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过，真正意义上的瓷器出现在东汉时期，属于青瓷，虽然丑，但是已经符合一个瓷器的标准了。

三国时期，青瓷的主要出产地越窑，已经形成了完整的窑系。

——这里补充一个概念，所谓窑系，是指某一著名窑场与附近或外省的一些窑场均生产某一种或几种相同类型的产品，这些窑场就构成一个窑系，以主要和最有影响的窑场命名。浙江上虞、慈溪、余姚、宁波等地由于古属越地，所以被称为越窑（系），跟现在说的产业基地差不多。

越窑是中国古代最著名的青瓷窑系。它不仅是中国最早形成窑系的地区（被称为“中国瓷母”），而且是中国持续时间最长、影响范围最广的窑系——它从东汉开始到北宋，持续烧制了1000多年，创造了人类文明史上的一个奇迹。

其中唐朝时期是越窑工艺最精湛时期，居全国之冠。

晚唐时期，越窑还烧制出了堪称千古绝唱的珍品——“秘色瓷”。

关于“秘色瓷”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广义的，越窑出的青瓷都可以叫“秘色瓷”；另一种是狭义的，只有越窑中烧制的供御之物、上好之品才能称之为“秘色瓷”。

——从现代营销的角度来看，狭义的“秘色瓷”才适合它的高端定位，物以稀为贵，一旦泛滥了，再高端的品牌也会变成地摊货。

可叹的是，五代十国时期浙江的吴越国垄断了越窑的秘色瓷生产。后来随着吴越灭亡，秘色瓷的制作也走向了衰落。直到1987年前，世人只知有秘色瓷，却不知其色形。

为什么1987年是个转折呢？

不是这一年研究复原出了秘色瓷的制作方法，而是在法门寺塔唐代地宫中，出土了13件秘色瓷。这种以前只供皇帝赏玩的御供瓷器，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本来考古专家们也不敢确定这批瓷器是什么类型的，幸好同时出土了一块石碑，上面就记载了“瓷秘色椀（碗）七口，内二口银棱；瓷秘色盘子、叠（碟）子共六枚。”

——我滴个神啊，自北宋就失传的秘色瓷终于出现了！

有了这批瓷器，咱们终于可以对秘色瓷有个直观的认识和鉴定的标准了！

要知道连藏尽天下奇珍的乾隆皇帝都曾感慨“李唐越器人间无，赵宋官窑晨星看”啊！

秘色瓷，胎质细腻纯净，气孔小而少，普通瓷器上常见的铁锈点等杂质几乎完全不见，釉色以天青色为基本色调，施釉均匀，釉层极薄，光泽度好，有无中生水之感。

颜况说它“越泥似玉之甄”，许浑形容它“越甄秋水澄”，陆羽在《茶经》中描述“越瓷类玉邢瓷类冰”。

现在网上的照片大多是隔着玻璃拍的，受拍摄技术和灯光的影响，很多都没有拍出秘色瓷的神韵，只有下面的这张还勉强合格，从这张照片上才能看出秘色瓷釉面青碧，晶莹润泽，如宁静的湖水一般，清澈碧绿。

秘色瓷的珍贵，在于它烧制不易。

首先是时间要求苛刻。浙江地区气候潮湿，因此越窑的窑工们只能选择晚秋之时开窑，这时的气候和薪柴比较干燥，烧出的青瓷呈色最好。因此陆龟蒙才说“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时间是“夺”出来的。

其次是烧制方法特殊。据研究，秘色瓷需要装在特制的瓷制匣子里烧制（即先套上一个瓷壳），这样每个瓷器都在一个单独且相对密封的环境下烧制，受热会更加均匀。

第三，秘色瓷使用了一种秘密的釉料配方。这种釉料在密闭环境下与瓷釉之间发生反应，才能得到那种神秘的青色。一旦漏气进去，釉色就会氧化变成黄色，品质就次了。

秘色瓷由于烧制不易，出品极少，晚唐直到宋初均为皇家使用，少量会被作为赏赐。法门寺是唐代皇家寺院，所以唐懿宗才把秘色瓷供奉给“佛骨舍利”，密封于法门寺佛塔地宫，其他地方就没这待遇了。

秘色瓷一直以造型和釉色取胜，不拼装饰。对于这一点，复旦大学考古学教授郑建明坦言：“华丽实际上可以掩饰很多瑕疵，表现在制瓷技术上，就是胎开始变粗，颜色开始变深，釉色以青黄为主。所以，从窑业技术的本质来说，它已经转向衰落了。”

那我们现在能不能复原秘色瓷呢？

有些专家认为，从现有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无法仿制出秘色瓷了，因为环境和气候都达不到要求，而且唐代的宝贵磁泥，现代已经没有了。

但也有些人不服输。2011年，浙江省慈溪市启动秘色瓷的研究复烧，据说目前对法门寺秘色瓷的还原度已经达到80%以上。（一笑不是专家，仅是转发信息，以供参考。）

另外，高丽王朝（公元918-1392年，韩国前身）不知怎么学会了烧制青瓷，而且很快连秘色瓷都号称烧制出来了。宋代鉴赏家“太平老人”还在在《袖中锦》中说“高丽秘色”“天下第一”——好吧，全宇宙都是韩国的。

但一笑认为，这是标准不细化不严谨带来的后果。由于秘色瓷名声大，影响广，各个时代，不少地区都大量仿制，并也以“秘色瓷”相称——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碰瓷”啊！

实际上秘色瓷的胎泥、釉料与烧制工艺都与普通青瓷有明显区别，所以“秘色瓷”的称谓千万不要滥用，以免李鬼打翻了李逵，劣币驱逐了良币——我们好多名牌产品都是这么死掉的。

本文是《趣谈中国汉字/书法史》姊妹篇，《笑画中国美术史》（暂名）系列文章。每篇一分钟，收获受用一生的知识，你值得拥有！加关注看之前文章，及时提示更新。转载请标明出处，欢迎出版社与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