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释一下｜职业教育，全方位打通的立交桥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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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腹地各经济大国包围之下，暗藏着瑞士这样面积狭小（41000平方公里），却是全球最具竞争力经济体之一的实力大国。没有哪个国家像瑞士这样拥有卓越的产品和无数国际品牌、连续11年蝉联全球创新指数榜首，并且是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的国家之一。这些都离不开一个关键的成功要素——教育。

教育是创新的驱动力，是瑞士“最重要的国家产品”。© Pixabay

众所周知，瑞士教育举世无双，这个人口仅870万的国家拥有30位诺贝尔奖得主，相当于每30万人中就有一个诺奖，瑞士也是人均诺奖获得数量世界第一的国家。高等教育方面，瑞士有世界顶级商学院和首屈一指的科研创新，两所顶尖联邦理工大学ETHZ和EPFL的世界排名都在世界前20。

企业处于竞争环境中，学徒们在这里学习实践技能与知识。©PRS

尽管如此，每年仍有2/3的瑞士年轻人初中毕业后却选择职业教育和学徒生涯，这其中的门道为何？瑞士从19世纪末的贫穷农业小国，发展为今天高度发达的工业国家，其秘诀之一便是独具特色的职业教育体系培养出的高素质劳动力。什么是瑞士职业教育？为什么它这么成功？本文为你一一解来。

瑞士的职业教育分为基础职业教育（VET）和专业职业教育（PET），VET全称是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职业教育与培训），PET全称是profess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专业教育与培训），二者统称VPET（职业及专业教育与培训）。VPET是瑞士教育体系最引以为傲的部分，这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模式深深根植于瑞士文化与经济引擎之中。

瑞士教育体系：没有后续就业或学业，就没有毕业。©SERI

先说说VET——瑞士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基石和主体，为后续终身教育培训奠定了基础。

大约2/3的瑞士青少年在初中毕业后会选择进入职业学校，而非传统的读高中然后升大学。他们从15或16岁开始接受VET教育，至18或19岁时毕业。这种教育面向实践，与纯粹的学识教育有所不同。在这一阶段，最受欢迎的要属著名的双轨制即学徒制教育；另一种模式则是全日制职业学校教育，通常指商业和贸易学校，在瑞士选择的人数较少，这里暂且不谈。

学徒制期间，学生们每周要花3-4天在企业顶岗工作，在企业导师指导下通过实际操作掌握所学职业的关键技能；另外1-2天则是在学校学习理论知识。学徒在企业工作期间依法获得工资，随着学徒年限的增长，工资还会逐渐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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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职业教育领域，瑞士政府与相关行业组织还为240个职业制订了培训大纲，每五年修订一次，修订频率随着数字化转型还会逐步提高。以下是2020年瑞士VET十大最受欢迎职业，占到一半多新生的职业选择，包括商业、健康护理、零售、社会照料、信息技术、电工、物流、绘图制作、餐饮和农业。

2020年瑞士VEPT十大最受欢迎职业 © SERI

为什么学生这么早就青睐实践领域的工作？因为在瑞士，人们未来的薪资并非仅由学历决定，而更因工作能力决定。随着工作经验的累积，学徒出身和学术出身的员工待遇差距会逐渐缩小，例如学徒出身的研发工程师和本科毕业的会计，他们的薪水相差无几。学生半工半读3-4年毕业后拿到VET文凭，便可再次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向，如留在原企业、选择其他行业，或参加职业高中会考、继续往上读应用科学大学。

VET最大的特点是校企合作紧密，按市场实际需求设计课程，所学知识与行业和市场高度接轨，提供了直接进入劳动力市场的通道。这对毕业生来说是安心的，他们完全不必担心找不到工作，因此瑞士是世界上青少年失业率最低的国家之一，即使在新冠疫情期间，瑞士青少年失业率在欧洲仍然处在很低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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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多数其他国家相比，瑞士不仅拥有传统大学体系，而且拥有完善的专业职业教育PET体系，近30年又引入了可以提供本科及硕士学位的应用科学大学，进一步加强了职业教育培训与学术教育之间的联系。

PET教育是为更高要求和更高责任的职业而设计，具有高度灵活性，能够增加瑞士职业教育的整体吸引力。传统大学毕业生能报考PET考试，获得更高等级的职业技能（如信托、金融领域），而职业教育轨道的毕业生也可以通过“横向通道”转读学术型学位。

实践证明，有过学徒经历并完成应用科学大学学业的毕业生更受就业市场的偏爱，他们一般能更快找到固定职业并做到管理岗位，在工商企业尤其受欢迎。

专业职业教育主要面向拥有实践工作经验、希望在自身职业领域深造的人士。© Pixabay

你会不会有这个疑问：一个只有15岁的少年怎么知道自己将来到底想做什么？诚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青少年会得到许多指导与帮助。他们对职业的选择，最重要的影响首先来自父母，然后是初中老师，也可以免费向所在州的职业咨询部门咨询。在做最后决定前，他们可以参加意向学徒企业的试训，了解这个职业的内容与环境。无论他们在15岁时做了什么选择，都将始终拥有选择权，并在以后的学习或职业生涯中随时改换职业方向，且在职业发展的每个阶段都有充足的机会参加技能提升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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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国家，传统的教育道路通常是先拿到高中文凭，然后读大学，最终获得理想的工作。但在瑞士，选择职业教育的学生毕业后的就业机会相对是平等甚至更多的，并且他们可以在学术教育和职业教育间自由切换。瑞士人相信不论出身背景，每个人都有权选择适合自己的教育途径。职业教育是一种衔接高等教育、面向终身教育的体系，如果你想改换赛道，nothing is impossible，很多参加职业高中会考并最终从应用科学大学毕业的人后来都成了全球知名企业的高管。

