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埃及记·请让我奔向光明》

周思中

 

[德] 荷拉德·冯·兰茨贝格《乐园·出埃及记》,1180年

 

灾难的起头，

颇为遥远。

这些灾难

在克里姆亚

亚特兰蒂斯，

在埃及、巴比伦。

……

 

没有比这更惨痛的，

没有比这更惊悚的。

 

我们哀哭吧。

记住牛膝草白花之香吧。

曾有美好的日子，

有平原山岗及白薄荷之香。

如今，一切因人的骄傲

和贪欲

地上的主人，

侵犯了芦苇和昆虫、

棕榈

和芦雁的世界，

受到上苍的诅咒，

这是我们必须背负的命运。

 

我们必得如此，

我们必须如此。

是的，是的，

你们必得

以污秽之水，

尸臭之水，

血臭之水，

脓肿之水

洗尽你们的恶臭；

以冰雪之雹、

狂暴之雨、

蝗虫之灾

瘟疫之狂

涤荡我的愤怒。

水鸟在九天哀鸣，

鹧鸪在九地悲伤。

悖逆的儿子

在风暴中哀歌

何处是岸？

何处救赎，

给一个风平浪静的时刻？

给一个在山坡

享受日光沐浴的瞬间，

闻着杜鹃和山茶的芬芳，

阿尔卑斯兰花

苏格兰的水仙。

 

造物主已经愤怒，

正义的天平在地上

向不平的方向大倾。

残暴的物种

压迫另一群物种。

制成了这世界

最大的悲剧。

我们不但收到了

牛羊猪狗的控诉，

也收到大雁、天鹅

和蝙蝠们的控告。

甚至蚯蚓蝗虫和蜜蜂，

也在黑黑的泥土里

发出清晰的控诉。

所有的生物

微生物联合起来，

不再受主人的

压迫。

它们说，

我们是

是生命的开始，

生物的基础。

凭什么说

人类是

天下的主人，

万物之灵？

 

我们遍布天下，

深入到生命的

细胞

沙漠和海水

都比不上我们的数量，

无与伦比的爱情

使我们结合。

 

我们要在兴起

新的物种，

我们的物种

将代替你们的物种，

温柔的生命

将替代

冷酷的生命。

 

你们的骄傲

和残暴，

使飞蛾羞愧，

令蚯蚓中伤，

甚至含羞草

也羞于张目。

 

我将伸手攻击非洲，

令蝗虫遍满全地。

我在澳洲燃起大火，

我的愤怒

化成万里烈焰。

我在美洲

兴起流感，

在世界

流行瘟疫，

让游轮成为

超级病毒的

世界平台。

 

向万物宣告

公平与正直，

慈爱与仁义，

边界与规范，

法则与合一。

 

那么开始吧，

那么开始吧。

您的先知说话吧。

就如法老们对你们说：

你们行件奇事吧。

 

一、变水为血

 

晴朗的中午，

窗户涌动，

巨大的西南风

咆哮着。

 

究竟是什么

如此的咆哮？

难道是刮散

全球的瘟疫？

给全地

一个

惊悸的春季？

 

至高者，

从高天发出

大地的轰鸣，

震惊

列国的君王。

 

大地的启示

已经开启。

 

我要用我的杖，

从天空伸向大地，

击打全地的水，

水必咆哮

如翻卷汪洋，

变成漆红的血，

如夕阳的落日。

 

罪恶开始了，

众多的水族

开始死亡，

包括鱼、珊瑚和

柔软的贝壳。

惨痛的告别，

如午后告别

黄昏，

子夜告别

清晨，

一个时代

告别

一个时代。

一本书

告别

另一本书。

一个春天

告别

另一个春。

 

我们去吧。

世界的腥臭

从水族的尸体

透露出来，

一如病毒

寄生在所有

烦躁的机体，

溶解渗透，

形成毒素，

破坏世界。

 

血红的腥臭，

遍及所有，

液体和固体。

红色与世界。

 

死亡敞开怀抱，

拥抱所有

挣扎的生命。

尸体遍及天空

大火燃烧。

 

这算什么？

行法术的

早已行过。

埃及和巴比仑

依然矗立。

 

列国的君王

虽然惊恐，

心里的刚硬

冻僵的带魚。

法老转身，

不把此事

放在心上。

 

七天之后，

喝山泉和奶茶。

有足够的力量

享受

我们身体

对液体的需求。

 

除非正直的灵

占据这纵欲的殿。

 

二，蛙灾

 

浅水之中

潮湿之地，

富足生育和繁衍。

 

你的叫声

预示着春天

农耕的来临，

生命的喜悦

 

你的鸣叫

呈现于天空

和大地之间。

环绕宇宙之内。

 

