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索罗斯巴菲特等一众大师的特质思考׀•威尔鑫
对索罗斯巴菲特等一众大师的特质思考
2020年8月2日 威尔鑫投资咨询研究中心
（文） 首席分析师 杨易君
公众号：杨易君黄金与金融投资 yangyijun1616
近月看过不少记录大师们传奇的书籍，部分属于纯市场哲学范畴。在阅读时，免不了思考、反思，并寻思最适合自己的金融市场存续之道。
下面分享一些笔者对这些大师的思考与理解。他们分别是索罗斯、巴菲特、彼得林奇、桥水达利奥、黑石苏世民、橡树资本霍华德.马克斯。上述大师们驰骋金融市场的领域与风格各不相同，但又存在不少相似之处。
巴菲特一级资本市场与二级市场并重，核心理念是轻择时，重企业内在价值与商业模式。一级、二级市场大体等比双线开花。相对而言，二级市场占比略重，并购等一级市场操作规模不算大。对企业价值的把握，财务分析解读是巴菲特的优势。至于择时，并不是巴菲特关注重点，尽管有时也见其强化现金储备的择时之举，但算不上很好。巴菲特的观点是，预测大势与基本面，根本不可靠，测不准，企业内在价值与商业模式才是核心。
在思考巴菲特价值投资理念时，我们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其理念功效，而忽视了国运对巴菲特的成就。如果巴菲特生在日本、俄罗斯、印度、非洲，甚至本国股指都能下跌90%的冰岛、塞浦路斯等，且碰巧英语还不算好，即便秉持完全一样的价值投资理念与财技，应该不可能达到今天的成就。当然，这种理念在金融领域长期生存没有多大问题。国运，有多少人思考过呢。
彼得林奇则是一位更重视二级市场价值的投资大师，相对于巴菲特，彼得林奇可查的一级市场操作不多，这使得其基金规模易见瓶颈。当其管理的资金规模超过百亿美元时，重二级市场的价值投资营运模式便遭遇了继续维持绩效的瓶颈。使得这位大师很早就解散了自己管理的基金，急流勇退。二级市场运作原则上，与巴菲特一样，重企业价值与商业模式，轻择时。
桥水达利奥与黑石苏世民的风格略相同，但不同之处也多。桥水依然在一二级市场双线开花，但对冲业务也不小。达利奥与其他大师不一样的风格在于，或许较为看重基于数百年金融史为参考的择时，然结果似乎不尽人意。
笔者在3月看过数篇达利奥基于历史路径参考的择时判断，如今对照回顾，无论对经济还是金融层面的解读，与实际情况相去甚远。太过沉迷历史路径的牢笼，少了些本应具备的美国式创新思维。当然，也许在实际行动上，他早已转身。我们目前看到的，不过是他转身前的历史。
其实，这种过于倚重历史演绎后的归纳，本身就存在逻辑上的瑕疵。经济与市场影响因素，有ABCDE……变量太多，信息便捷程度、投资者的思维方式、央行调控方式参考与创新，太多不确定性变量，这注定看似一样的经济金融历史表现，会演化出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历史可能重演，但一定不会简单重演，甚至相同表象背景下的历史未必重演。比较可笑的是，国内不少大券商的分析机构，竟然把经济金融危机演绎路径，以上世纪三十年代大萧条时期为参考，一二三……，推演得清清楚楚，哪有那么容易！这类分析的最大价值，或在于拓展我们的脑路，如何吸收，是否当真，应该思辨。
苏世民的黑石营运重心主要在一级市场，以并购为主。并购后营运，然后打包上市，寻机退出。这与苏世民在全球拥有丰富政商人脉资源有关。谋求优质资产并购，具备较极强安全边际。这使得黑石在择时上，更强调对超级大周期的把握。优质资产的折价幅度能够对冲经济小周期带来的不确定性风险。
橡树资本霍华德.马克斯似乎很低调，更多在于分享市场哲学与理念，实际投资案列分析很少。或一二级市场并重，类似巴菲特风格。
