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话
白色的身影
已经入夜了,忆雨坐在桌子前,桌子对面是保安队的烦人家伙们,他们笔直地站成一排,
桌上的提灯闪烁着火光,影子仿佛摇曳的怪物在墙上撒欢。站在中间的家伙头上绑着绷带, 双手撑在桌子上,他又一次对忆雨质询到:
“所以你真的只是见到那根桅杆凭空消失然后房 子就塌了?”
忆雨听说过,眼前这个叫卡尔波的家伙是保安队里最年轻的一个家伙,他和自己讲话时有着一股奇怪的戾气,就好像自己是这个岛上的害虫。
“还有白色身影。”
忆雨如实回答到。
“真是荒唐,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脑子简单的家伙啊,哦我亲爱的罗马贵族小姐,你觉 得那么大一块木头能自己移动吗?”
“不能,但是现场明明还有其他人,你自己去问他们看到的是不是像我讲的一样。你难 道是觉得我在撒谎?是我把那根桅杆搬起来砸烂了那间屋子?”忆雨冷眼看向卡尔波。
卡尔波陷入了沉默,低下头,手指紧攥成拳头。随后转过头一拳打在墙上,发出一声闷 响。忆雨被吓了一跳,僵在座位上。卡尔波没有回头,对忆雨说:
“你回去吧,辛苦你了。”
忆雨匆匆起身,疾步从卡尔波身边经过,忆雨瞥了一眼卡尔波的脸,他的眼里中失去了 刚才的犀利,只剩下一丝悔恨与愤怒。 忆雨走出房间,卡尔波才缓缓放下自己的拳头,拳头上嵌着木屑,炽热的血缓缓从指尖流下。
自从四年前的那次饥荒之后,在保安队大家的努力下,岛上一直维持着来之不易的平安,直到三个月前的那一天。 那天卡尔波记得很清楚,那是飓风肆虐的一天,漆黑的夜里暴虐的飓风无情的撕咬着岛 上的一切,雨水与夜融为一体,拍打着深深扎根在岛上的树木与房子,奏响一阵阵无规则的 鼓点。蒂塔打破了后半夜的黑暗,他提着一盏破碎的油灯从门外跑了进来。湿透的长发贴在 他的额头上,宽大的制服边滴着水,边在他瘦小精悍的身子上形成着新的褶皱。蒂塔轻轻放 下破碎的油灯。
“为了沃玛岛!”
蒂塔向卡尔波行了一个标准的罗马军礼,喊出的却不是罗马士兵应该 说出的话。蒂塔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是保安队最年轻的家伙,这是他加入保安队的第一 次守卫任务。
“为了沃玛岛。”卡尔波笑了。
“这座屋子下面就是图书馆,这里来到岛上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卡尔波开始像蒂塔介 绍工作内容。
“两位祭司在图书馆里做研究,老祭司奥巴斯通过研究这座古老图书馆的书籍, 学会了用祭祀来让庄稼成熟。虽然不清楚原理,但是祭司们的确让我们大家摆脱了那场可怕 的饥荒。”
卡尔波的语气中带着敬畏
“我们保安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的幸福生活, 所以我们建造了这栋屋子,保护祭司们的研究不被打扰,而我们,要时刻把守着这里的入口,这是我们的荣誉。”
蒂塔是铁匠的儿子,铁匠在四年前的饥荒时期去世了,保安队的大家把 他一起抚养大,而今天开始,他也正式是保安队里的一员了。
“行了小子,你的父亲会为你 感到骄傲的。”
卡尔波又指了指身边的火炉,
“这原本是冬天用的,我刚烧的,你赶紧暖一下身子,然后去下面守着吧。我先去休息了。”
蒂塔又朝卡尔波敬了个礼。
卡尔波摆摆手,提上自己的油灯走进漆黑的雨夜。那是卡尔 波最后一次见到蒂塔。 飓风在太阳升起的同时散去,清晨的曦光照进卡尔波的窗户。卡尔波在睡梦中隐隐感觉 到一股黑影遮住了温暖的光,然后他就感觉身子被什么东西拽了起来。
“我问你,蒂塔去哪里了?”
卡尔波睁开眼睛,发现佩伦把自己从床上拉了起来,他愤怒的眼神仿佛要将卡尔波燃烧殆尽。
“什么?蒂塔没去守门,还在烤火吗?”
卡尔波觉得蒂塔一定是偷懒了。
“你觉得你很幽默?”