你也占据着

法老的宫殿、院宇

和

不信经者的庭院，

成为一股

强大的

抗议。

 

摩西的杖

伸入水间，

激起

巨大的能，

蛙的大军

团结

不可估量。

 

肩并着肩，

声並着声。

强大声波，

振动宇宙

砖缝扩大的

宫房。

 

法老恐惧。

求求你们

使这蛙

离开我

和我的民。

 

脚下无立足

之处，

手足无

伸展之处。

 

腥臭的躯体，

鼓噪的声音

我们丧胆，

闻到死亡。

 

亚伦啊，

摩西啊，

求求你们，

去除

这腥臭之恶，

不要

地头的害虫，

阻止

庄稼的成长，

阻止

开启的步伐。

 

你们的大道

通及天梯，

我们的道路

平坦宽阔，

我们不愿意

费力的人生，

尤其是向上

艰苦的攀爬。

 

虽然那是

耶和华

的道路，

基督的窄门。

 

我们的道路

宽阔的。

轻省的，

也是青蛙的

道路，

 

不要让

同类一起

在不费力的

道上

拥挤，

我们

无处下脚。

 

向下的道路

因为人多，

众多的生物

挤成一团，

 

我们

无从下脚，

也是困扰的。

法老的声音

惊醒了我。

 

是啊，

与其向下

走向沉沦，

何不向上

激发勇气？

 

何况，

这是

至高者

唯一的指示？

 

人类的进步，

唯一的进步

不正是

向上

全面的塑造，

 

以使得我们

像祂们一样？

 

三， 虱灾

  

沉思还没结束，

另一声音

叫着亚伦：

 

亚伦，亚伦。

伸出你手，

伸出你手，

击打大地，

击打大地。

 

我用塵土

造了你们，

如今我用塵土

造沙尘风暴，

虱子大军，

袭击法老的国

和他们的畜。

 

让逸乐腐化的肉体，

经历摧残，

失败的痛苦

盼望走出，

进入

尘土到尘土

循环，

虱虫到虱虫

轮回。

这是

迷物的

失误。

 

失误引导寻找，

向上引导突破。

 

我民

应该如此，

必须如此，

实际如此。

 

空中响起声音，

尘土飞扬而起，

虱之大军，

向尼罗河

埃及的沙漠、绿野

良田飞来，

落在游动的肉身，

叮着柔软的皮肤，

吸着温暖的血液。

 

安逸淫欲之血，

甜而无力，

呻吟漫延，

它在

大地之上，

天空之下。

 

四，蝇灾      

 

法老的心

软弱又刚硬，

看得见灾难，

看不清原因。

 

人类啊，

既为万物之灵，

视力不及一米。

 

至高者

创造万物，

不可穷尽。

祂用一个

降服一个。

 

开始是水，

继而是蛙，

又而是虱，

再而是蝇。

 

您创造蝇，

净化瘸朽，

带来清新。

给它生命，

极其强盛，

百毒不侵。

繁殖能力，

天下第一。

一对夫妻，

产儿一亿。

 

大阳升起，

你向法老说：

你容我们去，

在应许之地

侍奉上帝。

 

否则，

我以苍蝇

倾入房屋。

所在之处，

粪坑污秽。

身体恶臭

薰散群星。

哀歌将从

埃及传来，

惊雷掠过

颤抖芦苇，

发出哀嚎。

 

至高者对摩西说。

 

五，畜疫

 

苍蝇蔽天盖日。

大地盘旋黑暗。

法老和臣民

被腥臭黑暗所败。

 

法老屹立，

人岂可为

苍蝇战胜，

它可以败我，

但不能胜我。

 

至高者叹息，

果然如此，

必有更大

苦楚降临。

我的手

越过田野，

瘟疫在牲畜，

在马、驴、骆驼、

牛群、羊群漫延，

多米诺骨牌

成片倒下。

损失成为伤痛。

牧场成为坟茔。

 

鳞火片片，

摇动你的统治。

 

以色列人

受到保护。

 

这被拣选的族类，

这有君尊的祭司，

这有圣洁的国度，

这是属神的子民，

为要叫你们

宣扬

那召你们出黑暗

入奇妙光明者的

美德。

 

我必用大光

把他们引出。

至高的光芒

在希望的大地，

把无尽的黑暗

抛在埃及。

 

埃及啊，埃及，

痛哭吧。

一次次伤痛

出于法老的固执，

 

法老代表了国家，

国家代表了集体。

伤害不是个体，

个体连着个体。

伤痛不是无辜，

血肉连接肉体。

 

烟尘滚滚而来，

贯穿不同时空。

我在时间之外，

惊异地上警示。

 

法老们不死，

他们居然

贯穿所有时代，

深入遗传基因。

 

法老

无数面向。

石雕

无穷角度。

 