笔者最后要提到的是索罗斯，对索罗斯的市场哲学思考最多，故相对多花一些段落来分享感悟。总体而言，索罗斯对一级市场没什么兴趣，或许觉得一级市场操作周期太长，太繁琐。但其在二级市场中的涉猎极广且灵活，股市、商品市场、外汇、债券等，都涉猎。一旦闻到哪个市场机会大，血腥味儿重，就下重注，不拘一格。这注定索罗斯应该拥有超越上述所有大师的择时能力。
就择时与价值投资把握功底而言，索罗斯应该是上述大师中综合能力最强者。但他却不是最富有，最有成就的，头顶光环远不如巴菲特闪亮。这或是更深层次的“人性”原因，对精神、哲学的光环追求太多了一些，少了些大道无极的淡然，早年更是如此。
当然，索罗斯超越上述大师的择时能力也未必强很多，但其最独树一帜的，是市场行为哲学。索罗斯一直希望被世人当成一个哲学家，而不是投资或投机大师。甚至笔者长期以来，对索罗斯也抱有一些偏见，尤其认为其在2016年初兜售金融危机论，以期攫取“腐食”，并自以为对2016年初全球宏观基本面的判断比索罗斯更准确。甚至多次以忘了从哪里哪个满怀嫉妒心的文人发明的“腐食”一词，多少心怀嫉妒地表达出对索罗斯获利方式的不屑。然在我们真有强大择时能力而面临吃腐食机会时，能秉持所谓的高洁而不吃？我肯定没那么高尚，很大程度上不过是嫉妒索罗斯能力罢了。或给“吃腐食”换个委婉称谓，“危机猎人”。
索罗斯异于其他大师们的市场哲学源自奥地利·维也纳哲学家卡尔·波普尔。投资者读一读索罗斯2009年在布达佩斯中欧大学的演讲《人的不确定性原则》，可知索罗斯市场哲学根源。在波普尔哲学基础上，索罗斯进一步发展了自己的反身性哲学理念，只是普及度不广。因为世人已将其大致定格为一个吃腐食的投机大鳄，而非哲学家，甚至连一个投资大师的头衔都没有。
卡尔·波普尔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对索罗斯关于社会意识形态的影响非常大。在索罗斯潜意识里，或大体存在这样的思维：既然世人不把我当哲学家，我就用我的哲学在市场中大量赚钱，并以此推动自己信奉的西方社会哲学-开放的社会，其民主可以开放、包容到不需流血即可颠覆政权的程度。这使得索罗斯在大量赚钱后，为了推行自己的哲学与意识形态，建立了“开放社会基金会”（Open Society Foundations，缩写为OSF），在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设有项目办公室，致力于所谓的建立“有活力、包容的民主体制”。近两年的香港乱局，也同样有“开放社会基金会”的助推。然观目前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民主，真那么开放、有活力？繁荣的活力，还是羁绊束缚不足的动乱活力？关于索罗斯社会意识形态的看法、哲学，不是今天思考分享的重点。今天重在分享思考索罗斯驰骋金融市场的哲学理念。
毫无疑问，上述所有大师，尤其索罗斯，定有关于全球经济金融机会与风险量化的大量系统模型。但索罗斯与众不同的是，绝不迷信于自己基于历史演绎的模型信息。也就是说，索罗斯有对各类金融市场、宏观经济基于历史运行样本得出的大量历史路径，但他绝不完全依赖于这些历史路径。对索罗斯而言，严格意义上，每天都是一张白纸，没有确定的历史路径可以完全依赖。
多年前，索罗斯乐于分享自己对全球经济、金融前景的看法，近年分享少了。其最强大的优点是，他知道自己的短处。在投资者、金融界尚迷信于索罗斯对经济金融的判断时，他甚至可能早已发现自己出错而纠错了，他的信念完全不受历史路径束缚。他能以相当快的速度修正自己的观点，且丝毫不觉得难堪。法国交易员侯让在自己的自传中谈到一件与索罗斯交往的趣事：侯让以前常在长岛的汉普顿斯与索罗斯打网球，他们有时会聊起金融市场。期初侯让不知道索罗斯在金融领域的分量和影响力。有个周末，索罗斯在谈话中表示非常看坏后市，并讲出一系列复杂的道理加以证明，侯让几乎听不懂。但很显然，索罗斯在做空市场。几天后，市场暴涨，迭创新高。侯让担心索罗斯建立的空头可能赔钱不少，下次打球见面时问他是否有所损失。索罗斯说：“我们大赚了一笔，我改变了主意，不但平仓了空头，还建立起很大的多头头寸。”这就是索罗斯与很多其他投机者不一样的地方，没有路径依赖，完全不受过去行为束缚，每天都是一张白纸。
