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数往知来 | 一张宏伟蓝图是一场社会的迭起兴衰，一场打卡盛宴是一座城市的安之若命（两则）

#则一、宏大叙事从何时起

改变了这个世界？#

图一、Daniel Burnham和Edward H. Bennett于1909年制定的《芝加哥规划》为工业大都市的有限增长给出了一个全面综合的愿景。然而Burnham的计划只有部分得以实施，现在称之为“城市美化运动”。上图Daniel Burnham等人所绘的公园和林荫道平面图。（存于哈佛图书馆）

2019年夏天，参观波士顿Isabella Stewart Gardner博物馆的游客将被带到一个盛大展览中，该展览展示了景观设计师、规划师、摄影师以及活跃于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其他人的社会改革工作。

“Big Plans: Picturing Social Reform（宏伟蓝图：描绘社会变革）”讲述了纽约、波士顿和芝加哥的大规模改进计划，以及城市规划和景观建筑专业的诞生历史。

展览讲述了Frederick Law Olmsted、他的搭档Calvert Vaux、景观设计师Charles Eliot、城市规划师Daniel Burnham以及他们在这三个城市的项目。在整个展览中，人们可以发现伯纳姆那句著名的名言 “make no little plans; they have no magic to stir men’s blood and probably themselves will not be realized.（从来不要做小尺度规划；它们没有令人心血沸腾的魔力，恐怕本身也终将默默无闻）“这是美国认为城市设计可以改善社会问题的一段时期，诞生了“城市美化运动”、波士顿翡翠项链的公园系统、公共博物馆和居民安置点等。

地图、规划、效果图、档案记录和照片讲述了这个故事。展览的第一部分侧重于曼哈顿发展的建议，包括William Bridges和Peter Maverick于1811年创造的版画。该规划描绘了城市现状（休斯顿街下方）和未来向哈林区扩展的静态图景。规划图景用粗体绘制——似乎已成既成事实，比现有特征更真实。规划师所要做的是描绘未来愿景。

后来一副更细致的规划图诞生了：Egbert Viele于1865年绘制的一副纽约地形图——将这一规划愿景叠在岛的基本地形之上，上面还有小溪和河流，足以使那些不了解纽约市的人震惊。在这片未建成的土地上还有一些农场和居民点，有些是因为投机而未建成，其他的因为自然保护而拆除。

在两个规划的间隔时间里，中央公园诞生了，“Big Plan”（宏伟蓝图式的规划）作为一种新的规划类型诞生了，它既保护又改造自然、塑造城市。

接下来是芝加哥的滨海开发、1893年的哥伦比亚世界展览会以及波士顿著名的“翡翠项链”公园系统的建设。波士顿博物馆的位置位于芬威区的中心地带，从一滩死水转变为优美的自然景观，让人眼前一亮。Isabella Stewart Gardner是最早为博物馆购买土地的人之一，最初命名为Fenway Court（芬威法院）。Gardner认为，私有资本和艺术的结合可以改造社会。

这次展览命名为“Big Plans（宏伟蓝图式的规划）”还有第二种解读，除了展示振奋人心的宏伟愿景外，平面图、地图和效果图都是以超大画幅印刷，策展人努力为这些艺术作品提供与价值相匹配的画幅。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该展览的最后一面墙是由马萨诸塞州社会学家兼摄影师Lewis Wickes Hine拍摄的一系列相对较小的照片，他和来自纽约的Jacob Riis一样，用相机记录贫民窟恶劣的生存条件（Hine的照片有助于改变公众对童工的看法）。在这里，较小的形式带来了令人耳目一新的人性化尺度——主要是贫穷儿童和弱势家庭，目的是想让观众回到社会问题中来。

然而，事情随时间而发生了变化。Burnham之后，公众已经基本抛弃了这些“Big Plans（宏伟蓝图式的规划）”。因为他们的宏图愿景常常掩盖了实施所带来的暴力和流离失所。城市更新后的一代人和Robert Moses联合推动了对大尺度规划的质疑。今天的城市居民和规划者更有可能偏好E. F. Schumacher的“小而美”而不是Burnham的观点。

