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了Biogen公司治疗阿尔茨海默氏症的药物aducanumab，使其成为近 20 年来首款针对该疾病的新药。开发该药物的 Biogen 公司表示，患者使用该疗法每年的费用是 56,000 美元。
这一批准引起了社会各界激烈的、褒贬不一的评论。患者权益倡导者阿尔茨海默氏症协会对 FDA 表示赞赏，而大量批评者认为试验数据尚无定论，FDA 咨询委员会的三名科学家更是直接辞职以抗议 FDA 的举动，其中一位称这“可能是美国近期历史上最糟糕的药物批准决定”。
对此，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早期技术商业化方面的专家 Supriya Munshaw 提供了她对此事的见解。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 FDA 不同意咨询委员会建议的情况其实很少发生。2019 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在 2008-2015 年期间，FDA 只有 22% 的时间会和咨询委员会产生分歧，产生分歧的情况下只有 25% 时间 FDA 会做出不倾向于咨询委员会建议的决定。因此，在批准 aducanumab 时遇到的这种情况并不是常态。
同样重要的是要知道 FDA 并不会聘请咨询委员会负责所有药物批准，仅会在某些情况下寻求他们的建议，比如某种药物是同类药物中的首创，或者是针对特定适应症（例如阿尔茨海默氏症）的首创。
我认为 FDA 考虑了药物科学和技术以外的其他因素，这也是咨询委员会关注的地方。如果我们简单地看一下这种药物背后的科学，它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虽然有一项研究表明临床结果略有改善，但另一项研究却没有。
此外，该批准是基于替代标志物，而不是临床结果。替代标志物是用于代替临床结果的生物标记。例如，肿瘤药物可以使用肿瘤大小的减小作为提高总体存活率的标志物。两者之间的联系被广泛接受，因此公司不必等到患者存活更长时间，而是可以根据肿瘤大小的替代标志物申请批准。可是就 aducanumab 而言，患者的淀粉样斑块水平与临床结果的联系尚不明确，甚至受到质疑，因此即使临床试验表明该药物能使淀粉样斑块水平下降，这背后的科学性仍然很弱。
然而，阿尔茨海默氏症的疾病负担是巨大的。仅在美国就有超过 600 万患者面对疾病的折磨却无药可用。FDA 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未满足需求。FDA 必须平衡药物的风险和它可以提供的好处，这使得药物批准成为一个非常复杂的决定。FDA 的观点可能是将这种药物投放市场，至少能在该公司进行验证性试验以确保其有效的同时，帮到那些它可以帮助的人。
该药物为等待治疗多年的患者和患者家属带来了巨大的希望。不过，问题是，鉴于该药物的疗效有争议，这种希望可能最终会落空。
在继续研究方面，我想提两点：一方面，该批准可以为未来的投资、药物研究和批准开辟道路。另一方面，在该药物作用的途径与临床结果之间的联系存在争议的情况下仍然获批，这也可能将药物研发公司推向错误的方向，患者也可能会退出其他药物研发的临床试验，转而服用这种批准的药物。
我认为这几位科学家的辞职不会改变咨询委员会为 FDA 提供建议的方式。该委员会的其余成员和新成员将继续对科学数据进行第三方公正审查。
至于这将如何改变 FDA 处理委员会建议和批准此类有争议药物的方式，这是一个不同的问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 FDA 专员及 FDA 药物评价与研究中心、生物制品评价与研究中心负责人的看法。
根据目前的阿尔茨海默氏症治疗方法，许多专家预计价格约为 10,000 美元，但老实说，高昂的价格对我来说并不意外。首先，这是一种生物药，Biogen 将其视为专科药，从近年来此类专科药的价格来看，这种高价并不奇怪。
需要注意的一件事是，该药物从 FDA 获得的批准标签比预期的要广泛得多。根据试验和数据，Biogen 预计 FDA 只会将批准该药物用于一部分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特别是处于疾病早期阶段的患者，Biogen 预计约有 100 万 - 200 万患者可以使用该药物。然而，FDA 以更广泛的标签批准了该药物，使所有 600 万美国患者都符合使用条件。最初的、较小的患者群体预期可能是更高定价的一个考虑因素。不过即使现在有了新标签，我也不认为 Biogen 会降低价格，除非 Biogen 面临强烈反对，或者该药物在患者获取方面面临障碍。
加速批准途径于 1992 年启动，专门针对需求未得到满足的情况。这个想法的初衷是是基于替代标记批准某种药物以开始帮助患者，然后让公司进行验证性试验。这条途径对于许多肿瘤药物和其他在很大未满足需求的药物来说是常规的。如果这些验证性试验未能证明其临床益处，则该药物将被撤出市场。
例如，百时美施贵宝研发的针对特定肺癌患者亚群的药物 Opdivo 于 2018 年获得了加速批准，但在验证性试验未达到总生存期终点后，被要求于 2020 年 12 月撤回了该药物。
但是，aducanumab 批准的主要问题在于 FDA 给 Biogen 的期限是 2029 年完成这些验证性试验。所以，该药物至少在 2030 年之前都可以上市销售，在最终是否撤回的决定做出之前，整个医疗保健系统就可能付出巨大代价。
此外，FDA 也曾因未能执行这些验证性试验而受到审查。例如，被 FDA 批准用于治疗杜氏肌营养不良症的药物 Exondys51 验证性试验的完成日期是 2020 年 11 月，实际上至今仍然尚未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