思考索罗斯的市场哲学，应该大体如此：毫无疑问，他当然有大量基于历史演绎归纳的路径、模型，读过主要涵盖其交易记录的《炼金术》后可知，里面有大量的数学算法。当这些路径、模型量化提示市场出现机会或风险时，他不会执迷这些路径信号，而仅基于这些信号作出“假设”，“假设”市场可能按照历史路径大致演绎，也即我们所谓的“历史可能重演”，并进一步根据“假设”采取相应市场行为。如果此后市场运行逻辑、路径与假设基本相符，那就笃定持有基于假设建立的头寸，最后当然是狠赚一笔，直到模型给出证伪信息。
而如果市场实际演变路径、逻辑与当初假设越来越不符，甚至相去甚远，那么其在试错之后，会快速纠错，甚至反戈一击，还是赚钱。这种逻辑注定他即便期初的路径假设出错，也不会产生大幅亏损。这种哲学理念源于卡尔·波普尔，人的不确定性原则，经济与市场的不确定性原则，这种市场哲学理念将使其一生远离黑天鹅。这就是其所谓的“在我的一生中，我制定了一个概念框架帮助我既作为一个对冲基金经理去挣钱，也作为一个政策导向的慈善家去花钱。”前半句是指其市场哲学框架，后半句则是其建立“开放社会基金会”的所谓“慈善”。当然，笔者赞扬的是其前半句所谓“市场哲学框架”，而非其所谓的意识形态“慈善”。相对而言，其投资投机成就与社会形态意识，可能大体处于左右两极。
反思自己20多年金融生涯，走了太多弯路。2014年前的十年多时间，执迷于寻找万能的倚天剑“技术”。对黄金、资本市场等技术层面的修炼，下足了功夫。
在这十几年间的大部分时期，每一年都会重点依靠在技术面、资金信息分析方面的“倚天剑”威力，在实际操作上斩获一轮，甚至两轮获利十倍以上的行情。甚至有3个月实盘赚60倍的经历。然最终，又全部亏损了出去，每一年都如此。
为何能赚这么多？首先当然是高杠杆，自负于技术修炼功底，经常用到10-30倍的杠杆。为何又全部亏了出去？当然同样是因为高杠杆，在此基础上不知疲倦地狂妄自大、执迷于倚天剑，持续交易，白天鹅也会变成黑天鹅。
每次过山车后，我都“总结教训”告诫自己，这次是“运气不好”，下一次不再那么贪了。然每到下一次累积起新一轮巨大获利时，我又出现了“这次好像不一样”的幻觉。然最终，没有什么不一样，还是不同路径与时点的过山车而已。
所幸，我还能相对清醒地意识到这种操作风险，故每次期初投入都不大，限定于可动用投资金额的10%以内。
然在连续折腾十多年后，终无大成，对倚天剑之爱，渐渐转变为又爱又迷茫，甚至多少产生些许恨意，苦苦思索突破瓶颈。于是在2015年底开始修行“屠龙刀”，着手于宏观经济基本面研究，着手于具体市场框架与内部运行规律研究。当然，之前也看似一直在进行基本面分析，但那更多不过是基于每日财经信息的牵强附会，没有多少原创深度，这也正是当前大量分析师正在干的事情：制造粗浅的基本面见解噪音。当然，要成为一个相对成熟而具备较强自我见解功底的基本面分析师，这个成长过程似乎又难免，故我应该具备更多能容纳万象的包容心。
修炼“技术倚天剑”时，不需建数据库，只需根据历史样本路径的演绎，自悟编程序创立剑谱即可，工作量不算大。然当致力于“宏观经济基本面、具体市场运行规律研究的屠龙刀”锻造时，就需要建立数据库与模型了。
在2015年底及2016年初，我以为建数据库与相应的经济金融信息系统模型，工作量不会很大，谁知这是一个精力投入更大的无底洞。几年时间过去后回首，如果期初我就知道建数据与模型，需要投入如此大的精力，我可能会产生动摇，或避重就轻继续思考如何在修炼倚天剑上寻求突破。
