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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世界城市日
活动成果精粹
第一章
全球城市与文脉传承
徽州:变化的是建筑 不变的是手艺
张建平
徽州摄影家、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2018年10月7日,世界著名诗人88岁的阿多尼斯先生在参观徽州区唐模村(图1)之后,与我们做了一次对话,先生很有感触地说:“大地是人临时的居住处,是一个暂时的关系,人只不过是利用大地养活自己,或者做一个表面的装饰。”来到徽州之后我发现大地和自然是人生活的一部分,好像建筑和树木都是从大地上长出来的。而且对自然的关注、热爱体现在各个方面,包括绘画和美食,人和自然有着密切的关系。
图1:徽州区唐模村
30年来,我试着对徽州建筑的色彩做了分析:黑、白、灰这三种色彩是中性和低调的色彩,徽州建筑多采用这三种色调,不与自然争颜色,在色彩上一直谦让着自然。所以图2照片上的色彩看起来是这么的和谐。
图2:徽州建筑的色彩
除了色彩,徽州建筑在体量与高度上也讲究“协调”。古徽州,一座村落最高的建筑是祠堂,因为徽州人相信,这是祖先休憩之所,后世理应尊敬、礼让。但如今,徽州村落有秩序的建筑规矩正在被打破,现在有许多村庄的祠堂变成村中最低的建筑了(图3中红线以上是民居)。旧时民居,除礼让祠堂外,还需依“大明律”“大淸律”的规定,确保体量不逾制。正是因此,我们才在南屏、西递这样的村落,看见层次感极强的屋脊线。
图3:村庄的祠堂
2014年4月25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文化部、国家文物局、财政部联合出台《关于切实加强中国传统古村落保护的指导意见》,目前仅黄山市被列入中国统古村落名录的就有271个。黄山市现在地表上登记在册的祠堂446座(绩溪、婺源除外),实际在今天老徽州区划内祠堂总数不会少于1000座,明代、清代、民国吋期的古民居也不会少于10000座,大多数被闲置而濒临倒塌。2006年,“徽州之友”俱乐部曾经提出“永远的利用才能永远的保护”,所以我们对建筑遗产修复营的开营感到非常高兴、充满期待。
徽州建筑一直在融合外来文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金沙村还能看见明代建筑与清代建筑的区别。此外,我还发现民国时期从上海、杭州回来的商人们会小心翼翼地使用新材料修建居住的屋子,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所以说,“徽州:变化的是建筑,不变的是传统于艺”。只要手艺学好了,什么房子都可以做。从歙县徽州古城天主教堂(图4)就能看徽州筑融合能力有多强。
歙县徽州古城天主教堂建于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占地面积4645.45m2。主体建筑屋架为中式木构,有月梁、象鼻、雀替等徽派建筑构件,外墙上有马头(马头墙)。但立面皆为西式,左侧开大门设凸出门廊,每间均外露砖柱,辟拱顶大窗,饰彩色玻璃。
图4:歙县徽州古城天主教堂
徽州建筑三雕技艺——“砖雕、木雕、石雕”是衡量徽州建筑品味的重要构件。徽州建筑三雕明清时期技法、手法都在发生变化。图5是三雕技艺的比较。
图5:徽州建筑三雕
1997年,在美国田野小溪艺术文化基金会( Brook Field Arts Foundation)的资助下,一项中美文化交流项目“荫余堂”开始启动。项目斥资8.543亿元,将一幢徽州古老的民居搬到美国,建一个展览馆。这个项目得到了中国政府和相关部门大力支持。整个工程在确定重建方案时,郑孝涀(中国文物委员会委员、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吕济民(国际博物馆协会中国国家委员会主席)、朱家溍(著名历史、文化、文物专家)、张开济(著名建筑大师)、罗哲文(中国国家文物局古建筑专家组组长)、黄克忠(中国文物研究所所长)这六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亲自出马,和美国建筑专家一起讨论并制定方案。从1997年7月开始测绘拆迁,到2003年6月“荫余堂”建成,6年期问徽州的砖工、木工、石匠等数十人多次赴美,与美国的工程人员一起参与修复重建工作(图6)。罗哲文老先生近80岁高龄,两次远渡重洋赴美现场指导。重建工作不仅对“修旧如旧”等理论有所总结、创新,在对原有旧建筑材料(砖、瓦、石、木)的强度和防腐处理上也进行了多种技术尝试,取得了极其宝贵的经验。6年间,我们还收集、整理了大量关于徽州建筑、民间、民俗等的文化资料和生活用品。特别是在对“荫余堂”黄氏家族历史的调研过程中,收集了大量文字、照片、书信、实物,这对研究徽州历史、文化而言极具价值(图7)。
我们在学习建筑遗产修复的工作中,要了解村落的构成。宋代以后,徽州古村落的建设深受程朱理学的影响,经理学糅合的宗族组织更加制度化。村落出现以父系为中心的严格的血缘关系,并与地缘相结合的徽州宗族制。其有主仆名分的佃仆小户则栖息于村落四周(图8)。
今天我们有幸能在从金滩村走出去的著名画家汪观清先生手绘的《金滩村》长卷中,看见几十年前村落的模样。图9中还能看见金滩村的水口,可惜现在全没了。
图6:“荫余堂”的修复重建
图7:调研中收集的文物
徽州需要留存更多的建筑记忆,因为它们是徽州的立体历史。让我们一起努力让古建筑消失的速度慢下来。
图8:村落的构成
图9:《金滩村》长卷
本文摘自作者在
“中澳青年建筑遗产修复传习营”上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