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在舍卫国的时候,国中有一位富豪,名为历,家中金银财宝,田地家宅,牛马奴仆数不胜数。历年老的时候还是没有子嗣。根据这个国家的法律,如果没有子嗣,死后的财物将要由王室没收。历每天祷告天地鬼神,九子鬼母,山神树神,请求能得子嗣,能没有效果。
历想到:“人们如果有愿望,都去山树之神那里,所有的要求都会得到满足,但是山神给了他们回报后,也要灾祸跟随,譬如财物消失、疾病相随、奴婢死亡、家畜不育等。还有一些邪师迷惑君王,骗他们说有福祸等,让他们把毒药当补药吃。我现在如果杀生祭祀鬼神,死后要堕入地狱,岂不是自讨苦吃?现在有佛陀在世,他的品德高超,人称应真人。真人清净,如琉璃珠,精进修行,乃至听闻佛法之人都能信奉佛法,守护佛法,无欲无求,以此为乐,得现世安宁,生到天道。”
历又想:“我应该常供养三宝。”供养佛陀一年后,他的妻子生了一个男孩,历说:“我供养佛陀才能如愿,这个孩子就叫佛大,成为佛弟子,做一位出家人。”孩子没满岁,他的妻子又生了一个男孩,起名叫僧大。
历常常用佛法教育两个孩子。僧大禀性仁爱,很有孝心,诵读戒律,亲近出家人,清净知足。历觉得他很有志向,非常喜欢这个儿子。
历生病后卧床,把长子叫,哭泣的告诫他:“人终有死,万事无常,持戒者安,犯戒者危,持佛戒终无过患。僧大年纪还小,你要教导他仁孝。”说完就过世了。
过了一段时间,僧大告诉佛大:“我要出家。”这个国家规定家中必须要有一个男人娶妻,佛大就骗弟弟说:“我也要出家。”弟弟只能让哥哥为他找妻子。佛大为弟弟在国内找了一个贤者家的女孩,名叫快见,非常美丽端庄,身材也非常适中,贞洁慈孝,国中的其他人都非常喜欢她。
两人的婚礼上,佛大叫来了很多宾客,九族内的亲戚都非常高兴。佛大与宾客对弟弟开玩笑说:“你现在还想出家吗?”
僧大:“哥哥!如果你允许的话,我还是想出家。”
婚后第二天,天亮后,佛大开玩笑的说:“你现在想出家,我就同意。”
僧大听到后,非常高兴,向哥哥行礼后就入山了。看到一位年轻的出家人正端坐在树下,上去合掌顶礼,问他:“您是由什么因缘而出家的?”
这位出家人已经证得果位,知道过去未来无数劫的事情,就对僧大说:“佛经说:‘人如果喜欢淫欲,就会像火烧身,就像逆风手持火炬,火焰会烧到自己的手。如乌鸦叼着肉,有飞鹰在后面追逐,如果不放开口中的肉,就有生命的危险。’淫欲就是如此危险,我由于这个因缘而出家的。淫欲就像利刃上的蜂蜜,小孩为了蜂蜜的甜味会去舔舐,很有可能伤到舌头。”
“贪着淫欲之人,愚痴只为享受快乐,不知道有烧身之害。譬如恶狗看到路边的枯骨,明知道会损伤自己的牙齿还要去啃咬,何必如此呢?淫欲也是如此,百千亿劫的无量福报,也会被损害,乃至堕于三恶道。我想到这些,才出家的。”
“譬如树木花果茂盛,路人贪婪,用木棍砸树,顷刻间,树木就倒塌了。树就是由于这些果实导致了自身的灾祸,飞蛾贪着灯光,飞入灯内,身体被烧,有什么好处呢?被淫欲吸引的人,无法辨别善恶,远离贤者,亲近愚痴,每天随着无明而走,死后便入地狱,由恶业而受苦果,这时悔恨还有什么用呢?佛陀开示圣道,我们能够蒙佛恩,见到经文,心中清净,独自修行而无过患,我由此而出家。”
僧大听完后,长跪说道:“佛陀真是圣者,天人之尊!佛经可以灭愚痴,能入我心。希望我也能灭除烦恼,入清净道,持沙门戒,以此为荣。”这位出家人就给僧大手戒。侍奉法师数月后,僧大对法师说:“我想入山修习禅定,求真道,灭烦恼。”
法师说:“独居山中,有很多难处。要学习星象、野外生存、烹饪。还要防止盗贼,水火等,有时候需要把食物分享给盗贼,不然会有杀生之祸。”
僧大说:“好!谨遵师父的教诲,请教导我把。”学习完这些后就入山修行了。
僧大的哥哥在家里想:“弟弟出家了,不能抚养妻子。”僧大的妻子快见婚后还是非常美丽,佛大用琴对她唱歌:“美丽的花朵,生在田里,如果不去采摘就要枯萎了。漂亮的女子希望你能和我结合,我的弟弟已经离开一年多了,你还珍惜他吗?”
