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女装编年史#5 | 洛可可巅峰时期

蓬巴杜夫人这幅广为人知的肖像大概是对这一时期贵族女性服装最好的诠释。前开的法式女裙下露出大面积相同材质的外衬裙。衬裙与外袍饰有扇形边的宽褶与藤蔓一般缠绕的花边皱褶，其上点缀着丝绸制的粉色玫瑰。前胸插片上是层层而下的粉色丝带蝴蝶结，与颈间和袖口装点的蝴蝶结遥相呼应。

插片上这种由上至下层层缩小的蝴蝶结装饰在法语中甚至有一个专有名词，”échelle”，它的本意就是阶梯的意思。蓬巴杜夫人尤其喜爱échelle，甚至有人说这一装饰是由她首创。这种说法其实不算严谨，因为类似的蝴蝶结装饰早在17世纪末的曼图亚裙上就已出现。不过，échelle在18世纪中叶的广泛流行确实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蓬巴杜夫人。在她的诸多画像中，都能见到échelle的身影。

左: François Boucher (1703-1770). Madame de Pompadour, 1759.（局部）

右: Maurice-Quentin de La Tour (1704-1788). Madame de Pompadour, 1749-1755. （局部）

这件法式女裙的袖子同样是当时最为经典的款式。合身袖的底端是单独缝在袖口外侧的“pagoda sleeves”，即宝塔袖。这种褶皱袖口形如宝塔，多为双层或三层，每一层都比上面一层更为外扩。

左: François Boucher (1703-1770). Madame de Pompadour, 1756.（局部）

右: Robe à la Française (French), 1750-75. MET.

袖口下面是同样为多层褶皱设计的蕾丝装饰，名为"engageantes"。Engageantes所用蕾丝做工精巧，造价高昂。它们多做成可拆卸的样式，一来便于清洗打理，二来可以搭配不同裙子，减少开销。

法式女裙的风靡使得裙装面料变得前所未有的多样。纯色、条纹、格纹、暗纹的丝绸或丝麻面料多见于平日所穿的常装。

Robe à la française (European), 1745. LACMA.

为正式场合打造的法式女裙则多为织锦缎或是刺绣面料。较大的花卉图案仍然流行，但与1730年代相比，这一时期的面料图案变得更为明快，花纹的排列也不像先前那样紧密。

Robe à la Française (British), 1740s. MET.

英国女性在一些休闲的场合中依然喜爱穿着英式女裙。整体而言，英式女裙的裙撑宽度远不及法式女裙，面料与装饰也没那么华丽。下图的这种絮棉衬裙，在更为寒冷的英国颇为常见。

很多女性会在裙子外面再搭配一条围裙。这些围裙多由细密的棉麻制成，有些甚至还有刺绣装饰，与真正实用性的围裙可以说是千差万别了。

 / 内衣 / 

女性的内衣组成与先前一样，包含了内衣裙、束胸、裙撑、长袜与吊袜带、至少一条内衬裙，以及单独系在腰间的口袋。

束胸的制作技术在18世纪中叶逐渐完善。裁缝不再只依靠裁片和撑骨的数量，而是能够通过改变插入撑骨的角度，以更少的撑骨达到理想的塑形效果。束胸于是有了“fully-boned”（全撑骨）和“half-boned”（半撑骨）两种款式。这一时期的多数束胸仍然镶满撑骨，更为舒适的半撑骨款要到1760年之后才真正开始流行。

Corset (American), 1740-60. MET.

洛可可的巅峰时期，裙撑的宽度也达到了顶峰，英国杂志《The Connoisseur》就讽刺称裙撑的周长抵得上三个“猪头桶”（hogshead，每一桶容量差不多是现在的200升）。这种连进门都需要侧着走的裙撑穿着起来很不方便，只适用于较为正式的场合。从前文的博物馆藏品图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日常生活中穿的裙子宽度要小了很多。

 / 外衣 / 

随着裙撑的加宽，斗篷和披肩自然也变得越发宽敞。下图这件1750年代的羊毛斗篷，就是由一个半圆形裁出。红色似乎是当时最为寻常的外衣颜色之一。旅居英国的瑞士作家César de Saussure就曾写到，英国女性极爱穿红色或是黑色的丝绒短斗篷。

各种动物皮毛也颇得上流社会女性的青睐。女性会在冬季的斗篷甚至裙子上加入皮草边饰，保暖的同时又能炫耀自己的财富。

左: Jean-Baptiste Greuze  (1725–1805). Portrait of Marie Angélique Vérany de Varennes, Mme Georges Gougenot de Croissy, 1757.

右: Jean-Marc Nattier  (1685–1766). Portrait of Marie Adélaïde of France, 1758.