佩伦一把将卡尔波推在墙上,右手一拳重重锤在卡尔波头的边上。
“蒂塔不见了,他的油灯还在屋子里,但是我们找遍了图书馆和岛,也没有他的踪影。 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
自那天之后,卡尔波的生活就开始离日常越来越远。一位自称罗马贵族小姐的家伙来到 了岛上,有关白色身影的目击报告越来越多,岛民家的物品离奇失踪,祭司们好像察觉到什 么不详之兆一般,加强了图书馆入口周围的警戒。卡尔波知道,有什么人想要毁掉沃玛岛民 们辛辛苦苦守护的安稳生活,不管来者是什么牛鬼蛇神,他也一定会守卫好这一切。但是卡 尔波怎么也想不到,一根巨大的桅杆竟突然从天而降,将他的信心砸得粉碎。待卡尔波重新 睁开眼睛,只看见刚刚还完好无损的屋子已经成了一堆废墟,一根巨大的桅杆笔直地插在图 书馆的入口处,将那里堵得死死的。
忆雨快步走在林间的路上,只有远处一间房子亮着微弱的火光,忆雨知道,作为一个外 来者,她已经成功登上了保安队的黑名单。只要一天不查清楚今天事情的经过,她便一天无 法安稳的写作。她必须找出真相。 忆雨感受到身后的气息,有人在跟踪她。忆雨加快了脚步,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忆雨 听见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忆雨快步跑进屋子前灯笼的光线,她双手紧紧抱着画板,回头却 看见漆黑的小道上没有任何的人影,难道是自己多虑了?一阵强劲的海风吹过树间的空隙, 忆雨的帽子随着风飘入空中,忆雨抬头四处张望,想找到走失的帽子,却看见身后的屋檐上, 站立着一个身着白袍的家伙,白色的帽子和面罩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还没等忆雨反应过来,那白色身影就从袍子中掏出一枚闪闪发亮的东西,随即一阵白光从石头中射出。
“小心!”
忆雨身边传来一个声音,然后忆雨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倒向一侧。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忆雨睁开眼,发现一名身着黑衣祭司打扮的女孩子将她扑倒在地, 而刚刚忆雨站立的地方,一根巨大的树枝笔直地插在地上,树枝的分叉上挂着忆雨的帽子。
“谁啊!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家门口打架了!”
一位大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盯着地上的忆雨和祭司装扮的女孩。忆雨望向屋顶,那个白色身影啧了一声,便又在一眨眼间消失不 见了。
“不好意思大姐!刚刚你家门口的树枝断了,差点砸到这个小姑娘。”祭司装扮的女孩说到。
“哎哟哎哟,不好意思啊,这不是尤鲁西斯吗。抱歉啊抱歉啊,没伤着吧,进来坐坐吧。”
大娘脸上的怒色一瞬间变成了抱歉的神情。
“不用了大姐,我现在把她送回家去。”
“注意安全啊,最近岛上不太平!”
大娘嘱咐完,便缩回了窗子里。 祭司装扮的女孩转过头来:
“初次见面,我叫尤鲁西斯,是一名祭司助手。”
“谢谢,那个白色身影......”
“什么白色身影?”
尤鲁西斯打断了忆雨的话。
“没,没什么。我去拿帽子。”
难道她没看到屋顶上的白色身影?忆雨走向那根巨大的 树枝,忆雨伸手去扯穿在树枝上的帽子,却发现帽子并没有破,而是似乎是和树枝长在了一 起一般牢牢黏在了一起。这绝对不是正常掉下来的树枝。忆雨转身走向尤鲁西斯:
“我们走 吧。”
“你不拿你的帽子了?”尤鲁西斯满脸好奇地问道。
“嗯,不拿了。帽子破了。”忆雨回答道。
“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恰好经过帮个忙而已。你家是在村子南边那栋小屋里吧,我送你回去吧。”
尤鲁西斯拉上忆雨的手,沿着漆黑的小路走去。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这是魔法。”忆雨的脑子中不知道从哪冒出这个念头。忆雨突然头疼欲裂,倒在地上。
“我是沃玛。” ......
少女呢喃着梦话的嘴唇上闪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太阳慢慢升起,阳光也慢慢地自上而 下拂过她的身体。她上身盖着一件橙粉色的外套,露出下身乳白色的短裙,和同样是乳白色, 但堆在脚踝处的长袜。沃玛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蜷缩在房间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