快见知道了自己丈夫的哥哥想要得到自己,就以歌曲回复他:“我的老师是佛陀,他的弟子都清净,他们自称沙门。赞叹佛陀的贤圣,把邪淫当作是动物的行为。我受了戒律,怎么能这种事,请你自重。”
佛大听到这些话心情不爽,说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我问了占星师,说我们非常合适,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感情?你是在怀疑我的真心吗?”
快见惊慌的说道:“佛陀设立了戒律,你即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伯父。我们要遵守佛陀的戒律,怎么能像虫鼠一般苟且呢。”
佛大已经陷入对自己弟弟妻子的贪念,不可自拔。快见只能继续说:“作为一个人,要远离两件事:不孝和邪淫。这两件事都是被天人和圣者所唾弃的。”
佛大说:“我现在只对你的外貌感兴趣,普天之下,已经没有比你更美丽的女子的,我要追求你,即使难度和攀高山一样也无法阻止我。”
快见想到:“这个男人已经陷入狂乱,我要对他说一说佛法中的不净观。”
快见继续说道:“你贪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有什么好的呢?我不过是由骨骼、脑髓、唾液组成,由皮包裹着骨骼、肌肉,身体上有毛发、指甲,胸腔里有心、脾胃、肾、肠、肺、脂肪、脓血,手脚是由经脉连接,从脚底到头颈皆是如此。我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花瓶,里面装的确实肮脏和不净,有什么可以贪着的,一般人见到了我的内在,都会觉得恶心。”
佛大想到:“我跟她说再多也没用,她怎么肯听我的?我只要杀了我弟弟,她就会跟着我了。”想到这里便准备召集一伙强盗。见到一群流浪者在酒店,便上前对他们说:“我家的奴隶逃到山里出家了,你们能帮我抓他回来吗?
盗贼们说:“可以。”
佛大就给了他们金银,让他们去杀自己的弟弟,并说道:“如果你们能取得头颅、上衣、法杖、鞋子作为证据,我还有重金打赏。”
盗贼们大喜说:“我们这就行动。”入山后就到处喊:“出家人!你快出来。”
弟弟上前问:“各位需要什么?我有水火、炒面、蜂蜜可以给你们。”
这时已经半夜了,盗贼们说:“我们不要水火、炒面、蜂蜜,我们要你的头颅。”
僧大听到后感到惶恐,哭泣道:“我不是长子!舍俗出家,与世无争,修行尚浅,还没有证得果位,杀我有什么好处呢?”
盗贼们说:“我们来取你脑袋,你有什么好废话的,求饶有什么用呢?”
僧大心想:“可能是这些盗贼以为我家富有,认为我带着宝物前来了。”便对盗贼说:“你们想要宝物,可以去我家,我哥在家,他叫佛大,我写一封信让他给你们宝物,你们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你们的。”
盗贼们说:“就是你哥哥让我们来杀你的。”
僧大说:“我明白了,我是由于自己的妻子而丧命的。老师曾经告诫我,人只要有淫欲心,就像逆风持火炬,不扔掉就会烧到手。如刀涂蜂蜜,如鹰追鸟,如狗得枯骨,如树之果实。色能害身,我终于明白老师这些话的意义了。”
僧大哭泣的请求盗贼:“请让我多活一年,我现在已经得道了,常在此处,早晚都可以杀我。”
盗贼们说:“我们现在就要你的脑袋,为什么还要等一年?山中得道的人,可以轻易展现神足通离去,我们还怎么得到你的头颅?”
