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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南极的「企鹅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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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南非了。
想起了大西洋畔的“企鹅小镇”,
有我认为的“最孤独的灯塔“,和一个流动的日出。
企鹅个头不大,声势却不小,很“非洲”。
灯塔早已自带光芒,却不敢与旭日争辉。
我和“大航海时代”产生了些许“劫后余生”的跨时空共鸣,当作相遇产生的内心漾动。
更难想象,世界大战的风云可以波及到非洲南大陆的一隅,千丝万缕的纠连也让小镇的遥远变得辽阔与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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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无人机努力地飞向一座建在海中岩石上的灯塔。从地图上看,它仅离岸边1.5公里,按理说我应该可以飞悬到灯塔的上空,拍下一张俯视照片:白色灯塔与岩石浑然一体,四周的浪如要吞噬一切般翻涌,海豹们在简陋的栈桥上慵懒打滚,可以无视海的肆虐,成群海鸥同样自在地盘旋。
这样的照片我在旅游杂志上见到过,当时为之震撼,马上就在手机地图上标记好:Roman Rock Lighthouse(罗马人岩石灯塔)。它是南非唯一一座、也是世界上少有的建在海中央岩石上的灯塔,高出海平面17米。它在开普敦的西蒙镇海军基地附近,我当时想,我一定要找到它!我觉得它应该是:全世界最孤独的灯塔,至少在我的世界里。
无人机监控器里一直显示风势较大,让我返航。但对于自以为老飞手的我来说,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提醒而已,而且电量充足,我按下一张照片就返航,时间完全足够。谁知道,越往灯塔处飞越觉得遥遥无期,飞行器完全将动力花在和大风抗衡上,前进缓慢。我决定立即返航。可是,无人机回来的路更加艰难,它好像在空中经历一场惊涛骇浪,随时准备搁浅。我拼命地推着手柄杆,心想:能飞回岸边、不坠入海里就是万幸,至少能根据定位找到。最后,在电量耗尽之前,它停在了起飞点附近的停车场。有惊无险!
这一次操控着无人机飞向“最孤独灯塔”的“航程”,现在回想,应该就是当年无数航海家玩命要越过好望角的心情,纵使征途未卜、风暴时来,也要搏一搏,他们为了远方无尽的财富、香料和功名。
这种情感与所处地点无疑是吻合的,西蒙镇就在前往好望角的途中,稍加留意就可以在近礁和海滩上看到百多年前搁浅乃至遇难船只的遗骸。和“大航海时代”产生了些许“劫后余生”的跨时空共鸣,可以当作与这个平静小镇相遇产生的不平涟漪和内心漾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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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人岩石灯塔最早是从英国迢迢运来的,于1861年9月16日首次亮灯。是一位英国皇家海军的准将担心女王陛下夜间到此停靠的安全而提议建造的,耗时4年才将灯塔立好。160年的历史里灯塔多次被冲毁、淹没、重建。曾经塔里还会有人每周轮班值守,由于与岸隔离,灯塔管理员是同行里收入最高的人。如今它已经实现了供电和全自动化,不需要专人看护了。
我在日出时分,爬到附近的山上,眺望而去,在晨光条缕清晰的温柔射线下,一湾海水还未被新日的光芒打亮,是一场即将苏醒的混沌梦境,灯塔刚刚熄灭守航的灯,渺小又坚毅地存于构图当中,那是一份迷蒙中旷然的孤独。它早已自带光芒,却不敢与旭日争辉。
我观看日出的地方,是一个老炮台,需要走盘山公路才能到达。在那里,可以俯瞰西蒙镇的全景,南非的海军基地也清晰可见,是曾经英国皇家海军的基地。
西蒙镇更准确的翻译应该是“西蒙的镇(Simon’s Town)”。名字来源于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南非开普殖民地的第一任总督西蒙·范德斯特尔,“西蒙的”或许是为了体现一种殖民者自傲的专属权罢。起初只是为了停泊避风的船只,后来好望角成为英法两国争夺的要地,军事意义凸显,西蒙镇便成了军港。
奔赴一战、二战的军舰都有在此集结过,法国、英国、德国的海员们都曾在此休整过。西蒙镇的造船厂,曾经主要是为了去圣赫勒拿岛的监护船提供便利,那里关押着拿破仑。很难想象,世界大战的风云可以波及到非洲南大陆的一隅,千丝万缕的纠连也让这个小镇的遥远变得辽阔与悲壮。
这一弯绝美的弧形所在的区域,叫“错湾(False Bay)”。因为300多年前的水手们老是把这里错当成好望角附近的开普角,而直接“将错就错”,把错之名给了这湾碧海。迷航的人只要能找到岸,就不分对错了。
我站在观日出的山口,海风格外凛冽,清晨的西蒙镇却那么安然于柔光里。身旁的炮台已经锈迹斑斑,目之所及的港口军舰寥寥,倒是立着各式桅杆的豪华游艇秩序排列,待客人前来拉一帆去观鲸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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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南极看企鹅。
这是西蒙镇招揽游客的大招。在前往好望角的路上,稍作停留看看非洲企鹅是大多数游客的路线。