几年时间，不知不觉，一个数据一个数据的手动处理，根据不同阶段的经济与市场领悟需要，建立了上百万组数据库。在全球宏观经济、中美股市、黄金、白银、外汇、原油、中美国债七大领域，创建了上百组量化分析模型。以致于目前我给自己规定：不能再盲目新增模型，只能优化模型。如果确实要新增模型，就必须删除一些模型。
每周，我会根据最新市场与经济信息，将一百多组各类市场与经济基本面模型系统过一遍。试想，假设我对模型涵盖的信息内容没有丝毫连续性理解与记忆，每一个模型用大致10分钟去理解与消化（这个速度对生手要求可能都算太高），总计一百多个模型需要多少时间呢？1000分钟以上，即便不浪费一分钟，也需16.5小时以上，显然精力不可能济。实际上，由于连续关注累积的熟悉程度，每周模型系统过一遍大概只需要2小时，最多3小时。有些模型反应的信息只需在特定经济、金融市场阶段才有连续深度跟踪价值，过一遍这类模型信息只需要几十秒。而一些结合当期经济金融数据出现特别信号的模型信息，则可能会花上十几二十分钟，甚至更长时间，深度再思考。每周数据库更新，需要一小时左右。最后制图、成文，一篇报告少则5-6小时，多则超过一天。
然在致力于“基本面与市场总体规律的屠龙刀研究”几年中，我又从使用倚天剑的极左，走到了使用屠龙刀的极右阶段，即又过于依赖屠龙刀的致敌效果。甚至左手倚天剑，右手屠龙刀，同时起舞，以期决胜江湖。
但是，无论执迷于倚天剑，还是执迷于屠龙刀，甚至组合使用，偶尔总会有一只看似意外的“黑天鹅”扑腾出来，弄得我狼狈不堪。以致于刀剑在手，与刀或剑在手，似乎没有什么根本不同，依然未见大成，只是继续苟活着而已。
大量阅读、迷思，尤其思考索罗斯市场行为哲学之后，似有所悟：对依赖历史路径锻造出的倚天剑、屠龙刀，我太执迷、依赖。这不好像天龙八部中的吐蕃国师鸠摩智一生致力于少林《易筋经》、大理《六脉神剑》等绝世武功，最终走火入魔，甚至武功尽毁的遭遇类似吗？这不与乔峰之父萧远山，慕容复之父慕容博躲在少林寺几十载偷学少林72绝学，最终走火自伤的故事哲理相似吗？他们对扫地僧所放，用于化解戾气，避免急功近利的《法华经》和《杂阿含经》视若无睹。
索罗斯有来自历史路径锻造的倚天剑、屠龙刀吗？毫无疑问，当然！但他只参考倚天剑、屠龙刀给出的信号先行“假设”，而不是基于历史路径去一味迷信。他会依靠《法华经》和《杂阿含经》的心法去灵活运用倚天剑、屠龙刀，而没有固定剑谱与刀法。此或真所谓：“无招胜有招”之大道。
思悟自此，无疑希望领悟“《法华经》与《杂阿含经》”大道无极、无式之心法。真心感谢这么多年，大量的会员朋友不离不弃、风雨同舟。单纯的《易筋经》《六脉神剑》《少林72绝技》未必让人得道，单纯的《法华经》与《杂阿含经》也未必让人得道。唯两者结合，或乃真道。
秉持市场不可测理论已小有几年，故近年从未发表中期目标预测。高盛关于金价的预测，也从1600美元附近一路上调至2000美元以上，这样的预测有什么意义呢？典型更缺情智二商的投资者只会记住：你预测过会到**某某美元。当你如此参考索罗斯给出的目标而哀怨喷粪时，索罗斯或早已调转枪头赚钱了。
后期，我们将秉持给出市场共振作用力的分析，至于真正顶底在哪里，转折在哪里，没有定论。定论或只属于偶尔撞运的占星术士。就自然规律、波浪理论、形态趋势理论量化空间容易，但市场情绪却难以具体量化。而情绪对市场的影响，可能远比经济基本面、消息面更重要。
放眼经济金融历史，时代在变，投资者思维模式在变，工具在变，信息渠道在变……，但亘古不变的是人性。恐惧与贪婪，始终构成投资钟摆的两极。在信息越来越发达的时代，市场的不平衡性往往会更加尖锐，羊群效应往往更明显，更易出现白痴牛与冲动熊，更易出现黑天鹅。
最后附上一副源自橡树资本霍华德.马克斯总结的市场情绪加速器图表，比较有意思，就像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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