僧大说:“你们可以先拿我的脚前去应付一下。”便当着盗贼的面砍下了自己的一只脚,由于脚被看掉,僧大疼不可言。
这时,有一位天人下凡对他说:“你不要害怕,坚持自心。你前世在畜生道中,也被人割肉贩卖,并不是一世如此。地狱、饿鬼更是痛苦,比现在要痛苦多了。”
僧大对天人说:“我想让我的老师来指导我,让我明白生死究竟是什么?”天人就飞到僧大的老师那,对他说:“你的弟子将要被杀,哭泣哀求,想要见你。”老师立即飞到僧大面前,为他说经:“天地、须弥山终会坏灭,海水终要干枯,世界也终将在七天内毁灭。那时会有名为惟岚的风,这风一起,所有的山脉都会摧毁,何况我们这种脆弱的身体?你唯有念佛。佛常说世事无常,盛必有衰,合自有离,荣华富贵皆难保,身体也是如此。”
僧大听完这些便证得初果,又断一脚。师父为他说戒,便证得二果,便断左手。师父继续为他说戒,又证得三果,便断右手。师父继续为他说戒,证得阿罗汉果,不在害怕三恶道,生死自在,无所畏惧。
僧大说:“拿树皮过来。”盗贼立即剥下树皮给他。僧大用树枝作笔,刺血书写:“哥哥!你的身体最近还好吗?父母在时,我常常拖累哥哥。哥哥你现在的所作的行为违背了佛法,骨肉相残违背道德,杀人害命是不仁,杀一个动物的罪过都不小,何况杀阿罗汉?你如果还不停止你的行为,将要得到非常可怕的后果。我现在得到果位,身体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你坚持要杀我,我也不会拒绝。希望你能努力修行,证得菩提。”便对到则说:“你们砍我的头吧,这个是我变化出来的泥头,不要害怕,我怕你们堕地狱道才施展这个神通的。”
盗贼们就拿着假头、上衣、法杖、鞋子、钵等给了佛大,佛大给了盗贼们很多金银。佛大用弟弟的假头做了一个假人,穿上衣服、鞋子,拿着法杖,对快见说:“你丈夫回来了,你可以见见他。”
快见大喜,上前看到假人闭目而坐,好像在打坐,不敢惊扰他。便走了美食,想让他吃饭,到了中午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就去拉他的衣服,假人便四散解体了。快见害怕的大喊:“你竟然早就成道了,我见到的是你的残躯。”说完这些,就喷血而死。由于她的戒行清净,死后便完胜忉利天,获得无上的快乐。
哥哥见到弟媳妇死在了弟弟的身边,大喊:“我真是傻啊!想要逆天而行,造了此恶业。”便问盗贼们:“我弟弟有什么遗言吗?”