一个叫骄傲，

一个叫愚顽，

一个叫自私，

一个叫固执。

一个叫自我。

一个叫奴隶。

 

轻轻叹息，

时空变幻，

居然没有

改变什么。

 

这些面向

依然依旧，

 

劝诫依然劝诫，

固执依然固执，

自私依然自私。

自我依然自我。

 

是不是人类

还别有道路，

大光依然遥远

痛楚却在内心。

 

牲畜之死

震撼水面，

水的波澜，

鼓荡至今。

 

牲畜啊，牲畜！

漫长的岁月，

被我们饲养，

你是

我们的伙伴

耕耘的兄弟，

负重的战友。

又是我们

吞噬的食物。

任意的奴隶。

 

让你们的肉

成为我们的肉，

让你们的力

成为我们的力。

 

肥沃了人类，

消耗了自己。

无声的奉献，

没得到感激。

 

肉食的人类

冷酷而麻木。

良知的人类

无奈地叹息。

 

如果你们

尚有公义，

可曾向它们

道过感谢？

如果你们

尚存怜悯，

有谁

向它们说：

对不起，

请原谅，

谢谢你？

 

人间的经济

法律、正义，

只在人类之间，

这种正义法律，

仅仅是稀缺

的存在。

 

在人与自然，

人与动物之间，

强权与虐待，

征服与驯服。

人的不义及

不公平，

破坏了自然，

压榨了生物。

 

这个不平等

已阻碍着

人类

前进的脚步。

 

巨大的债务

将成为

我们的宿命。

 

畜疫之灾

只是开始，

你们别想

轻易地结束。

 

至高者说。

 

六，疮毒

 

沉重的灾难

越来越重，

血臭以致

无水可喝，

蛙、虱、蝇、

畜疫的击打，

法老

伤害甚重，

但并未

伤及人身。

谚语古老，

不见棺材。

短暂的存有们，

理解不深。

 

摩西亚伦啊，

你们去，你们去！

几棒炉灰，

天空飘起。

扬起尘土

芦花纷飞，

杨花絮落

遍布全地。

 

人及畜身，

遍起泡疹。

疮毒奇痒，

痛不欲生。

 

至高者

发出警示，

普天之下，

别无他名。

 

行法术的

埃及

必颤抖跌到。

身上有疮。

心里刚硬，

不听从上帝。

 

讥诮从上落下，

心念六神耗散。

伤痛实难转折，

此境亦实亦虚。

 

难道不是

至极的手段？

祂既造万物。

也可掌控

万物的意念？

犯罪的意念

迫使你去犯罪，

成圣的意念

促使你去成圣。

 

所有的折腾，

不出祂掌心。

 

六，雹灾

 

万物皆是意念，

幻象都是显现。

热流代表激情，

冷风代表严酷，

两气激烈碰撞，

迸出奇瑰风景。

 

一切的天象

至高者的大能，

祂的威名

上达穹天，

下扬地极。

 

摩西呀摩西，

你对法老说：

不要对我百姓自高，

要容他们回归故土。

 

否则

我必叫重大的冰雹

落下，

这是从埃及

开国以来，

前所未有的

击打。

 

凡在田间不收回的，

无论是人是牲畜，

冰雹打在他们身上，

他们就必死。

 

摩西啊，

你要向天伸杖，

使埃及遍地的人及牲畜，

田间各样的作物和菜蔬，

遍击冰雹。

 

摩西伸杖，

惊天动地

雷声、

闪电和风暴

倾尽而下，

巨大的冰雹打在大地。

 

恐惧千年未有，

惟有歌珊地

无殃。

法老颤惊。

麦已吐穗，

麻已开花。

 

求求你们

不要击打，

小麦和粗麦

尚未成形。

 

是我犯了罪，

神是公义的，

我和我的百姓

是邪恶的。

 

够了，够了。

求你们的神，

我容你们去。

法老的肯求

让摩西举手

向至高者祷告，

雷止住了，

雹停住了，

雨也停了。

 

八，蝗灾

 

您曾以蝗虫

传授花粉，

散播种子。

您也用它

制造饥荒，

让人类知道

虚浮的富足。

 

富足的人类

须警戒自卑，

即使是蝗虫，

也非汝能敌。

 

至高者

告诉法老：

你若不肯

容我百姓，

我使蝗虫

进入你境。

 

遮天蔽日，

铺天盖地。

甚至宫殿，

房屋、大地

都要占满。

自存世以来，

从未有过

这样的灾。

法老言：

你们要成为

我们的网罗

要到几时呢？

埃及已为你们

败坏了。

只是你们壮年人

去吧，

让你们的女人和孩子

为人质吧。

 

至高者叹息，

愚顽的法老，

悖逆要到几时呢？

我必使蝗虫

席卷埃及，

继冰雹之后，

扫尽一切

余剩的地产。

 

