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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终于找齐了尸体的最后两块儿,上肢和小腿,我身旁的白色保鲜箱里堆满了腌制好的鸡腿,凝固的白色脂肪和混杂着调料的新鲜鸡血不时提醒我,我们刑侦一队昨天晚上聚餐时,刘队请的就是烧烤。
这是一家烧烤店的后厨,老板在搬运烧烤备料时,从保鲜箱里掉出一截大腿,一开始老板以为是猪肘,结果越看越像人的大腿,还在大腿内侧发现一枚玫瑰花纹身。
老板吓得跑出后厨,拉住送货司机,两个人一起报了警。
司机说这些货是直接从徐村冷库运过来的,痕检郑爷一边围着保鲜箱拍照,一边说:“这个保鲜箱和其它箱子的厚度不一样,应该是有人另外放进去的。”
我们很快找到了批发备料的老板,全厂一共十二名员工,几乎都是老板的亲属,核实情况之后,没有发现问题,老板又带我们来到冷库,说肉类备料在工厂加工后,会存放在冷库,如果有商家订货,外联司机会直接送到商铺,他也不知道怎么会混进尸块。
郑爷摆弄着冷库大门,老式暗锁,用一张卡片都能撬开,暗锁上都是员工的指纹,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这种郊区小厂的围墙几乎可以忽略,也没有安装监控。
调查备料厂之后,我和郑爷直奔殡仪馆,李时正在尸检,我穿好白大褂走进去。
验尸床上,李时已经将女人拼凑完整,戴着口罩也能闻到女尸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调料味儿。
“这个女人被凶手肢解后,用盐、糖和酒还有烧烤料进行了腌渍,应该是为了防腐。”李时拿起完整的那截大腿,“死者的下身有被油烫伤的痕迹,有些皮肤甚至被烫熟了,死前还有被殴打过的伤痕,奇怪的是这些伤得到过治疗。”
“凶手一定是为了反复折磨死者。”我说。
李时点点头,“从唇周,手腕和脚踝的痕迹上看,死者生前被绑缚过,至少被折磨了半个月以上才被杀死。从殴打痕迹和伤口的治愈程度看,凶手每天的殴打和虐待都在升级。”
“凶手似乎想逼迫死者做什么。”我说。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我觉得凶手纯粹是厌女症加虐待狂。”李时回答。
郑爷穿着勘察服走到我身边,“我们发现尸块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凶手作案全程戴手套,我只找到尸体后背上粘着的一块报纸屑,是本市的晚报,已经送到检测科了。现在晚报的订阅用户只有机关,企事业单位。”
“还有图书馆。”我补充说。
“一个男人,戴上手套,在地上铺好报纸,把死者放在上面分尸,之后进行腌渍。我们是不是应该查一下批发市场,需要腌渍一个人应该会买很多调味料吧!”我试着还原现场。
郑爷和李时投来的目光像看一个傻子,“批发市场的调料每天论吨出货,你自己去查吧。”
李时说:“死者的手脚都有被捆绑的痕迹,处理尸体的过程又很复杂,说明凶手有安全的第二住所或者远离人群的处置地,可以把她们先囚禁起来折磨,而且有私人运输工具。”
“我们在冷库那边提取到的车胎痕除了运货车,还有一辆面包车。”郑爷说。
我清了清嗓子:“从虐待升级来看,凶手好像在测试被害人能承受多少折磨,等他玩够了,再将人割喉。”
“谁告诉你死因是割喉?”李时怼我。
“她喉咙的伤口太明显了吧!”我指着女尸的脖颈,上面有将近一寸长的刀口,皮肉翻卷,创口粘满了像黑胡椒一样的调味品,看起来特别反胃。
“死者是死后被割喉的,死因并不是割喉,而是脑后遭到重击。”李时抬起尸体的头部给我们看,“看这里,一个很深的凹陷,头骨都碎了。”
“人都死了,为什么要割喉?”我质疑。
“凶手会不会是个厨师,至少擅长厨艺,杀人之后,割喉放血那种。”郑爷猜测。
“一般人的确想不到用这种方法处理尸体。”李时说。“但是有个奇怪的地方我还没弄明白,凶手在死者头发上涂了东西,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也可能是模仿犯罪,凶手靠虐待女性得到快感,不排除童年创伤或者本人就遭遇过虐待,受害人转变为施暴者之后,经常会以同样的方法去伤害别人。”我补充。
女尸的面部损坏严重,我们根据死者身上的玫瑰纹身开始进行失踪人口排查。就在我们发现第一具尸体的第四天,在距离案发地20公里的松山附近又出现了第二具尸体。
一个钓鱼爱好者在锦凌水库大坝上发现一个保鲜箱,他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具女尸,马上报了警。
这具尸体保存完整,同样被腌渍过,因为腌渍时间过长,已经脱水,尸体看上去像块干巴巴的腊肉。
第二位死者也是女性,死亡时间在第一位死者之后,身上的伤痕也是被殴打、虐待造成的,同样被人用油烫伤过,同样被治疗过,只是这具尸体的损伤程度更大,连死者的颈部都有烫伤的痕迹,殴打的工具应该是皮鞭,有暴力升级的迹象。
尸检报告显示,两具尸体的腌渍料成分相同,两人都没有被侵犯的痕迹,都是死后割喉。李时提到的特别之处在第二具尸体上也出现了,抛尸之前,凶手在两位死者的头部都涂了东西,检测报告显示是生发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