盗贼拿出了书信,佛大见到书信写的如此诚恳,涕泪交流的说道:“我违背佛法,做了骨肉相残之事,还杀了阿罗汉。”激动下也死了,当下堕入地狱。
国王和臣民知道了这个事情,都哽咽哭泣,赞叹他们的事迹,殡葬了僧大,为其建立佛法,天龙八部在空中烧香,撒花,无不伤心。
快见在天道看到全国都在哀悼她的丈夫,也开始精进修行。违背佛法,不孝父母、残害圣人都是要下地狱受大苦难的。
佛陀告诫弟子们这些事,弟子们都互相勉励,远离贪欲。佛陀说完这部经文,弟子们欢喜雀跃,礼拜佛陀而散去。
原文
佛在王舍國。國有富者,其名曰厲,金銀眾寶、田地舍宅、牛馬奴婢不可稱數。厲年西耄,絕無繼嗣。其國常法,人無子者,死後財物皆沒入官。厲禱日月、諸天、鬼、神,并九子母、山樹諸神,皆從請子,不能致之。厲自念曰:「人有緩急,輒往自歸山樹之神,靡所不至——財寶消索,產業不修,疾病相仍,災禍首尾,奴婢死亡,六畜不孳——俱為妖孽。鬼神導師迷惑舞使,亂君內居,云當有福,而禍重至,由盲吞毒謂之良藥,庶有瘳損,毒著喪身。吾今殺生祠祀鬼神,當入地獄而望天祚,豈不惑哉?世有佛道,高操之聖,有得仙者,名曰應真人。真人清淨,如瑠璃珠,精進存想,乃覩之耳,奉斯道者,唯守靖漠,無欲無求,以斯為樂,現世得安,終生天上。」
厲自念曰:「置吾常供養,奉佛三寶。」奉佛一載,婦遇生男,厲曰:「奉佛獲願,字曰佛大,佛諸弟子,謚比丘僧。」試復事之,事未滿歲,復生賢男,字曰僧大。厲訓二子,示以聖道。僧大稟性仁愛人物,孝心難攀,誦佛法戒,親近沙門,清淨知足,親覩其志,愛之有特。
親被疾著床,即呼長子,涕泣誡之:「夫生有死,萬物無常,持戒者安,犯戒者危,其持佛戒,終始無患。僧大尚小,仁孝清白……」厲已累爾,辭句適竟,奄忽歿故。
弟去所天,孤無歸告,數啟其兄:「欲作沙門。」其國之法,兒欲求婦,便佯詐云:「欲作沙門。」親懼其然,立為娉妻。佛大以弟等彼偽類,即為尋索國最賢家女,字快見,光華煒煒,端正少雙,長短肥瘦適得其中,貞潔慈孝,猶星中月,國女賢婦靡不歎悅。
婦歸昇堂,兄會賓客,九族欣然無不和樂。兄於眾賓,調其弟曰:「當今之日,可作沙門乎?」僧大答曰:「大兄!放吾使作沙門,實我宿願。」寤兄者,天審欲作之,戲之曰:「可從爾志願。」
弟心歡喜,為兄作禮,即日入山。見一沙門,年少端正,獨處樹下,前趣叉手,稽首為禮,却住問曰:「賢者何緣,行作沙門?」其人已得應真之道,豫知去來無數劫事,謂僧大曰:「佛經說言:『人好婬泆,如火燒身,如持炬火逆風而行。其焰稍却,不置炬者,火燒其手,猶烏銜肉,鷹鸇追爭,烏不置肉,災及軀命。』婬泆如斯,無不危殆,吾以是故,作沙門耳。蜜塗利刀,小兒貪甜,以舌舐之,有截舌之患。婬泆之人,苟快愚心,不惟其後有燒身之害。譬如餓狗得路枯骨,齮䶩齩齧,傷口缺齒,適自傷毀,何益於己?婬泆如此,百千億劫無絲髮之福,而有三塗之罪。吾念是故,作沙門耳。譬如樹木華果茂盛,行人貪之,杖石撾擿,須臾之間,華損果落,枝葉殘傷。樹以華果,自招凋喪;蛾貪火色,投入于燈,體見燒煮,將何剋獲?為婬惑者不別善惡,遠賢親愚,日就流冥,亡國滅眾,死入地獄,惡著罪成,悔將何逮?佛見之諦,開示聖道。吾望佛恩,得覩經戒,心守清白,獨而無患,顧視流俗,乃知誤耳。吾以是故,作沙門也。」
