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按下太空表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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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弛

陈眠 1990年生于浙江。作家，画家，独立电影导演。作品：《太空甜心》、《Punk Zen》、《太空表》。

陈眠说，它像一块球形手表，在太空中充当指南针，所以叫作太空表。Patek Philippe有一款1970年左右瑞士出品，天然欧珀做的粉蓝主色调盘面，青黄赤白样样火彩具足，外圈钻石围绕。注：这句话有明显的语病（你读，你仔细读），关键是她的书一开始我没收到。

那天老痴去村委会取书，之前陈眠看到这个收件地址有些担心，生怕她的书被村长先拿去读。鸭姐则是担心书中夹杂着大量细菌，取回书后，她拿酒精棉球反复消毒。

这天正好是四九的第一天，但天气并不寒冷。去村委会的路上，老痴看到几枚冰冻的纸钱。回到家里，又看到院子里停了一辆抽粪车。那天下午，鸭姐把厨房的门把也找人修好了。它总是在深更半夜从门上自动脱落，掉到地上后，又发出清脆的声响（门把是铜的）。

陈眠的书就像陈眠一样，先是有烂桃花扑面而来，而且身上自带骚气。她能把普通的性事（它们大多发生在酒后）写得惊心动魄，而且随时扯上禅宗。她说太空极高端极圣洁，婊底层最受歧视。两者叠加，则山顶立海底行。

早上，老痴听见门外房东正在隔壁劈柴，两只公鸡被关进笼子，大黑则变得狂躁不安。大姐（也就是房东的媳妇）被女儿接回到娘家，已经一个月有余。而春节将至，暖风吹来火山的骨灰，冻住那几枚纸钱的冰还没化。

且按下太空表不表。吃过午饭，老痴跟鸭姐商量，要不要给陈眠叫一份披萨快递，必胜客新出的琥珀蒜片澳洲和牛粒。和牛给陈眠吃，因为它保留牛肉新鲜口感，脂香四溢而且入口即化。而琥珀（其实就是核桃）则让给那个外号叫猴的前男友，谁都知道核桃可以补脑，前提是没有被门缝夹过。

就是在一周前，老痴去吃饭时，被一扇转门夹住（保安说他站的位置太靠前）。后来他在睡觉的时候，又听见爸爸在楼下跟人说话（因为提到了他的名字）。当时老痴正蹲在一口大锅里拉屎，于是便让外甥女去给姥爷开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却是陈眠。她走近老痴，说我只想跟你说，狗狗一般一天要睡18个小时，但是它们的睡眠很浅，一有风吹草动便一通乱叫（这已经不是秘密）。

陈眠还在书里说，《楞严经》七处征心，征问征求，你的心在哪里？老痴不知如何回答，于是便跟她说，他觉得她就像是一把尺子，多情，但从不自作多情。陈眠听了非常高兴，但是，她说她好几天都没有洗澡了，因为居无定所，有两个晚上她甚至露宿街头。老痴说，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陈眠在书中这样自己形容她的相貌：除了牙齿奇丑无比，脸盘过大，她的其余的五官都算可以。假如她完全丑陋，那倒也罢。

老痴想起来，那天去村委会的还在半路上，还遇到一只喜鹊和两只啄木鸟在一起玩耍。一般的鸟类（包括水禽）都能分出雌雄，雄的漂亮雌的寒碜。但是喜鹊和啄木鸟的雌雄在外观上区别不大，按理说雄喜鹊和雄啄木鸟应该是花的。

10.

除了那本书，老痴还取回一副他给鸭姐买的耳钉，因为马上就是她的本命年了。

11.

陈眠让老痴写一篇书评，老痴说，他已经不会正经写东西了。但是老痴认可陈眠所说，其实修禅定是能造宇宙的。先造天体，然后分身无数，凑够三千大世界的量，这才是奥妙。关键是不能一心两用，一边默默做法事，一边还要配合他，把戏唱好听。但是超级智能无须受控于肉壳，所有这些，都是陈眠在她的书里说的。

12.

还是不说了吧，酒来了，咱们喝呀喝——且按下太空表不表。

2022.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