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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了熟睡中的东非大地,澄碧的纳纯湖湖面上,大片粉红色正向着远方漫不经心地铺陈开来。成千上万只火烈鸟优雅飞行于湖面与天空之间,与这片地界的“老熟人”不动声色地打了个照面。在二十多年的摄影历程里,火烈鸟是罗红镜头下的常客,他从心底喜爱这个象征着自由与洒脱的神奇物种。这一次,他也没有任何迟疑地举起相机,将眼前的一幕再次定格为永恒。
人们熟知罗红更多是因为蛋糕品牌好利来,但眼前这位将蛋糕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的企业家如今却更愿意把摄影事业挂在嘴边。他将做蛋糕与摄影视为人生的两条平行线,“一条代表着甜蜜,另一条代表着美丽,二者虽无交集,却共同造就了我甜蜜又美丽的一生。”罗红如是说。
/ 不停留,游走他乡定格万物瞬间 /
历时3个月、150多个小时的飞行之后,罗红结束了《国之美》系列的航拍,拖着腰伤回到北京。聊起《国之美》,他难掩心中兴奋,向我们介绍道:“这次终于有机会能够去拍摄我心中最美的3座雪山。”罗红嘴里的3座最美雪山便是贡嘎山、梅里雪山和南迦巴瓦群峰。对他而言,这次拍摄更像是一次回家之旅,因为拍摄的第一站是他的家乡——四川省贡嘎山。
于群山环抱中长大,罗红对自然有着别样的情感。延绵的山川、奔腾的河流以及生长于其间的草木生灵都是他的导师,从小培养了他对“美”的感知力。山区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罗红能够全身心沉浸在山间奇幻的光影变幻之中,并且,他还萌生了要将这些深藏于大山之中的美好瞬间留存下来的想法。17岁的时候,罗红在父亲的支持下,带着摄影的梦想,背上行囊,终于走出了大山。
时间回溯到1995年,彼时的罗红已是十几家好利来连锁店的老板。因为蛋糕事业,罗红曾一度无心“照顾”自己的摄影之梦并将其“束之高阁”。直到事业稳步发展之后,他内心的摄影之梦才再度被唤醒。也正是这一年,罗红终于下定决心从中国的西部启程,开始他的风光摄影之旅。这一次,他背起相机,一路寻美的脚步便再也没有停下来过。之所以将西部作为出发点,是因为西部的山水孕育了罗红的生命,也滋养了罗红的灵魂,让他内心充满了对自然的感激与敬畏。在此后漫长的摄影路途中,这份感激与敬畏也一直伴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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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罗红来到非洲取景。清晨,太阳从远方弧形的地平线上升起,阳光将草原与森林层层浸染,调皮地吻醒还在睡梦中的野牛、狮子与羚羊。当原本广袤静谧的土地上倏忽间充斥着奔腾与狂野,这样的时刻让罗红内心翻涌不已。这片神奇大陆的美激发出罗红心中无限的激情,甚至让按下快门的那只手都在不停颤抖。“人与动物在那一刻是如此亲近,这种震撼是我此前从未有过的。”罗红如是说。54次前往非洲拍摄,罗红对非洲的别样情感由此可见一斑。坦桑尼亚的狮子、纳米比亚的沙丘、赞比亚的丛林、博茨瓦纳的绿洲以及莫桑比克的海岸线无不见证着罗红对这片土地的赤诚与热爱。
/ 不畏惧,深入险境以寻世间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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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罗红而言,“美”具有不动声色的力量,这力量让他无法抗拒,甚至深入险境也“在所不惜”。在一次前往肯尼亚的拍摄途中,罗红高烧不止,又恰逢十年不遇的大雨。导游建议他放弃第二天的拍摄,但罗红依旧在第二天的5点钟准时起床,坐上直升机,前往拍摄地。罗红感慨道:“我十分感激那天我没有因为身体的不适而放弃拍摄,不然可能就要错过跟踪3年的‘狮兄弟’与‘敌人’激烈斗争的场面。”
茨威格说:“一切持续长存的作品,总是在灵感迸发时的少数罕见的时刻完成的。”对罗红而言,摄影也是如此,“美丽的瞬间总是一闪而过。”拿起相机几乎就是他的一种本能,而且可以瞬间进入忘我的境界。冰岛火山口的高温和毒气都有致命的危险,为了能够拍摄到理想的画面,罗红一再要求直升机“低些,再低一些。” 就在高温让人再也无法忍受的一瞬,罗红摁下快门,拍下了令他满意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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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与2014年,罗红两次来到南极,在零下20摄氏度的气温下拍摄憨态可掬的南极帝企鹅。企鹅们摇摇晃晃地走在冰天雪地中,这份世间难得的悠闲与自在让罗红看得入迷。为了在拍摄时不惊动企鹅,罗红需要屏住呼吸,安静地趴在雪地上。“第二天,我几乎是一种缺氧的状态,但听到帐篷外‘小可爱们’的脚步声,我就再也待不住了。”罗红穿着厚厚的衣服,用家乡话为自己打气:“虽然艰苦,但有什么力量能阻挡我们追求快乐的天性?每个人都不是随随便便成功的……”也是在2014年的南极拍摄过程中,罗红由于拍摄太过于投入,不小心从梯子上重重摔下,彻底把腰摔伤。“无畏”与“忘我”,可以说很好地表达出罗红在拍摄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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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海拔5000米的高度航拍雪山,这对于有腰伤的罗红来说无疑又是一次巨大的挑战。每一次高空拍摄,罗红的腰椎都要经历一次痛苦的错位,“但在拍摄的当下,你根本早已忘记了疼痛。”结束一天的拍摄之后,正骨师会帮罗红的腰椎进行复位,第二天他再继续翱翔于雪山之间。于他而言,自然或许是最好的止痛药,可以治愈身体和灵魂的伤痛。回忆起《国之美》这段拍摄经历,他的脸上笑意满满,仿佛那些身心遭受的苦难从不存在。除了身体上的折磨,罗红还要面临险峻山势与多变天气带来的坠机风险。“真的是心中的信念支撑着我把这件事情完成了。”