僧大聞之,頓首足下長跪而白:「佛真上聖、諸天之尊!經以滅癡,入我心中。願去世濁,履清淨道,奉沙門戒,以為榮福。」師即喻之沙門重戒。侍師數月,即啟師云:「何意欲入山間,寂定禪息,求道應真,爾乃滅患。」
師曰:「獨居山中,大難處也。處山澤者,當學星宿明知候時,常當儲偫水、火、麨蜜。所以然者,盜賊之求水、火、麨蜜夜半向晨,問當解之,給賊所欲,違其意者,賊輒殺人。」
僧大曰:「諾!敬奉慈教,具學所命。」却乃入山。
其兄念曰:「弟作沙門,終不畜妻。」妻快見者,端正無雙,兄心悅之,起從快見,持琴自隨,作姿彈之,歌婬泆之曲:「煌煌欝金,生于野田,過時不採,宛見棄捐。曼爾豐熾,華色惟新,與我同歡,固斯厚親,年一西宿,孰復爾珍?」
快見即覺兄欲為亂,便以歌曲答佛大曰:「巍巍我師,天人之尊,門徒清潔,謚曰沙門。歎真為聖,婬為畜倫。我受嚴戒,不事二君,終不婬生,寧就寸分。」
佛大作情悲之曲、委靡之辭:「宿心加爾,故因良媒,問名詣師,占相良時;慘慘惕惕,懼爾不來,既覩光顏,我心怡怡;今不合歡,豈徒費哉!斯誓為定,淑女何疑?」
快見惶㣿,歌答之曰:「佛設禮儀,尊卑有敘,叔妻即子,婿伯即父。我親奉戒,日有隆舉,真與聖齊,婬正蟲鼠。噫乎伯子!焉為斯語。」
兄心迷惑,貪好快見,其意又甚,不可轉移。快見又歌:「夫人處世,當遠二事:不孝婬亂。行違佛戒,天及賢者,箋其自異。」
佛大歌曰:「爾之容色,懌懌灼然,普天美女,豈有爾顏,我心相悅,故踰大山。」
快見自念:「斯子欲我,悖狂之亂,沮致大難。請說身中惡露不淨,爾乃却耳。」快見重曰:「仁貪我軀,軀有何好?頭有九骨,合為髑髏,中但有腦,面有七孔,皆出洟唾;以皮裹骨,貪頭頸者,皮肉相裹,身有毛髮,爪齒皮肌,血腦骨肉;腹中有心,脾腎腸胃,肪肺𡱁𡱤,膿血寒熱;足與脛連,脛與髀連,髀與尻連,尻與腰連,腰與脊連,脊與脇連,脇與頸連,頸與髑髏連,臂與肘連,肘與肩連。我如畫瓶,中盈𡱁𡱤,身中不淨,可惡如此,何可貪乎!凡人所喜,有說其惡,心即賤之。」
佛大自念:「女念其婿,何肯聽我?我殺弟者,爾乃隨耳。」佛大瞋恚,即行募求數為賊者。見輕薄人在于酒家,前與語曰:「寧知我家所畜六藉奴子,逃作沙門,今在山中。」
賊曰:「識之。」
佛大即出金銀與之,令殺奴子:「疾取其頭及身上衣、所持法杖、足下履屣,皆以相還,吾復重賜卿等金銀。」
賊大喜曰:「從吾取足。」即去入山。到其弟所呼曰:「沙門!汝疾出來。」
其弟出曰:「諸君何求?吾有水、火,麨蜜可食。」
夜時已半,賊曰:「不求水、火、麨蜜,不問卿時也,欲得汝頭持去之耳。」
其弟聞之即大惶怖,涕泣而曰:「吾非長者諸侯子也!捨俗為道,與世無爭,學道日淺,未獲溝港、頻來、不還、應真六通,殺吾何益?」
賊曰:「來為汝首故,空復云云,求哀何益?」
其弟自念:「此賊獨聞我富家,謂我持寶來在此也。」語其賊曰:「欲得寶者,吾兄在家,字曰佛大,吾與書令惠卿寶,在所欲得,從卿志願。」
賊曰:「子兄令我來殺子。」
