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太空漫游》
看到歌名你会想到什么?宏大却空洞的世界观、先锋的电子音乐?这首歌的确有现代音乐元素的运用,前奏的不明声音,尾奏军鼓孤零零地打节拍,如同置身太空的孤寂感。然而,无时无刻不在的弦乐带来了真实感。2021并不远,未来近在眼前。大段歌曲被阿云嘎温暖的嗓音浸泡着,昭示着无论未来如何,永远有人的身影,永远有与我们血浓于水的存在,那就不必感到害怕或孤单。
“‘深不见底的深空’这种高难度的句子,他却带出强烈的少年感。”在阿云嘎的歌声里,永远是仰望星空的孩子。
《被雨淋湿的人》
这是一首以贝斯和鼓为基调的歌。谁说阿云嘎不能唱摇滚?但比起我们熟悉的摇滚,它像是被框了起来。这也是这首歌最性感的地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暴雨中发泄愤怒,愤怒的原因是“恍惚你在身边/要我笑着祝福你和她直到永远”——十分狼狈。情景让我想起《雨中曲》(同样也被阿云嘎演绎过),但《被雨淋湿的人》,是彻底被淋湿了,很邋遢。阿云嘎的音色也很“脏”,嗓子眼里的怒音,“自暴自弃”式的假声,像是嘶吼用力哑了嗓子。一开始声音就非常进入状态,后面情绪越来越强也并没有使开头变弱,让这首歌更像是从一部音乐剧里拎出来的,前面究竟有怎样的故事,令人遐想。
愤怒被浇灭了,渐渐有些“雨中曲”的味道来。“一了百了/爱谁谁”这句歌词说到后来,变成了一种潇洒和坚持。从雨中走出来的,是依然坚定不移的内心。
话剧《威尼斯商人》
《变形记》
是这张专辑中最令我震撼的歌曲。完全由阿云嘎原创词曲,念白和歌唱无缝衔接。“音乐剧它就是说着说着就唱”,虽然是个梗,但这种形式真是强大的。我们都熟悉同名小说《变形记》:一个人拼命工作养活家庭,但当它变成了一只渺小又丑陋的甲虫,却受尽家人的唾弃。但阿云嘎想要表达的,是格里高尔对于家人“烙印般的爱”,在被抛弃时,仍旧无法磨灭的依赖。这种爱让我们心生怜悯,他单纯的、无助的求助,一声声的“妈妈”,更具有讽刺意味。他丧失理智般的信任,看不见这世态已然炎凉,忘我地还要工作,是他的可怜可悲。阿云嘎完全进入角色,他的词是令人无法分心的思考,让我们完全沉浸在格里高尔的世界。
“谁来决定我们的存在/是躯壳/还是灵魂/虫和人的相似/谁也不必厌烦谁”。阿云嘎的唱腔逐渐气急败坏,变成了真正的“恶”。大段高音区的呐喊,和低音仍然不失真的念白,在疯狂和冷静之间不断转换,让我们听到人性在崩溃边缘散发出的危险——而在沉浸式的歌词中,我们已然对格里高尔的内心产生共鸣,只会反过来思考这个世界的“恶”,一种名为冷漠的罪孽。
《华丽世界的幻觉》
船舱外是惊涛骇浪,船舱内是歌舞升平。狂风可曾停下?从未。人们的舞蹈可曾停下?
间奏的鼓突然狂躁,舱内人群的华尔兹随着风浪愈演愈烈。他们频繁地交换着舞伴,来回穿梭,要跳舞至死。忽然间,镜头切入一个安静的角落,特写给到一位优雅的女士,不在跳舞,却似独舞。
许多女歌手都唱过华尔兹,而比起女性的挑逗,男性的诱惑在于掌控和力量美。听完前两首歌,这首歌里阿云嘎相较漠然的声音更像是音乐剧中“游吟诗人”的角色,歌唱在故事之外。《华丽世界的幻觉》传递的是一种不安的力量,来源于我们幻想中的爱和占有。随着歌曲的进行,不安的力量在加大,天色也越来越黑暗,而深藏在华尔兹工整表面下的黑暗,就是人心。
然而,故事的男主人公并非占据绝对的力量,大提琴一直在与他制衡。这里的大提琴没有性别,既有女性的魅惑,又有令男性臣服的不容置疑。同样是不理智的爱,和《变形记》不同的是,男主人公十分清楚自己的不理智却认命般地享受其中,尽情舞蹈。
阿云嘎谭维维音乐剧《阿尔兹记忆的爱情》
《我等了你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天》
这是一首可以放大音量享受宁静的歌。录制的声音很好,一架钢琴,干净的人声,却有音乐厅的质感。可也别掉以轻心,德彪西似的钢琴开头,你就该知道,这只是一个美丽梦境啊。谭维维小姐的声音像清泉一样流动,阿云嘎的加入先是轻轻的试探,然后更加真实地交织在一起。接着有一些焦急,阿云嘎抒情地表白,全世界都停了下来,只有我在告诉你我的内心有多么爱你。然而,随着歌词只剩最后一句,谭维维不知不觉退出,剩下阿云嘎一人。原来是一段回忆结束了,最后一个唱词并不完整,怅然若失。
转身,聚光灯熄灭,走向没有爱人的世界。歌词里的“茫茫”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和黑暗,没有触觉,没有边界,投身于这样的爱情之中,才是奋不顾身的幻觉吧。
《牧羊少年》
听完前面的五首歌,要相信,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不知是不是人人都需要童话,我就需要迪士尼式的童话,在度过重重难关后,享受黎明的喜不自禁。童话对我来说是义无反顾的相信、自由表达的权利。童话故事里的主人公通常有和自然交流的能力,《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说,“当你真心渴望某样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完成”,自然界的事物就这样和你产生了联系。对于在草原上生长的阿云嘎来说,羊群就是指引他的方向,无论走得多远,“一想起他的羊群/脚步更轻快”。
当我得知可以和阿云嘎合唱的歌曲是《牧羊少年》时,我就觉得有种神圣感。刚收到两个女声声部的Demo,我就被歌里充满希望的感觉和不断奔跑的节奏吸引了。当时柚云已经做了谱子,为了减少合成老师的工作量,我们都要严格按照谱子的节奏唱,甚至纠结于第一段的“light”不发“t”,第二段的“light”要发……9月23日《牧羊少年》发布时,制作人张筱真说,所有提交的音轨都融合在了百人合唱的段落,为了保留所有的声音,听起来不是特别齐,我就惊喜地被告知自己提交的两个声部都被用了!因为之前只收到要合唱的副歌片段,没想到主歌更好听,到了最后的合唱,原以为会是有气势、有力量的,然而成品中,合唱的声音是那么甜美,不是很响,因为没有完全对齐,反而就像真的围在他身边唱歌一样,是一种温柔的力量感。
《牧羊少年》是阿云嘎借《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诉说自己的经历,而他举重若轻,歌词是那么轻巧,把走过的一切都以治愈人心的方式轻轻吐露,好像生命只是一片羽毛,在陆地上随时可以飞起来。那几天不断循环着这首歌的我,也深深地被这种喜悦感染。自己在不在这段合唱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感受到阿云嘎想要表达的幸福和幸运,那是我一直暗暗愿他拥有的。
附·书单
《牧羊少年》——保罗·柯艾略《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2021太空漫游》——亚瑟·查理斯·克拉克《2001太空漫游》、斯坦利·库布里克同名电影
《被雨淋湿的人》——威廉·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
《变形记》——弗兰兹·卡夫卡《变形记》
《华丽世界的幻觉》——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
《我等了你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天》——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