巨石滩(Boulders Beach)是3000多只企鹅的乐园,游客可以沿着一条长长的栈道观赏企鹅,可以看到一大片海滩被黑白点点密集占据,看到攻略里这样形容:“它们像漫不经心、发育迟缓的超级名模一样,轻率地忽略了在观景台上拍照的相机和追捧它们的游客大军”。按我说,就是企鹅开会。
这里甚至还专门提供了一小片海滩,供人躺着休憩,等着几只胆大的企鹅蹒跚而来。这些穿“晚礼服”的小生物一点也不绅士,它们锋利的喙会伤人。但居民们的“惬意”丝毫不怕:搭个棚子铺张床,伴着企鹅的公驴叫还能读会书;孩子们就比企鹅高一点,追着赶着就是一个幼儿园的一样。
非洲企鹅又叫“黑脚企鹅”,在非洲唯一的一种企鹅,体重在2-5公斤,连南极帝企鹅的四分之一都不到。它们有两个显著的外观特征,一个是眼睛旁边有粉红色的腺体,另一个是身上有因“鹅”而异的数个斑点,就像人的指纹一样用来识别。还有一个特征,要它们一展“歌喉”才能知道,它们的叫声很像公驴,所以又叫“公驴企鹅”。它们虽然个小,声势却很非洲。
听说去南极看企鹅,“不打扰”是对生灵最大的尊重,远观即可。
但在西蒙镇可不是,企鹅们已经习惯了和人类混居,可以在人群中像大佬出街一样横行无阻,甚至会把巢安在某家后院的树丛或者废弃的独轮车里。
这是在2021年Netflix推出的纪录片《企鹅小镇》里的“情节”。我一口气把8集看完,如同看完了一部企鹅主演的肥皂剧,它们求偶交配、选址筑巢、跋涉觅食等都充满戏剧化,而且秉持一夫一妻制的它们患难与共、分工合作养育后代、共同抵抗同类和天敌,乃至失去配偶的企鹅父亲一“鹅”将一双儿女带大并领它们奔向海洋,这些忠贞、坚韧、勇敢会让人潸然泪下。
“离人类越近,巢穴越安全”,这是西蒙镇企鹅区别同类最大的习性了。《企鹅小镇》里还有另外一句话,“拯救自己的物种是一个全天候的任务”,纵使西蒙镇人已经极大地保护这些邻居,但企鹅们依旧要和海狗野猫、人的扩张与变暖的地球斗争。
作为游客,轻而易举地看着上千只企鹅四处撒野,会以为它们很是子孙繁盛,但非洲企鹅是濒危物种,甚至有预测它们将会到2026在野外灭绝。《企鹅小镇》最后一集及2021年另一部纪录片《地球改变之年(The year earth changed)》中,都描述了新冠疫情下的一个经典场景:南非因疫情要求人们居家封锁,企鹅们迅速占领了西蒙镇。
人的活动在让动物们一次次逼近生存绝境,但稍一“懈怠”可能就给生灵们获得喘息。不知道当年预测“2026”这个年限的科学家们,有没有想到过会有一个可以肆虐2年多乃至更长的疫情变量,而这个年限会不会因为人们的反思与克制稍微往后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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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西蒙镇的企鹅繁殖时间并不长,从1982年才开始。而有另一只更“久远”的动物和西蒙镇的渊源和情感更为密切:一只狗,一只被做成雕像立在镇中心广场的狗,唯一的皇家海军狗。
它叫Just Nuisance,出生于1937年4月1日,后来被西蒙镇的海军水手领养,成为了水手们的“宠儿”。但它特别喜欢去火车站转悠,甚至随意上下火车,让车站人员非常愤怒,警告它的主人必须为它买票。为了解决狗的“出行问题”,居然有人给海军司令写信求情。最后司令决定让它加入皇家海军,这样就把它当成一名应征入伍的“志愿者”而有权在火车上免费通行。这一行为让Nuisance成为了唯一的皇家海军狗,一跃成为“世界名狗”,当然也让西蒙镇“蓬荜生辉”,成了镇上的吉祥物。
这只“海军狗”一生都没出过海,但还是对它有“军人纪律”严格管理的,犯错了会有惩罚,比如会剥夺骨头7天。1944年元旦,一场车祸让年迈的它瘫痪了,最终在它7岁生日的时候以安乐死离世。
它现在的坟墓就在西蒙镇一旁的山顶上,有一条很有名的徒步线路可以到达那里,因而总会有世界各地的慕名者前去探望,这只因为喜欢“火车旅行”而获得名气的狗。
话说回来,西蒙镇是南非铁路的终点站之一,铁轨就沿着大西洋铺设。那黄色的老式火车慢悠悠地开着,海浪就在一旁哗哗翻涌,海风吹进合不上的车窗,真的很是浪漫。当初因为担心不安全,我没有乘坐,只是一旁观望,当要离开南非、还想来坐一回时,火车早已经因为疫情而停运了(听说现在又恢复了),只能在空荡的车站留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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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镇的码头还有另一座雕像,叫“时刻准备着的潜水员(Standby Diver)”,是一群退伍的南非海军老兵集资建造的,或许想在这个他们挥洒青春的大海边上留下一些什么,或许还想让观者理解到他们的壮志未酬。
当夜幕降临,那座被我尊为“世界上最孤独灯塔”会每6秒闪烁一次,给来去的船儿引路,盼所有的漂泊归航。
后记
许久没有行文,“非洲周记”还是续上,要把非“周”写完,也取“周全”之意。原本觉得已经和南非好好道了别,不会过分想念,谁知这心头的怀想总是不由自主,时也波涛汹涌,如同南非之南的两洋交汇,暗合冲撞,亦冷暖对流。
西蒙镇只是小小一站,算是“私藏开普敦”系列的“偷偷”开场(因为我也不知道这系列能不能连更……)。我正在努力恢复文字的记录,渐渐发现,那些蕴藏在旅行途中的感动,直观的可以交予视频与图片,而更深的思索、更鲜活的看见则要交给描写与刻画。
最近读到的,中文旅行写作的意义:去表达那些未经中文表达的世界经验。
2022,行文,行走。
快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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