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古人的文化》：领略古文化的文明气象

《古人的文化》 沈从文著

中华书局出版社

沈从文既是文学大家，也是文物研究领域的专家。其重磅之作《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的出版，可谓一举奠定了他在物质文化史研究中的地位。而他的另一本专著《古人的文化》（中华书局出版社），在史学价值上堪与《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相媲美。全书通过对古代扇子、镜子、玉石、陶瓷、服饰、车乘等的演变和发展，生动还原出古人在穿衣打扮、生活用品、交通工具、文化生活、工艺美术等方面的斑斓景象。而随文所配的79幅精美大图， 更是直观再现了沈从文在古代物质文化研究上的丰硕成果。

全书分门别类，就这些古器物的产生、发展和演变过程，进行了详细解读。这些非同寻常的古物，有的伴随着人类的生产、生活而衍生，如扇子、镜子等。有的既体现出时代的发展，又彰显出大国工匠之心，如玉石、陶瓷等。有的则见证了社会的文明进步，如服饰、车乘等。这些器什，是中国物质文明的“活化石”。有的端庄、有的典雅、有的斑驳、有的华贵、有的拙朴、有的精美，每一件、每一物，都带着醇厚的包浆，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凝结着古代劳动人民的心血和智慧。沈从文依据出土实物，参照翔实的史料，对这些古意盎然的物件，从它们大致产生的时代，到几经递进衍变，再到走进社会与人们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一一绘制出其生存密码图。并以作家的敏锐，古文物家的严谨，紧密联系火热现实，以时间为经，按照先简单后复杂的原则，钩沉历史，还原细节，逐一图解出这些古物古件在人们生产、生活中所发挥的独特作用。

透过这些意蕴深远的古藏，古代劳动人民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壮阔图景犹在眼前。譬如，一把扇子的出现，就先后经历了由植物叶片到动物毛发，由昂贵丝帛再到普通纸张的变迁。小小的一把扇子，由粗糙到精致，不但融入了人们的诸多巧思，也生动观照出当时社会的文明程度。而玉的产生也是如此，先是采自天然的矿藏，后历经开采工具的改进和制作工艺的提升，才使原本貌不惊人的“顽石”，在一双双巧手的装扮下，在烈焰淬炼下，终于凤凰涅槃，呈现出雍容华贵之美。可以说，正是匠心与实力的高度融合，才造就了无数巧夺天工的艺术精品。

还有，就拿与我们日常生活最紧密相关的服饰来说，也莫不如此。虽然，从商朝到清朝，各阶层人们在等级观念、贫富差距、职业素养、男女有别上存在不同，但纵观国人的穿衣史，一样饱含了无数中国人的民族智慧。由于生产力和科技水平的不同，古人先后经历了由粗麻到细麻、由棉布到丝绸，由单一面料到多类面料等不同阶段的演进过程。在这场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漫长征程中，人们借助大自然的力量，不断美化着自己。从服饰的质地品相，到颜色的艳丽深浅，从设计的款式多样，到穿着的舒适美观，努力晒出了自己的“年代秀”，在改变自身精神气质的同时，也赋予了整个社会更多的文化品位。值得一提的是，在古代最注重穿着的宋朝，宋太祖赵匡胤还专门就穿衣重定了衣服制度，衣带的等级就有二十八种之多。不仅各级官员着装要按官爵大小穿戴不同的朝服，而且，普通百姓的衣饰，也是花色繁多。“窥一斑而知全豹”，从一件件服饰的变迁中，不仅鲜明地体现出古人高雅的审美情趣，也不折不扣地反映出中国古代科技的硬核实力。

此外，全书还从花灯的制作、赏灯的习俗、历代庙会的丰富多彩等方面，叙写了中国古代张灯结彩欢度春节、元宵节等喜庆节日时的盛况，并从与时俱进的角度，畅谈了对中国年俗文化的理解，为透过古物古件领略中华文化的多彩样貌，平添了生动的注脚。

作为一本呈现中国古代多元文化的文史样本，沈从文将文学家的细腻精致，与古文物家的求真务实融为一体。既注重语言的优美生动，又努力做到言简意赅，整体上较好地达到了雅俗共赏的艺术效果。徜徉其间，从视觉到心灵，都称得上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文化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