其弟曰:「即吾今死矣,由斯婦也。師前誡我:人與婬居,如持炬火逆風而行,捨之不早,火將燒手;如蜜塗刀,如鷹追烏、狗得枯骨、樹之華菓。色為身害,深如師誡。」
涕泣從賊:「乞一歲活,令吾得道。吾常在此,相殺不晚。」
賊曰:「今欲得子頭去,何云一歲?山居道人多得道者,恐子輕舉行神足去。勿復多云,俘取頭去。」
其弟重曰:「願莫即殺,先斷我一髀置吾前也。」其賊因前,先斷一髀,置於其前。弟遭此痛,痛不可言,天來下至道人所曰:「慎莫恐怖,牢持汝心。汝前世時入畜生中,人所屠割稱賣汝肉,非一世矣。地獄餓鬼,汝皆更之,苦痛以來,非適今也。」
僧大語天:「一哀語我師,令知——吾因師示吾道——死生何在?」
天即為行語其師曰:「卿賢弟子,人欲殺之,涕泣求哀,欲得見師。」
師飛行到弟子所,為說經曰:「天地須彌尚有滅壞,海有消竭,七日有壞。天下有風,其名惟嵐,惟嵐一起,山山相搏,斯風有滅,況汝小軀,何等比數?但當念佛。佛常言無常,盛必有衰,合會有離,榮位難保,身亦如之。」僧大便得溝港道;復斷一髀,重念師戒,復得頻來道;賊斷左手,復念師戒,得不還道;賊斷右手,復念師戒,得應真道;便不畏三惡道也,生死自在,無所復畏。
僧大曰:「取樹皮來。」即為剝樹皮與之。僧大取枝以為筆,自刺身血,書樹皮曰:「大兄!起居隨時安善?二親在時,以吾累兄。兄不承之,違廢親教,以女色故,骨肉相殘。違親慈教,為不孝也;殘殺人命,為不仁也。殺一畜生其罪不小,況殺應真?吾不中止,兄自招之。念吾有形,可得相殺;善逝寂寞,徒復相害。長別,努力,願崇真道。」曳頸長二尺,語其賊曰:「子斷吾頭,由泥頭也,勿有恐意。吾恐汝等墮地獄中。」
賊前斷頭,取身上衣被、杖、屣及鉢,持至兄所,衣、杖、屣、鉢皆持與兄,兄以金銀重謝其賊。兄取弟頭,為作假形,以頭著上,以衣衣之,杖、鉢及屣皆著其傍,謂快見曰:「汝婿來歸,可問訊之。」
快見大喜,走至其所,見閉目坐,以為思道,妻不敢呼。具作美食,須念道:「覺當飯之。」日中不覺,妻因前曰:「日今已中,恐過時也。」怪其不應,牽衣起之,頭便墮地,身皆分散,各在一面。妻即大怖,擗踊呼曰:「子竟坐,吾見殘賊乎!」哀憤呼天,摧裂肝心,崩血出口,奄忽而死。戒行清白,難污如空,樹心聖範,難動如地,貞淨行高,難揆如天。其未終時,諸天咨嗟,豫安所生,迎其魂靈,處忉利天。忍須臾之婬,獲天上難盡之榮。
兄入神室視婦胡為,兄見弟頭、身分散狼藉,其婦吐血死在一面。兄見弟妻尸死如此,呼曰:「咄咄!吾為逆天,所作酷裂,乃致於此。」兄即至賊所問其意:「吾弟臨沒將有遺言乎?」賊曰:「有書。」以書見之。書辭懇惻,讀書訖竟,五內噎塞,涕泣交撗:「吾違尊親臨亡慈教,骨肉相殘,又殺應真,感激而死,死入地獄。」
王及臣民聞其事變,麾涕泣哽噎,歎述清德,殯葬其弟;四輩立塔,天龍鬼神側塞空中,散華燒香,無不傷心。其妻快見,國人葬之,舉哀動國,諸天下讚,精進得道,五戒不虧,貞生天上。違佛法教,不孝、殘聖,死入地獄,燒煮苦毒,其歲難數。
佛便告諸弟子,自斯之後,重相勅勵,尚於無欲。
佛說經竟,諸弟子歡喜,作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