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诗丨起风了

原创蒲实三联少年刊

给少年的英文诗

第六首

The Wind

Robert Louis Stevenson

I saw you toss the kites on high

And blow the birds about the sky;

And all around I heard you pass,

Like ladies’ skirts across the grass—

O wind, a-blowing all day long

O wind, that sings so loud a song!

I saw the different things you did,

But always you yourself you hid.

I felt you push, I heard you call,

I could not see yourself at all—

O wind, a-blowing all day long,

O wind, that sings so loud a song!

O you that are so strong and cold,

O blower, are you young or old?

Are you a beast of field and tree,

Or just a stronger child than me?

O wind, a-blowing all day long,

O wind, that sings so loud a song!

（选自：A Child’s Garden of Verses,

by Robert Louis Stevenson,

compiled by Cooper Edens）

《风》

我看见你将风筝掷向高处

将鸟儿托在天际；

我听见你从四面八方途经，

如女士的裙摆穿过草地——

噢，风，你整天吹着

噢，风，你大声唱着！

我看见你所为不同的事，

但你始终隐藏自己。

我感到你在推，听见你在喊，

却完全看不见——

噢，风，你整天吹着

噢，风，你大声唱着！

噢，你如此强壮又寒冷，

噢，吹拂者，你究竟年轻还是衰老？

你是来自于田野和树林的野兽，

还是不过比我壮一点的孩童？

噢，风，你整天吹着

噢，风，你大声唱着！

（翻译：蒲实）

今天与少年们分享一首较为轻松的诗，关于风，一种常见的自然现象。这句诗第二节的第二句“你始终隐藏自己”，与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箴言“自然爱隐藏”遥相呼应，也是我们理解这首诗的关键处。你很可能早已熟悉万有引力、电磁场、力、能量这些事物，但它们最初被发现，无一不源自人对自然现象的观察、感知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洞察。

这首诗很自然地动用了视觉、听觉和触觉来感知风存在的形式。我们看不见风，但能看到它通过其他物体展示出来的动作：“抛高”、“托住”，“推”；也能听见它的声音，或“喊”或“唱”；而如环绕立体声一般“从四面八方经过”，既是听觉，又是身体的触觉，诗人很特别地没有去辨识风来的具体方向，而是赋予它“如裙摆”的轮廓。

这是诗人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专门为孩子写的诗，语言上很简洁。

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

不过，诗人观察和感知风的方式并不简单，与中西方诗人如何写风实际是相通的。比如，“将风筝掷向高处”，与杜甫的“颠狂柳絮随风舞”就有相似之处；“将鸟儿托向天际”则让我想起高适的“北风吹雁雪纷纷”；“吹着，唱着”，虽然在情感上是中性的，但是不是还是会让你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夜来风雨声，花落知道少”和“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的声音与意境？

这首诗里，诗人用第二人称“你”来指代风，这是与中国古诗不太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你”时常是动作的发出者、隐藏的主语，是有能动性的主体，同时也是与诗人“我”相区分的另一个客体存在——诗中“推”（而不是“拉”）这个发生在风与诗人之间有力量的动作，就表明了这种关系。

“你是来自于田野和树林的野兽”，则是对风的起源和来处的疑惑、探究和猜想。即使诗人在最后一节中有拟人化的倾向，试图以人或动物的生命性质，如年龄（年轻还是衰老）、体格（强壮）等来将风具象可感化，但主体和客体依然是清晰不混淆的。这就与“风吹幡动，是风动、幡动还是心动”的唯心主义有了区别。

中国现代心理学家陈立曾在《我国科学不发达之心理分析》里写，中国古代近代科学不发达，与我们文化中缺少思想的直观方法和客观主观混淆的语言有莫大关系。我部分赞同陈立先生的观点。到这里，让我们再回到赏析开头的“自然爱隐藏”，来简略看看赫拉克利特的自然哲学思想。

“自然爱隐藏”这句箴言的原句由三个希腊词组成：phusis kruptesthai philei。法国哲学家皮埃尔﹒阿多在《伊西斯的面纱》一书（张卜天译）中写道，phusis这个词指的是使事物得以出现的过程，这句话很可能意指“发生和形成的过程趋向于自我隐藏”。他给出理解这句箴言的五种可能解释，前三条在这首诗中均有所体现：

1. 每一事物的组成都趋向于隐藏（即难以认识）；

2. 每一事物的组成都想被隐藏（即不想被揭示）；

3. 起源趋向于隐藏自身（即事物的起源很难被认识）；

4. 使事物出现的东西也趋向于使事物消失（即引起出生的东西也趋向于导致死亡）；

5. 形态（或出现的东西）趋向于消失。

在这首给少年的诗里，诗人并没有去描写风的消失，而是在三个诗节的最后都用了反复句“风，你整天吹着；风，你整天唱着”。他所描写的是强劲之风在一定时间段里持续的状态。

其实，在中国诗人的诗中，有时我们也能找到对自然的客观描写。现代诗人海子的诗句“起风了，太阳的音乐，太阳的马”，就包含着对风的成因准确地描述。在古代诗人王之涣的《凉州词》中，“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记录了古代西域以玉门关为界的气候变化。而苏东坡的诗句“三时已断黄梅雨，万里初来舶槕风”，据气象学家竺可桢先生考证，其所咏的吴中梅雨，断梅之期与现时实测相吻合。

音频剪辑、微信编辑：东东

蒲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