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形到有形的联结

在日语文化中，「羁绊」的含义除了「受到束缚」之外，更指向人与人之间一种难以割舍的、不仅限于血脉的感情关系。麦子和春晓之间就有着这样的「不解之缘」，她们是能够给予彼此力量的朋友，是惺惺相惜的创作者，亦是处于同样生活语境之下的母亲。「这种联结是慢慢地建立起来的，像是被命运推着。」麦子说。

麦子和春晓因为黄觉相识，进而成为非常亲密的朋友，两家人常常一起聚餐、旅游，在小区楼下的花园里散步、聊天。谈及心中对方的初印象时，麦子说春晓「像个精灵」，「地铁、大街上的广告都是春晓，那时候照片上的她也是很夸张的风格。」她说，「我以为海报上的女生都是高冷的、遥远的，见到春晓以后觉得她很好相处，对小孩也很有耐心。她和她的外表完全不一样，她很能理解别人，是一个很柔的人。」春晓则称麦子是一个「非常法式浪漫的人」。「我很好奇这个人有多大的魅力。」春晓接着说，「我看了麦子在社交媒体上写的东西，就很喜欢她。」

尽管麦子与春晓之间的联结始于第三个人，但相似的家庭氛围和教育模式令她们越来越投机，在她们看来，这是双方最强的连接点。对麦子和春晓而言，陪伴孩子成长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而在精神层面上，家庭也反哺了她们。「第二次见春晓是在海边。当所有人都在放松时，她一直在陪着孩子们，而且这种『陪』是和他们一起『玩』，并非管教或约束性质的『陪』。她会和孩子们一起跑到水里，就像一个小朋友。」或许因了这份少有的耐心和通达，春晓与麦子的女儿之间也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有一次，我女儿和我说她想去 Mia（春晓的女儿）家过夜，她说她想和春晓聊天。」那天晚上，麦子收到春晓发来的照片，她们 3 个人像闺蜜一样躺在被子里，「我当时心想，春晓很酷的外表下一定住了一个小女孩。」春晓则笑着说：「小枣（麦子的女儿）应该是我闺女，我俩太有的聊了。」

起初，麦子担心春晓是那种特别「专业」的妈妈，会评判她与孩子的相处方式，麦子坦言，「我后来发现她完全是随性的。我能感受到她是带着欣赏、设身处地地体验我的生活。」春晓似是有魔力一般，将原本难以和别人建立联系的麦子「带到了阳光下」。「她是那种能在生活上给我力量的朋友。」麦子说。

在春晓看来，类似于友谊、家庭、爱情这样的人际关系之间是相通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很挑剔的人，既然愿意做朋友，就一定是因为有爱。」如果非要对春晓所说的「爱」下定义，那应该是指一种亲密的、灵光般的联结关系。除了同为母亲，麦子和春晓还是典型的「斜杠女性」，导演亦是二人的共同身份。她们异常敏锐，擅于体察人与人之间的联结点，发掘不同艺术形式的相通之处 —— 多维度的「联结」不仅存在于二人之间，还存在于她们各自的创作中。

麦子的影片始终存在与舞蹈的关联，「我当初也没想过自己会做导演，我儿时的梦想是成为舞蹈家，后来想做编舞，也想尝试戏剧。」麦子告诉我们。她的身材姣好，四肢修长，天生是跳舞的好苗子。由于自幼习舞，麦子已经习惯了用肢体语言去和世界对话，「肢体是我们（舞者）重要的表达出口，它比语言更有说服力，也有更大的解读空间。」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去巴黎第八大学报到时，她意外得知自己被这所学校最好的电影专业录取了，「当时我只想多读一个学位，没想到导演会成为我未来的工作。」

麦子就这样误打误撞地入了行，却发现这条路更适合自己，于是更专注于导演工作。导演一要有「手艺」，懂得如何操纵镜头和光影；二要会寻找「联结」，在他人的故事中找到共鸣。在为杂志《新视线》拍摄的短片《南京女孩》中，麦子走入 5 位女孩的内心，与她们一同搜集有关家乡的记忆；在音乐电影《幻月》中，麦子将窦靖童梦境中的场景无限放大，引导她直面真实自我的同时，也重新审视了自己。「我总觉得一个人的生命太有限了，我之所以选择演绎某个故事，是因为其中包含了自己的个人表达、故事与自己产生的共鸣。我认为这样才能真正理解它并将它呈现出来。」麦子解释道。