这便是瑞士职业教育另一个最重要的特点：高度的灵活性，以及不同教育赛道间极强的相互渗透性与融通性，为学生提供了充分的横向打通和纵向上升的立交桥式教育体系，其核心是“没有后续就业或学业就没有毕业”。每个教育阶段拿到的文凭都会为进一步的职业培训提供很好的基础，都会得到后续更高阶段教育的承认，以及与之相随的更高薪酬。无论是学术教育还是职业教育，都不会是死胡同，更没有天花板。

“职业教育和学术教育的结合，使学生有充分的灵活度并根据自身兴趣来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发展轨道，”前瑞士驻成都总领事高凯琳（Conny Camenzind）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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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社会对职业教育的普遍认同和接受度很高，大部分农业精英与中小企业精英是以双轨制学徒培训开始其职业生涯的。昔日的学徒如今已晋升为瑞士各企业乃至这个国家的领袖。实践证明，学徒出身的人比没有学徒经历的人更有机会找到工作，完成学徒生涯的人失业或长期失业的可能性比其他人要低三倍。在采用双轨制教育的五个欧洲国家（瑞士、德国、奥地利、荷兰和丹麦）中，青年失业率要低于其他国家。

2019年世界技能大赛瑞士队成员 © SwissSkills / Michael Zanghellini

瑞士职业教育源于传统学徒制，来自中世纪行会对本行业师傅后备力量的培养。早在公元9世纪，修道院的建筑学校里就已经开始从事对墓碑石匠及建筑师傅的培养，行会提供基础学徒培训，并通过证明其专业能力的作品考取本行业的师傅。后来，私营企业在职业培训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瑞士职业教育逐渐发展为两部分：在企业培训实践和在学校学习理论知识。

优质的职业教育与培训也促进了瑞士高等教育与科研的发展，为雇主们提供了拥有各项专业技能的员工，而雇主也十分依赖这些高技能员工；反过来，他们对青少年职业教育培训的高额投资亦即对企业未来的直接投资，并获益良多。一流的职业教育是瑞士经济创新力和竞争力的核心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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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很多国家对瑞士VPET体系很感兴趣，希望与之合作。当然，瑞士的教育模式是社会、经济、文化以及联邦与州政府协调下的产物，具有特殊复杂性。瑞士联邦教育研究与创新国务秘书处（SERI）的项目负责人Jérôme Hügli表示：“在另一个社会经济和文化背景不同的国家简单地复制瑞士的教育制度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根据特定国家的具体情况调整一些关键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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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在我家第一次看到砖匠装修房子后，我便决定长大要做什么，”布鲁诺•普拉瓦托（Bruno Pravato）是砌砖业的欧洲冠军，他在2016年欧洲技能大赛中赢得这一头衔。这位年轻人并不是唯一一位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的瑞士学徒。2017年10月，瑞士代表团在阿布扎比世界技能大赛（简称世赛）上斩获11枚金牌，位居奖牌榜第二，是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瑞士人常年跻身世赛前三甲，参赛选手往往被视为瑞士职业教育的“形象大使”。

两位现任瑞士联邦委员均为学徒出身：瑞士教育与研究部长居伊•帕姆兰（Guy Parmelin）（右）和财政部长于利•毛雷尔（Ueli Maurer）（左），并都曾担任过瑞士联邦主席。帕姆兰是农业学徒出身，毛雷尔的职业生涯则始于一家农业合作社，当时他是一名商业职员学徒。毛雷尔说：“这么年轻就出去工作对我来说很好。在那段时间里，我获得了工作技能和应对能力，在我整个职业生涯中都发挥了很好的作用，现在我仍然觉得在日常生活中很有用。”

刚刚卸任的瑞士驻成都总领事高凯琳（Conny Camenzind）职业伊始曾做过三年银行学徒，这期间所学涵盖了基础商业管理的所有方面，她说16岁开始做学徒让自己短期内成长非常快，最重要的是很早就能在经济上和职业上完全独立，“我很早就开始旅行，并明确今后从事国际性工作的兴趣，这使我找到现在的雇主——瑞士外交部，在外交部期间我还获得了大学学历，”高凯琳说，“从银行学徒到总领事，职业教育是一个很好的起点，为我后来的工作打下了坚实基础，并总是具有很大灵活性来适应我新的兴趣。这就是瑞士职业教育的优势所在。”

丹尼尔•罗塞拉特（Daniel Rossellat）的学徒经历也是他职业选择的一个主要因素。“四年的学徒培训让我有机会意识到我不想做什么，”罗塞拉特来自沃州，他的职业生涯是从一名电机学徒开始的。今天，他是瑞士尼翁市（Nyon）市长，兼瑞士最大露天音乐节帕里奥音乐节（Paléo Festival Nyon）的总监。“学徒期教给我的是卓越的概念，这是我在学校不一定能学到的。无论是政治方面还是在管理节日方面，我仍然在利用学徒期间学到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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