然而，问题尚在继续，展览引起人们反思，大众的偏好何时再回归。

策展人通过当时另一位社会改革者的话来解决这个问题。在第一次进入画廊时，参观者将看到Frederick Douglass的名言：“诗人，先知和改革者都是画家......他们通过反思来看待应该是什么，并努力消除矛盾。”意识到社会科学、规划和改革以及遗产的力量，Douglass提醒我们需要有远见，但更需要用远见来对抗和纠正扭曲的现实——而不是隐瞒，忽视或重新安置。

展览还启发观众“考虑城市景观在生活中的作用，包括如何在社交媒体上分享公园图像以回溯公共空间的历史。”展览以东波士顿Windy Films制作的短片循环播放作为结束，该短片以当代艺术家，社会改革家和设计专家为亮点。除了室内展览，博物馆还致力于将这个项目与“Map This”外展工作联系起来，包括由当地艺术家和青年工作者成立的工作室，一起创建可替代性地图来探索和解释波士顿社区关系。

#则二、旅游热冲击下

城市营销何时停止#

旅游热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全球化现象。近年来，如温哥华、阿姆斯特丹等全球热门旅游目的地的游客量呈现指数级的增长，这为当地城市的正常运行带来了巨大的干扰，当地政府一直在试图解决旅游过热带来的问题，同时，各地也出现了诸多疏解游客的技术手段。

温哥华等热门旅游市场的访客数量创历史新高，当地资源紧张，城市营销也面临困境。

在北卡罗来纳州的温哥华，清晨第一艘游轮到达海岸，该船是今年将在这里停靠的230多艘船舶之一，预计将1000万乘客送到加拿大西部。

根据温哥华旅游局可持续发展的客户经理Gwendal Castellan的说法，从现在到夏季结束，温哥华的游客量将达到总容量的95％。这给他和他的同事带来了困惑：他们何时才能停止营销这座城市？

“这种情况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 Castellan说， “我们尚未过载，但并不遥远。”

在湮没威尼斯、阿姆斯特丹和巴塞罗那等历史文化遗产的全球旅游热潮中诞生了一个术语“overtourism（过度旅游）”——描述了一个城市挤满游客的窘境。根据世界旅游组织最新的一份报告，Destination 2030，观察了城市对旅游业增长的承载能力，并得出结论：温哥华以及其他传统热门目的地如阿姆斯特丹、巴塞罗那、巴黎、布拉格、罗马、旧金山、斯德哥尔摩和多伦多，过多的游客有可能对城市造成压力。

在温哥华，一些信号已经表明，夏季旅游旺季的到来。Quarry Rock是一个位于温哥华北部的社区，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国际目的地，吸引了超出当地停车场负荷的旅游巴士。突如其来的人气带来了诸多问题，几英里之外，便有标志警告说这条小道已经满了，人们应该掉头回去。当地出台了新的停车法、罚款条例，试图减少一些人。在居民和当地官员强烈要求下，温哥华旅游局停止了这条旅游线路的推广。

对于Castellan来说，Quarry Rock还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前来温哥华享受自然美景的游客很快就会与当地平静生活的居民发生冲突。在市中心的Stanley公园，游客们挤满了自行车道，骑车秩序成为一个严峻的问题。“我们不得不问，当我们都能撞到骑行者的时候，我们还仅仅处于过饱和的边缘吗？” Castellan问道，“挑战在于，临界值到底是什么？如何恰当地回应？“

另一个挑战是：在哪里安放所有人？与许多城市一样，由于Airbnb等服务的兴起，温哥华的房屋共享可行性激增。但是，该市的酒店客房数量与其他主要开发项目无法保持同步，包括2009年温哥华会议中心的扩建。

