寇准：无地起楼台相公

文/晏建怀

寇准曾在辽军南侵之时，力劝皇帝宋真宗亲征，取得澶渊之战的胜利，最后与辽缔结《澶渊之盟》，换来了宋辽之间的百年和平。范仲淹评价说：“寇莱公（寇准）澶渊之役，而能左右天子，不动如山，天下谓之大忠。”杨亿说他：“能断大事，不拘小节。有干将之器，不露锋芒。怀照物之明，而能包纳。”他因此而成为了宋朝名相，享誉当时，名垂后世。其实，历史上的寇准不仅仅是一位名相，还是一位非常著名的诗人。

曹植七步成诗耳熟能详，寇准却曾三步成诗。寇准是华州下邽（今陕西渭南）人，据说，他七岁的时候，父亲宴请宾客，宾客们知道寇准聪慧善诗，当场要他以附近的华山为题作诗。寇准答应后，踱步沉吟，刚迈出三步，随口吟出一首《咏华山》：“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如此快速作出诗歌，且将华山的高峻、雄奇、美丽表达得淋漓尽致，在场的人无不赞叹。

寇准诗学王维、韦应物，一诗成篇，众口传写。他的名诗《春日登楼怀归》曰：“高楼聊引望，杳杳一川平。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荒村生断霭，深树语流莺。旧业遥清渭，沉思忽自惊。”其“远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一句，便是化韦应物《滁州西涧》“野渡无人舟自横”一句而来，稍一扩展，境界大开，遂成名句，可见寇准诗才之高。

南宋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中，说寇准的诗：“含思凄惋，盖富于情者也。”近人钱钟书先生也特别欣赏寇准的绝句，他在《宋诗选注》中赞扬寇准的七言绝句：“不依傍前人，最有韵味。”

寇准十九岁举进士，仕宋太宗、真宗两朝，历任大理评事、巴东知县、殿中丞、右正言，两度拜相。他为人刚正，敢于直谏，深得两朝皇帝的赏识，宋太宗曾盛赞他：“朕得寇准，犹唐太宗之得魏征也。”正因为寇准的刚正，遂得罪了一些权幸。宋真宗晚年内心膨胀，亲小远贤，听不进逆耳忠言，想夺相位的王钦若乘机离间，说寇准当年力劝宋真宗亲征是拿皇帝的性命“孤注一掷”，加上寇准直性不改，口无遮拦，结果被罢相，先贬道州（今湖南道县），再远谪至岭南雷州（今广东雷州），降职为小小的司户参军。

寇准在贬所写过一首七绝《夏日》，诗曰：“离心杳杳思迟迟，深院无人柳自垂。日暮长廊闻燕语，轻寒微雨麦秋时。”这是一首表达被贬心态的小诗，从繁华京都到穷乡僻壤，从庙堂宰相到谪官逐臣，其落寞的心情溢于言表，但哀而不伤、怨而不怒，诗歌后来还转向了谷物农事，表达他虽处江湖之远，依然关心民之根本的高尚情操，使诗更加隽永清新，意味深长。

寇准不特为人刚正不阿，而且做官廉洁，他入仕三十年，两度任相，位居人臣之极，却从没置过房产，为此，著名处士魏野赠诗曰：“有官居鼎鼐，无地起楼台。”他因此得了一个“无地起楼台相公”的雅号。辽国人也十分佩服寇准，后来，有使者来访，点名要拜见“无地起楼台相公”。寇准在朝野名声极好，有民谣说：“欲时之好呼寇老（寇准），欲世之宁当去丁（奸臣丁谓）。”老百姓还将他的画像张贴于墙壁，顶礼膜拜。

天圣元年（1023），寇准病逝于雷州贬所，客死他乡，结局十分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