我必掀起

浩荡的东风，

让蝗虫击打

这愚顽之国。

 

摩西向埃及

伸杖，

刮风一昼一夜，

东风吹来

遮天蔽日的

蝗虫，

席卷埃及雕零的

田野、

山地、

宫殿、房屋。

 

所过之地

一片残骸，

令人绝望。

 

九，黑暗之灾

 

法老

求摩西亚伦

至高者饶恕，

至高者转动西风，

蝗虫吹入红海，

 

法老心里刚硬，

不容以色列前行。

 

至高者说，

我将釆取严厉的

惩罚，

让你们知道，

谁才是

宇宙的主宰。

 

你们以太阳为神，

我要让你们的神

缺席你们的天空，

让你们经历

恶劣的黑暗，

甚至手可触及。

 

至高者向摩西说：

你向天伸杖，

使埃及全地黑暗，

使其黑不见指。

一如恶神

吞噬大地，

埃及人

必丧胆而无助。

摩西举杖向天，

埃及遍地

黑暗三日。

 

十，击杀长子

 

九灾之后，

以色列人

居留四百三十年

在埃及

期满之日，

至高者召回

祂的子民。

 

神施救赎

大能大力，

远远超出

众人所想。

 

所有生灵

屏住呼吸。

原上石南

散发馨香。

暮色闪烁

喃喃低语，

磐石镌刻

伟大日子。

 

至高者说：

约到半夜，

我从空中

巡行埃及，

我的军队

击杀

埃及的长子，

包括

法老、大臣和将军，

农夫、工匠和婢女

的长子。

 

一切头生的

牲畜，

必暴毙

于我的剑下。

 

地上所造的

偶像，

埃及的众神

将化为灰烬，

将沦为虚空。

 

埃及啊，

你哭泣吧。

此哭必是

前所未有，

今后也无

哀嚎之哭，

悔恨之哭，

心有不甘，

无可奈何。

这是悖逆者

必然结局。

 

要以本月

为一年之首

正月初十，

各人按父家取

无残疾的羊羔，

留到十四日的

黄昏，

把羊羔宰杀，

用火烤吃，

并无酵饼和苦菜

同吃。

 

各家要取羊血，

涂在吃羊羔房门

门框和门楣上，

作为我越过你们

不击杀你们的

记号。

 

你们要用岩石

和悬崖间的牛膝草，

蘸取盆中的羊血，

塗在高高的门框

和门楣上，

以作我

不灭汝命之

印记。

 

以色列啊，以色列，

你当铭记

这个日子，

日后，你们到了

应许之地，

也要守着

这个日子，

作为你们

永远的定例。

 

这是血约，

以一种血

替代另一种血，

以羊血代替

埃及长子

头生牲畜之血。

 

血象征救赎，

是救赎的预表，

十字架的

继续。

 

至高者啊，

您创造生命，

即用血为救赎，

也用血为拯救。

 

用生命创造、

延续

拯救生命。

成为

永远的

定例，

直到基督

成就的

日子。

 

所定的日子

很长很长。

 

我们子子孙孙

都在盼望。

 

它用血来计算、

替代和救赎，

也用血来

开拓战绩。

 

创世开始，

您的临在，

万物标志，

爱的印记。

 

这血成就

和平之日。

春风浩荡，

梅花、水仙、

山茶、李花

盛开的日子，

看红色象血，

白色象圣洁。

 

万物的苏醒，

生命的象征。

遥远的岁月，

掩埋的埃及。

扬去的风沙，

斑驳的血迹。

 

长子之死，

公羊羔之死

延及您

独生爱子

基督之死，

几千年之牺牲

只为

换取新生的

代价。

 

您就是生命

就是美善。

您的公义正直，

慈爱和信实

是确定宇宙的

基石。

人间的至极

只是对您的模仿

您的学习。

 

我们却因

血气和情欲

枉屈正直。

 

至高者啊，

求您指教

通达的道路，

让我们在

安歇的水边，

不从恶人的

计谋。

思想

永在的法则，

 

窗外的暴雨

埃及的天兵

无损屋内的

安宁。

 

我们的门楣

我们的门框

不正塗有

救赎之血？

 

轰隆的暴雨，

不正是

正义的呐喊？

 

世界的瘟疫

遍地的灾难

 

不正是

完成的替代，

报偿的血债，

催促的转折，

终结的罪孽？

 

风暴过后

瘟疫荡尽

火山燃灰

地震废弃

 

让死者

不能白死

生者结束

轮回

 

过去的日子

不要重来

 

请赐我清洁的心

请给我正直的灵

请造我不朽的国

请让我奔向光明

 

2020年3月3日初稿，3月13日改定于紫微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