/ 不动摇,甜美的梦还要继续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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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拼命”,并不代表罗红不惜命,相反,是因为对生命爱得热烈。这么多次深入“险境”,罗红不是没有遇到过失去生命的可能。15年前,罗红前往非洲纳米比亚拍摄他最喜欢的动物——沙漠箭羚。直升机还没飞多久,就突发事故,从空中直直坠落在沙漠上。罗红用“机毁人未亡”来调侃这段生死经历。而这一摔不仅没有吓到他,反而将他内心的畏惧感彻底摔没,并萌生出了一种“既然如此,那我一定要做点什么”的使命感。此后的航拍旅程中,即便飞机在空中像喝醉了酒一样,罗红依旧可以在座位上睡得很香。
在摄影之路上总是深入险境的罗红,在蛋糕事业的发展上也并非一帆风顺。1999年,好利来受东北地区销售业绩不佳的影响,需要通过裁员来缓解经营压力。罗红不得不一边着手处理公司内部经营事宜,一边安抚被解雇的员工,并向他们承诺:“公司经营一旦有所好转,必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回来上班。”对于罗红而言,他在意摄影给他带来别样的人生体验,但他更在意自己所创品牌背后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幸福甜蜜。2000年,好利来经营局面有所好转,98%的被解雇员工在这一年回到了好利来。“这是一种责任。我的父亲从小就教育我‘今后,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论走到哪里,都要给身边的人带去快乐’。”言语之间,罗红透露出对父亲的尊敬,而父亲的这句话也成为罗红于世间安身立命的准则,映照在他做人做事的方方面面。
远离都市的喧嚣,罗红终于有机会将自己从繁忙的工作中彻底抽离出来。头枕温柔大地,身披万里星河,罗红在自然的怀抱中获得了久违的好眠。除了身心在旅途中得以疗愈之外,他也坦言,那些等待日出日落的安静时刻让他有机会思考一些生活上遇到的难题;取景器中的要素构成则让他领悟到人生的“舍得”之道。那些或热烈、或欢腾、或繁华的景象之下实则隐藏的是无人知晓的孤独与寂寞。
/ 不遗憾,要给世界留下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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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地面,像鸟儿一样翱翔于天空之上,罗红似乎比别人多了一种看待世界的角度。沉默不语的山水与奔腾热烈的各类生命是他认识自然之美的钥匙。很显然,罗红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将这把钥匙交到他人手上。他一直坚信:“天地的大美,能够唤醒人心的大美。”
“有一次去卢浮宫,我只看了一小段,内心就受不了。”而让罗红内心深受感触的画面便是一群孩子们坐在地上认真临摹着大师的作品。“如果我眼中的美能像如此这般影响到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那此生也无憾了。”罗红用6年的时间打造了罗红摄影艺术馆,馆内展示的百余张照片是他对于自然之美的深情表达,也是他为孩子们奉上的礼物。“从前,罗红摄影艺术馆被称为网红打卡地,而现在被称为溜娃胜地。”看到越来越多的孩子们来到艺术馆,罗红的欣慰难以言喻。“我希望艺术馆能给孩子们带去一些艺术的熏陶;同时,也希望我这个山里娃的经历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丝励志的精神。”罗红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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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罗红在尼泊尔拍摄珠穆朗玛峰,在8000米高的云端之上,他看见了祖国的一侧,于是心生一念:时机成熟之后一定要去航拍中国。此次《国之美》三大雪山作品的展出再一次体现出罗红“言出必行”“有梦必追”的性格。他也坦言,自己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精力与时间在这一次的创作上,希望能给大家带去更多的美丽与感动。从家乡出来,再回到家乡去。罗红用37年的时间将自己的摄影之路走出了一个闭环,也圆了自己回馈家乡、表白祖国山河的梦。
用罗红自己的话说,他的人生一半甜蜜,一半美丽。“能把一件事情做好就不容易,而我做成了两件。”如今,他也从好利来的经营工作中逐渐退出,将更多时间与精力投入到摄影事业上。“祖国的山河有太多值得记录的美丽,我拍不完,也拍不够。”虽然腰伤还未完全恢复,但罗红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次雪山的航拍。这种近乎偏执的力量让你相信“当你想要某种东西时,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这是关于罗红自己的奇幻之旅,浪漫且丰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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