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首
In the wonderful, beautiful month of May
In the wonderful, beautiful month of May
When buds spring forth,
There, from my own heart,
My own love pours out.
In the wonderful, beautiful month of May
When all the birds are singing,
Did I confess to her
My yearning and my longing.
Im wunderschönen Monat Mai
Im wunderschönen Monat Mai,
Als alle Knospen sprangen,
Da ist in meinem Herzen
Die Liebe aufgegangen.
Im wunderschönen Monat Mai,
Als alle Vögel sangen,
Da hab’ ich ihr gestanden
Mein Sehnen und Verlangen.
群芳争妍吐媚，
我的心呵，
绽开一朵爱的花蕾。
美丽的五月，
百鸟放声歌唱，
我对她呵，
倾吐了思恋与渴望。
海涅是19世纪的德国著名抒情诗人。今天我们读的这首小诗则因与海涅同时代的作曲家罗伯特·舒曼为之所写的《诗人之恋》套曲而闻名于世。这首小诗是套曲的第一首，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故事的开始：夏日情窦初开之时的美好。![]()
罗伯特·舒曼（德国音乐家）
这种美好是与夏季最美好的自然景色所对应的，也是夏景所衬托的。繁花绽放，百鸟鸣唱，这些生机饱满、臻于鼎盛的丰茂景色，与爱情的萌发、绽放和漫溢状态何其相称，诗人对爱人的表白与鸟鸣声一样婉转动听。舒曼用柔和的音乐体现出海涅诗作的意境，演唱两段歌词的人声线条都是在明朗的A大调上，前奏初始线条中的紧张也渐渐缓和下来。然而，这首简洁明媚的小诗就如一个夏日之梦，它还只是诗人单方面的情感和抒发。仅就这几行诗来看，它呈现了爱情开始时梦幻的模样，然后暂时中止于此。我们会忍不住期待：那么接下来呢？![]()
在舒曼的音乐中，人的歌唱与乐器在旋律上有密切联系，这种关系预示着情诗今后的走向。当歌唱的声音随歌词的出现加入乐器的旋律时，这两个线条重叠在一起；其中，歌唱者的旋律与琴声构成了同一轮廓的倒影,琴声与人声成为同一旋律的两个表现形式。人声的旋律来自于乐器动机的倒影。![]()
这首诗的音乐有两个调性，升F小调和A大调。双重调性与诗歌的含义是对应的，两个调之间的摇摆和往复是听觉上爱情萌发的感觉，它潜藏着对遭受拒绝的恐惧，也在充满希望的绽放中暗含着对希望可能无法实现的怀疑式预感。当我们听这首歌时，它已不只是字面上的明媚，而是充满忧郁和哀愁。音乐评论家查尔斯·罗森认为，这首歌虽以“不稳定”的和弦结束，但又在结构上蕴含着“还能够完整”的延展性。它是一个浪漫主义的“断片”，即完全平衡但并不稳定；自身完整，又独立于宇宙的其余部分，“像一只刺猬”，情感上不确定，还未知结果，欲朝某个方向发展下去。![]()
对爱情可能会不顺利的预感在接下来的第二首歌《在我的眼泪里》中将得到验证。爱情常常伴随着泪水，它的美好愿望与渴望总是很难被满足的。（参考资料：甘芳萌，《舒曼<诗人之恋>第一首“在美丽的五月”的调性密码》。甘芳萌是上海音乐学院音乐学系副教授；Charles Rosen:The Romantic Generation，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蒲实，合著出版有《大学的精神：教育是让一个人成为更好版本的自己》，《唐朝的想象力》，代表作品有《数学家所看到的风景》，《特朗普之惑》，《近代的端倪》,《第一次世界大战启示录》，《一个钢琴家的冒险》，《一切都将从记忆的繁复之网中浮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