春晓：Acne Studios 连身裙、外套及包袋

麦子：Acne Studios 衬衫裙、包袋

自从多了导演这个身份后，麦子琢磨的事情更多了。一部饱满的电影既要展现个体之间的联结，还要以个体情感映射集体意识，「所以我想更深入地了解社会。我会去查某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导致了什么、未来的走向如何 —— 在事件里看人的命运。我会对和自己生活在同一星球上的生命更感兴趣，包括动物。」前段时间，「帮小象莫莉回家」的事件在微博上引发了热议，网民群情激愤，接连转发号召书以抵制动物表演。看到这个新闻后，麦子查了很多资料，看了很多网友发的小象表演视频。「当我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后，才点击了『转发』。」在麦子眼中，这只是一件细微的小事，但很多人都来感谢她，告诉她莫莉回家了，她才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了意义，和社会有了联系。「我未来要说的故事都来自不同的维度和背景，我就得更深入社会。」麦子说。

春晓也是一个喜欢讲故事的创作者，但与麦子相比，她更乐于表达自己，并找到了多种创作方式之间的联结。春晓最初被公众熟知，是在镁光灯照耀的 T 台上和摄影师的镜头下 —— 踩着乐点行走，在 T 台的尽头定格，在短短几分钟内用灵动的身体诠释新一季的时装；跟随闪光灯切换姿势和眼神，将美留在平面的影像中。这是属于模特的独特叙事方式，通过身体和情绪的双重表演，联结时尚与公众。

2007 年，春晓参演的电视剧《奋斗》播出，她在剧中饰演了自己 —— 一位叫春晓的模特。这部红极一时的电视剧让大众看到了她的演艺才华，后来，她开始尝试做导演，把大部分精力投入了影像创作。她目前正在筹备一部以音乐性为主的艺术类短片，原定于今年在欧洲参展，「这部短片带了一点悬疑的剧情，讲述了我（又或是每个人）的 5 种人格。我自拍自导自演自制，也邀请了演员来扮演『我』。」音乐方面，她也是自己的制作人，「我享受这种不受拘束的状态，我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语言。」她继续说，「我认为艺术是相通的，文字、音乐、电影、绘画等媒介，都是表达自己的手段。」

滑动查看，Acne Studios Musubi 包袋

在讲述故事、表达自己的过程中，麦子和春晓发现了自己与他人、集体和社会之间的联结，也发现了不同身份间的共同之处，而她们这份难能可贵的友谊则像一座桥梁，让两个独自运行的小宇宙产生了交集。「结び」（musubi）原指「绳结」，也指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 如同打了结的绳一样，难以轻易地解开。Musubi 也是 Acne Studios 一款包袋的名字，包袋整体简洁的外观突出了位于包身中央或两侧的纽带结饰，其灵感来源于日式传统和服的腰带，以和包身同样的皮革材质制成。如同系列名称的双重含义一样，这个纽带装饰物也被赋予了一定的象征意义，不管它代表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牵绊，还是时尚与艺术之间的关联。

Acne Studios 的诞生和壮大也始于联结。1996 年，品牌创始人 Jonny Johansson 和团队共同制作了 100 条红色缝线原色牛仔裤，并赠送给彼时活跃于斯德哥尔摩地下文化圈的人。很快，这条裤子就成了非主流群体表明身份、传达品位的必备单品。Acne Studios 一方面因穿着者的认同而被赋予了现实价值，另一方面则是前卫文化的「符号」，在无形中联结了持有相同立场的个体，推动新社群的产生。

Acne Studios 还将触角伸向了各个领域，以创造更为多元的联结：与艺术家 Maria Pasenau、Robbie Barrat 和 Angelo Plessas 分别推出联名系列；邀请建筑师 Jan Bocan 为品牌打造总部大楼 Floragatan 13，将艺术、时尚和音乐汇集于同一个空间内，激发创意的诞生 ……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Acne Studios 都在表明时尚的价值 —— 打破孤立，联结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