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Emily
出品 | 腾讯新闻×贵圈
2020年12月，就在陈凯歌的“代孕主题短片”《宝贝儿》引发争议的时候，人民日报社旗下媒体《健康时报》刊载了一篇文章《陈凯歌短片中的代孕违法吗》。
该文普及了世界各国在代孕方面的法律法规，并指出中国的法律是“禁止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也就是禁止接单方，但对需求方留下了政策活口。文中还提到，“中国政府对于海外代孕这个群体，采取默许的态度。尤其是代孕孩子回国入籍这个环节上，从来没有设置障碍，只要父母一方为中国公民，孩子就可以顺利获得中国国籍。”
这样的讨论，可能会随着郑爽事件尘埃落定而渐渐失去空间。
2021年1月21日晚，北京电视台声明，解除和郑爽的一切合作，并用了这样的措词来形容她：无视法律（“无视”一词用得绝妙，意指并没有违法，但是钻了法律的空子）、私德有亏、违背社会公德的失格艺人。再结合广电的明确表态“不会为丑闻劣迹者提供发声露脸的机会和平台”，郑爽甚至失去了像陈冠希一样，在聚光灯下公开发表退圈声明的机会。
这个从小被家人当做未来之星打造的任性女孩，星途止于而立之年。她注定被写入中国娱乐史，成为新世纪第一个被各种高级别官媒集体点名的劣迹艺人，更可能成为以一己之力影响国家法律政策方向的人物之一。
肉眼可见的一个例证是，在这场风波之前，徐静蕾可以在公开场合大谈冻卵的好处，很多大龄未育的女性也可以畅想一个不需要“因为年龄到了”而仓促结婚仓促生子的未来。但郑爽事件掀起的台风尾，不但扫到了徐静蕾，也让每一个曾经代孕或打算代孕的公众人物开始胆寒——要知道，坊间八卦自媒体已经开始整理所谓代孕明星名单了！
这意味着，公众人物的“劣迹”红线里，除了吸毒、嫖娼、论文造假之外，可能又要增加一条。
如何从法律和道德角度谈论代孕是否应该合法，不是我们可以简单讨论的话题。其实大部分网民对于郑爽的愤怒，重点在于“弃养”而非“代孕”。在张恒委托人放出的录音片断里，那句“打不掉，烦死了”激怒了太多人，后来放出的录音里还有她劝说张恒放弃孩子的话术：“（受精卵）还没用完，以后感情好了还能再生”，也锤实了她不仅仅涉嫌“母职失格”，甚至可能“人间失格”。
无论录音是否经过的男方的精心剪辑（必然是），如果按照孩子出生的时间线去看，当大洋彼岸那两个孩子先后出生的时候，郑爽正在参与一档亲子真人秀，在节目里努力展示着自己对小朋友的爱心。尽管有坊间传说，她并不像节目里表现得那样喜欢做孩子王，甚至还把节目里的道具拿到自己网店售卖，但节目播出的时候，还是为她赢得了好口碑。现在回头看，有人说，细思极恐，不寒而栗。
▲ 郑爽在综艺《奇妙小森林》中与小朋友互动
任性仙女的粉丝滤镜突然消失，所有的历史都能被挖出黑点，比如她与历任男友的分手，她为爱整容的神话，她在真人秀里被集体排挤的楚楚可怜，她在电影发布会上抢占主角C位的天真任性，她在恋爱真人秀里被男友欺凌的卑微……可能背后都没有那么是非分明。
特别是那些与郑爽有关的大小风波里，很多人都不同程度地遭遇过爽粉的网络暴力：像被讽刺不配吃牛肉面的前男友张翰，被P过遗像骂到关微博评论的前情敌娜扎，被认为在真人秀里欺负过郑爽的许晴等等。倒是曾经以最决绝态度发声明与郑爽切割关系的前男友胡彦斌，此刻却因为“冒死出坑”圈了一波新粉。最有娱乐感的是，某位也以情绪不可控著称的女明星，因为与前男友分手时偷走了两人共同养的狗而被挖出来点赞，用来对比曾经要求兽医给狗磨平牙齿的郑爽……
于是，官方痛批，业界噤声，网络狂欢，构成了此次郑爽代孕风波的不同面向。郑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在这场风波里是纯粹的加害者，还是很傻很天真的受害者，还是二者皆有？
这个答案对粉丝或许重要，但对行业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不难想见，下一步必然是：她出演过的影视作品下架，出过的书退市，未播出的影视作品或被雪藏或需大幅删改。毕竟比她更值得同情的，是那些因为作品无法播出而所有努力归零的行业社畜们。
