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戏 | “五星”如何出东方？重溯文物题材舞剧的创作心路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一条上世纪90年代于新疆和田地区尼雅遗址古墓中发现的汉代蜀地织锦护臂；“奉谨以琅玕一致问春君，幸毋相忘”，尼雅遗址中出土的一片木简字样。一件文物，寥寥数语，故事的起点就从这里开始。

首先是人物。编剧许锐查阅了很多文献，最早“特别有感觉的”是男主人公“奉”。“奉”，有奉献、付出，进而联想到守护，一个汉朝戍边将领的形象，从名字里的就能栩栩如生“立”起来。“奉”与“春君”的“毋相忘”，是问候？是友谊？是爱情？考古学家没有定论，但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温度”，奠定了情感萌发的根基。

“春君”乍一看是个汉族女子的名字，许锐最先设计的，也是一个住在长安城的女孩，遥遥思念着远方戍边的奉。后来，许锐从史料中发现，在汉代的西域地区，很多人喜欢给自己的取一个汉名，甚至成为一种潮流，来表达对中原文化的仰慕。所以，“春君”被“大反转”放到了西域，成为精绝首领之女，“取汉名向往东方”。文化与情感的双重意义，成为此后她对大汉的向往、对奉的爱慕的深层原因之一。

更大的难点还在文物。如何定义织锦护臂的“功能”，编剧许锐和总编导王舸一致认为，它背后承载的是“一个使命、一个召唤、一种信仰”。在故事中，护臂作为奉的贴身之物，它并没有被赋予推进故事功能的作用，也没有围绕它设计多少直接具体的情节，而更多的是一种符号，是守护边疆、民族团结、奉献牺牲、天下大同等等的精神象征。“如果把它定义成定情信物或者其他具体物件，反而是一种矮化。”许锐说。

这种强烈的创作自觉，灵感源头之一是去年6月的新疆采风。行驶在古老的场域，嗅着沙漠的气息，遗址静静地躺在天地之间，仿佛时间停滞。“让遥远的历史和今天能够连接到一起，勾连起我们对历史的想象和记忆。它有一个大天下、大文化、大命运的概念在里面。”许锐说。

宏大主题在内核，舞台表现却要用“小人物”。观众能感受到的故事的好看和灵活，也许正是从“小”处出发——一个汉朝戍边的将领奉、一个北人首领之子建特，因为一场风暴，被卷入了大漠深处的精绝古城，遇到了精绝之女春君。在这个小城里，风沙磨砺，几番变故，奉与建特化敌为友，奉与春君情窦初开。三人一起玩耍，一起畅想，真情让他们敞开心扉，友爱让他们守望相助，热血让他们生死与共……

在总编导王舸看来，这个戏的精彩之一，就是把一个看似“主旋律正剧”的题材，做出了幽默感、荒诞色彩。“借用很多音乐剧、宝莱坞里欢快感受，调节舞剧气氛，提高演出可看性。”25号观看了首演的观众杨洁非常喜爱“集市”段落：“感觉故事很迪士尼，西域文化风情太加分了！”此处也是王舸的得意之笔——谁说古代不能动感起来、嗨起来呢？再加上洗澡舞、僧人舞等舞段，都带有冷幽默的喜剧色彩。（更多精彩请看视频报道）

所以，在如此丰富的喜剧效果铺陈下，最后主人公奉的牺牲、来晚的建特紧紧抱住奉的情节，令不少观众猝不及防、难以置信，更将全剧的情感推向高潮。有观看过一轮演出的观众表示“开始感觉是恐怖，进去后没想到是个喜剧，然后是个大悲剧，到最后又是正剧。”王舸说，能让观众在一部舞剧里有这么多的感受，而且不知道下一步会带来什么，让观众自己去探索两千年前的历史和神秘的西域文化是什么样子，让他备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