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丨宫子

发掘年轻作家不仅是一种欲望，也是专业文学评委们的一项任务。去年的布克奖曾创造多项新的记录——第一次有图像小说入围，第一次将侦探小说列入长名单，27岁的黛西·约翰逊和28岁的萨莉·鲁尼成为布克奖新星（尽管后者的小说畅销性要远大于文学性）。这些都显示出文学奖项想要自我革新的欲望。而在今年公布的国际布克奖短名单中，28岁的荷兰作家玛丽·卢卡斯·莉涅维德（Marieke Lucas Rijneveld）成为令人瞩目的焦点。

今年的国际布克奖短名单共有6部作品，分别是玛丽·卢卡斯·莉涅维德的《夜晚的不适》，伊朗作家肖科菲·阿扎尔的《绿树的启示》（The Enlightenment of the Greengage Tree），德国作家丹尼尔·凯尔曼的《泰尔》（Tyll），墨西哥作家费尔南达·梅尔乔的《飓风季》（Hurricane Season），阿根廷作家加布里埃拉·卡贝佐·卡马拉的《中国钢铁夫人历险记》（The Adventures of China Iron），以及日本小说家小川洋子的《记忆警察》（The Memory Police）。

玛丽·卢卡斯·莉涅维德

荷兰作家玛丽·卢卡斯·莉涅维德于1991年4月20日出生于阿尔特纳，本名为玛丽·莉涅维德，上学时曾因自己像个男孩并且在社交方面有困难而遭到同学欺负，但在19岁的时候，她决定接受自身的这一形象，便将男性名“Lucas”作为自己的中间名。她的小说《夜晚的不适》在2018年的时候便成为荷兰的畅销书。在此之前，她还担任过电影陪审员，并在2015年发表首本诗集，获得最佳诗歌处女作奖项。《夜晚的不适》故事来源于作家本身的真实生活：在她三岁的时候，她十二岁的哥哥出门时被一辆公交车撞死。这部小说中主人公贾丝（Jas）的兄弟也同样死于一场滑冰事故，暴力与悲伤改变了贾丝的生活节奏，她开始意识到荷兰村庄中在虔诚安定氛围下潜藏的黑暗本质。

“莉涅维德的语言让世界变得焕然一新。”布克奖评委在谈到她的小说时说到，“通过荷兰一家奶牛场的棱镜展现了青春期的震撼与暴力——一个陌生的孩子看着变得陌生的世界”，“早期的神话与家庭传说，都在不断重新塑造着我们叙述的方式”。

目前除英语外，这本小说已被翻译为五种语言。

由于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在世界范围内的流行，本次布克奖评委不能像往常那样开会讨论书籍，只能通过网络召开线上会议，但整个评选过程依然持续了6个小时。现实状况的改变也让布克奖的评委们意识到当下社会正在发生一些变化——人与人之间不得不选择隔绝，彼此的交流减少，在“瘟疫缠身的历史中”出现的反乌托邦画面等等。因此，今年所评选出的几本小说，尽管题材各不相同，但在气质上都暗合了这种压抑隔绝的心态。

“我们入围书单上的某些书将传染性的空气传播到了轻浮的反乌托邦或瘟疫缠身的史诗中，还有一些将我们带到了荷兰奶牛场和墨西哥乡村等各种各样的世界。但最重要的是，它们使我们能够进入功能丰富的内心世界，进行足够的抓捕来减轻现实的干扰，消除彼此间的社会距离。”负责人霍奇金森说道。

入围的6部作品

肖科菲·阿扎尔的小说《绿树的启蒙》讲述了1973年在一场伊斯兰革命后逃离的难民女孩的故事。阿根廷小说家则将阿根廷民族史诗《马丁·费耶罗》与中国一词的盖尔语谐音（意为“夫人”）结合，创造出了一个名为“中国钢铁”（China Iron）的女性角色，这个角色乘坐列车游历了阿根廷，在那里发现了阿根廷本地丰富的动植物、语言和民族文化，对高乔文化、阿根廷当代国家建设和英国殖民等历史话题都有所涉及，重新讲述了现代阿根廷的历史。日本作家小川洋子的《记忆警察》描述了一个反乌托邦的世界，该书原作于1994年出版，在2019年首次被译为英文，小说中的日本警察利用新型技术不断抹除居民的记忆，失踪不断在每个早上发生，但人们永远想不起来失踪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最终，这里连鸟类都消失了，只剩下静谧生活的居民和他们被挖空的自我。

德国作家凯尔曼在此之前便已经是文学奖的常客，他的新作品《泰尔》讲述了德国中世纪的民间传说。战争在欧洲造成几百万人的伤亡，主人公泰尔扮演着小丑的角色，在政治游戏间杂耍。这本具有末日启示录性质的小说用多面的情节让读者意识到灾难中个人选择的丰富性。墨西哥作家梅尔乔的《飓风季》刻画了墨西哥村庄中的幽灵，一具巫婆的尸体让人们意识到村庄中弥漫的大男子主义和腐败的监视制度，在那里女性几乎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她们陷入了家庭生活的泥沼并在其中窒息。在谈到这本小说时梅尔乔表示，这些故事情节也是基于她家乡真实事件的改编。

国际布克奖的最终获奖作品将于今年的5月20日公布，将由作者本人和译者共同分享5万英镑的奖金。结合当下的情境，封闭、隔绝、对灾难的凝视将会成为人们在阅读小说时更加关注的主题。虽然这些小说都没有令这个特殊时期成为明确的背景，但在人物命运的叙述和个人遭遇上，它们的内容看起来都能对我们困惑的内心世界给予回应。评委们会在当下通过电话会议这一特殊形式评选出什么样的作品，其结果也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