▲ 郑爽待播剧《翡翠恋人》制片人曾发微博透露，该剧有望在2021年上映
那段看似非官方渠道流出的“退圈声明”，成了郑爽演艺生涯的最后作品，虽然以同时代人的文字理解能力，并不能从她的声明文本里解析出任何确切有效信息。爽言爽语，成为这个饭圈经济时代一个讽刺性极强的存在：为什么一个缺乏基本表达能力、缺乏基础共情能力、缺乏底线职业技能的人，会成为这个时代最红的偶像之一？
很多人将这个答案简单地归结于：她有金主。
恐怕说这话的人自己都未必相信。一个没有专业团队扶持，没有专业人士代笔写声明，没有顶级影视资源加持路人情怀，演艺生涯如今全靠家庭作坊式运作的明星，从哪里看都不像是有靠谱金主给面子。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她最大的金主，可能就是那些忠诚的粉丝。就像郑爽在录音里说的那样，“我是吸金的船”。那些愿意给郑爽机会的导演们、电视台们，看中的是郑爽这个人，还是她背后强大的粉丝力量话题效应？
也许，正是因为她强大的粉丝群体和没有任何金主传说背景加持，所以，她曾经是真正的“人民的女儿”，无论她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在行业内外都有着极高的容忍度，她的天真、无助、脾气都是真性情而不是耍大牌。试想一下，如果姚安娜也有着郑爽式的做人处事方式，是不是早被人骂到体无完肤？
所谓路人缘，是拿你当自己人。你既是粉丝们梦想中的自己，也是她们中的一份子。她们愿意花钱，买的是自己的梦。
所以，郑爽张恒的纠葛前前后后，逻辑最通顺的一件事是，郑爽希望有美国留学背景和人脉的张恒辞掉工作，专心为自己服务，并一掷千万去开发一个管（收）理（割）粉丝的APP。她对于这个APP的期待，是可以让她抛开微博等大平台，构建自己的私域流量和影响力。她一定觉得，用自己的影响力给那些公共平台引流圈人气，是件非常不划算的事。何况，作为一个没有过硬代表作的明星，上综艺赚快钱毕竟只是一时之计，有一份躺着赚钱的事业它不香吗？看看圈内的老资格偶像们，有像吴奇隆刘诗诗一样的创业榜样，有像赵薇一样的女版巴菲特，还有大量的开火锅店开奶茶店的做微商品牌的……失恋面膜，毕竟不能卖一辈子。
▲ 郑爽的粉丝App“雪糕群”
而张恒愿意接下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也未必全部出于“舔狗”（网友语）的言听计从感情用事。在腾讯财经对他们合办公司员工的采访中，该员工曾表示，自己入职的时候问过，如果郑爽不再参与，公司会不会解散？张恒一方的回答是：郑爽只是公司的一个客户，她不干了，另找客户就是，公司不会散。
粉丝经济的火热，让他们相信一个商业模式是可以成立的：建立一个明星管（收）理（割）粉丝的APP，只要效率高、玩法好，会有大量的明星抛弃公共平台，成为他们的客户。作为亲密战友，张恒一定领略过郑爽粉丝的忠诚度与购买力，还有比这更好的内测小白鼠吗？
从结果导向看，这种对粉丝生态的误读，先是导致了这个创业项目的失败，项目的失败也导致了情感天平（如果有）的失衡，最后滑落到鱼死网破的博弈。
毕竟，公司可以说不开就不开，公司员工可以说开掉就开掉，但代孕母亲肚子里7个月的孩子，按美国法律已经不可以打掉。
为了2000万的利益归属，以孩子为筹码的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但是比起退圈的潜在损失，这2000万实在是九牛一毛。
靠运气赚到的钱，最后都要靠实力赔掉。这句话不止是股市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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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 | 杨瑞春
总 编 | 张立意
主 编 | 方奕晗
运 营 | 咳咳灰 吴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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