温哥华一直试图将城市游客转移到附近的社区，也为这些社区带来旅游收益：如Castellan就与13个周边城镇和旅游局达成协议，在“平季“（介于旺季和淡季之间的那段时间），将游客分散到周边社区可以分散酒店房间，推广景点，并安排签售活动。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传统或线上的营销推广活动中，城市都不再推广夏季旅行，而是专注于较少旅行的季节。

随之而来的，旅游过热的北美城市出现了疏散游客的技术。在太平洋西北地区，一个让城市平衡和控制旅游流量的关键举措是与其他城市合作。例如在去年夏天的火灾季期间，俄勒冈州、加利福尼亚州、华盛顿州的同行一起工作，将游客从烟雾笼罩的景点转移。“我们的游客很多都是相似的。他们可能从旧金山开往波特兰，或者反过来，我们只需要提供他们所需的资源，“俄勒冈旅游全球通信主管Linea Gagliano说：“既然火与烟可以自由飘散，为什么我们要给旅游设界呢？”

在欧洲，缓解过度旅游由来已久，欧洲大陆的市政营销人员开辟了一系列控制人群的策略。例如，在摩纳哥这个小城市，旅游业的提倡者只针对可以留在蒙特卡洛酒店有限存量的游客进行推广活动：“摩纳哥政府旅游管理局并没有开发一日游。”摩纳哥政府旅游和会议管理局总经理Principality告诉我们。所有进入蒙特卡洛的旅游巴士都由一个控制中心管理，该控制中心分配进出时间，而且完全禁止从市中心进出。

与此同时，维也纳的Albertinaplatz旅游办公室配备了“随机体验仪”，引导游客前往不太受欢迎的景点。荷兰已停止所有旅游促销活动，并正在考虑完全关闭某些阿姆斯特丹旅游景点。Bruges已将其每日游轮限额从五个限制为两个，并且像Monte Carlo一样，试图通过从巴黎和布鲁塞尔撤下广告来减少一日游的人数。

类似疏散游客的技术也出现在旅游业繁荣的北美城市。在挤满游客的纽约市，国家公园管理局已禁止参观埃利斯岛和自由女神像的商业旅游团，理由是导游和游客都过度拥挤和“不良行为”。在旧金山，一项新法案将对那些挤爆Lombard街道的游客收取通行费，这项措施旨在遏制阻塞交通、打扰Russian Hill社区的居民的长长的旅游队伍。

最受游客欢迎的景点的快速定价和预订，以及智能规划管理，都有助于控制人群。Sacramento已成长为主要的烹饪和葡萄酒目的地，2013年开始举办农场节，有2万人参加；去年，则超过了13万人。为了适应不断膨胀的人群，官方扩大了节日的规模，增加了第二晚，并提倡乘坐公共交通或骑自行车参加活动。“额外的空间可以让游客体验的更多；它可以防止供应商之间相互攀比，并允许与会者在活动中不会受到其他访客的影响。“Sacramento旅游局主任Mike Testa说，“我们已经能够缓解日益增加的人气所带来的一些问题。”

为避免华盛顿特区的人满为患（2018年吸引了创纪录的2190万游客），官员们正在努力让旅游团开发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一直在努力让人们进来，看看联邦政府的宝藏，访问Smithsonian学会，然后前往国会大厦游客中心，”华盛顿旅游局的发言人Kate Gibbs说道，“但更多的市场在于，一旦你这样做，就可以花第二天或周末探索我们的社区。如果你去过白宫，那就顺便去Anacostia参观Frederick Douglass的房子，或参观位于Petworth的林肯总统故居，那里也可以欣赏到国会大厦的美景。“

说回温哥华，市政官员正在密切关注居民：在每个旺季的开始和结束时，旅游局都会向居民民意调查旅游业对他们城市的影响。到目前为止，Castellan说，研究结果还不错，但他和他的同事也会给出适应性策略。但尽管人潮不断增加，但他们并不打算完全停止温哥华的旅游推广。

“这仍然是一个激烈竞争的市场”Castellan 说：“但我们并不能立即踩下刹车”。

-The End-

“有点恋恋不舍对不对？”

“关注我们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