 / 宫装 / 

过去一百年间，法式宫装的繁复程度和它对穿着者的折磨都远在英式宫装之上，英国人也向来对法国宫廷的繁文缛节嗤之以鼻。然而18世纪中叶，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英式宫装发展成了一种夸张到可笑，令同时代的人都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式。

Mantua (English), 1740-1745. V&A.

板砖一样扁平的英式宫装宽度可达1.5甚至2米。很难想象这样一种裙子竟与宽松舒适的曼图亚裙一脉相承。

这些曼图亚宫装里穿的，就是下图这样的裙撑。裙撑仍然做成可折叠的款式，所以理论上女性可以抓着裙撑两边将它提起，缩小裙子的宽度。但考虑到裙子本身的自重，这样的折叠设计可能并没有太多实际用途。

这一时期的法式宫装，除了裙撑有所加宽，面料的设计紧跟潮流以外，其余的元素都仍然遵循传统。

/ 功能性服装 / 

为了适应宽大的裙撑，猎装正面不得不添加一条腰线，背面则仍然可以上下连裁。

左: Georg Desmarées  (1697–1776). Portrait of Maria Anna Sophia of Saxony, 1754-1760.

右: Riding Coat (British), 1750-1759. V&A.

除了猎装以外，一些其他样式的上衣也变得愈发常见。这一时期的女装上衣主要包括casaquin, caraco和pet-en-l’air。这三种衣服形制相似，很容易被混淆在一起。之前文章中提到的casaquin是短款的法式女裙，背面有华托褶。Caraco背面则贴合身体，没有宽松的褶皱。有学者认为pet-en-l’air和casaquin指代的是同一种衣服，只不过casaquin多见于1740年代之前，pet-en-l’air多见于1740年代之后。这些上衣搭配长及脚踝的外衬裙，行动起来比法式女裙方便得多，既可以作为家居服，也可以在旅行或乡间散步时穿着。

Jacket (Coromandel Coast), 1750. V&A.

 / 家居服 / 

前文提到的Jane Cole女士在同一封信中还接着写道，她在家中也穿法式女裙，搭配一条围裙和一个非常小的裙撑。其实简单款的法式女裙、英式女裙、round gown、caraco这些服装都可以居家穿着，但它们对应的更像是我们现在的休闲装。比这些还要再不正式的则是宽松的袍服和短上衣。这些衣服大多只在早上梳妆前或傍晚睡觉前穿着。

Banyan (British), 1750-1760. V&A.

 18世纪的女性还会在家穿一种名为“jumps”的马甲式上衣。这种上衣多有刺绣或绗缝工艺，居家穿着时不用搭配束胸，是一种较为舒适的便服。秋冬季节，也可将jumps穿在裙子里面，用以保暖。

左: Jean-Baptiste Greuze  (1725–1805). Simplicity, 1759.

右: Waistcoat (British), 1740s. V&A.

 / 发型 / 

女性依然保留着简单的小卷毛发型，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头上扑白色的发粉，使头发有一种灰蒙蒙的感觉。发粉的主要原料是混入香料的小麦淀粉，而不是很多人以为的面粉。面粉虽然看上去和淀粉差不多，但它的亮度和精细度都远不及淀粉，因此只有社会底层的穷人才会将面粉用作发粉。

/ 鞋子 / 

蓬巴杜夫人带火的不仅有échelle装点的前胸插片，还有以她本人命名的“蓬巴杜跟”。这种鞋跟高而细，鞋跟后侧弧度极大，更能凸显出秀气的小脚，却也使得日常的行走变得有些艰难。

Pair of Shoes (British), 1750s-1760s. V&A.

同时期的低跟与路易跟，明显具有更强的实穿性。

左: Pair of Shoes (Italian/German), 1750s. V&A.

右: Pair of Shoes (English), 1750s. V&A.

参考资料：

“1740-1749 | Fashion History Timeline.” n.d. Fashionhistory.fitnyc.edu. https://fashionhistory.fitnyc.edu/1740-1749/.

“1750-1759 | Fashion History Timeline.” n.d. Fashionhistory.fitnyc.edu. https://fashionhistory.fitnyc.edu/1750-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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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rnston, Sharon. “Quilted Waistcoat Thoughts, 20 Years On.” Sharon Ann Burnston. http://www.sharonburnston.com/quiltedwaistcoat/quiltedwaistcoat-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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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kai, Akiko, et al. 2012. Fashion: A History from the 18th to the 20th Century: The Collection of the Kyoto Costume Institute. Cologne: Tas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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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ugh, Norah. 1954. Corsets and Crinolines. New York: Theatre Arts Book.

Waugh, Norah. 1968. The Cut of Women’s Clothes: 1600-1930. New York: Theatre Arts 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