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嚷嚷着肚子饿,拉着杨逍的手臂嘟囔着要外公带她去找好吃的。
“外公您知道吗,我一饿我就头晕,我一头晕我就走不动道,我一走不动道我就得让人背着,您说,这合理吗?”
杨逍故作深思一番,捋了下胡须摇摇头,“很合理。”
殷念越发得意起来,“那,念儿现在就走不动道了。”
武当山娇宠出来的小公主,这股子任性劲儿上来,还真是刁蛮。杨不悔原地叹气,想制止她,可看到杨逍脸上洋溢的宠溺,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忽而想起什么来,从雁儿拿着的包裹里掏出一个物什,疾走几步。
“念儿,你瞧这是什么?”
殷念刚想往杨逍背上窜,被她娘拉了下来,往手里塞个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蝴蝶形状的小糖人。
“娘啊,您怎么还是买了?来的路上,我不是说了我不喜欢吃小糖人吗,我不要吃。”殷念把小糖人重新塞回杨不悔的手里,杨不悔一时晃神,没接住,眼看小糖人脱手往下掉,杨逍一个探身回旋,将糖人攥在手中。
“小糖人,”杨逍喃喃自语,“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没变。”
杨不悔刚想训斥殷念,听到杨逍的话,怔然道:“怎么可能一点没变,只不过对于小糖人有一股执念罢了,或许,是当年的小糖人太让人难忘了吧。”
杨逍把糖人重新包好塞进了自己的胸前,笑道:“如此说来,坐忘峰下那个刘摊贩的手艺是当真不错。”
“当年我也算是他的老顾客,熟络了之后,每回我的小糖人就会格外的大一些好似也更甜一些。”
杨逍听完,心神也仿似被杨不悔带回到多年以前,默了默,目光看向雁儿,“没猜错的话,雁儿的包裹里应该还有一个。”
杨不悔诧异地看了一眼杨逍,“爹爹怎知道?”
杨逍哈哈大笑,答非所问道,“我当然知道,恐怕有件事你却未必知道。”见杨不悔满是疑惑的眼神,杨逍也不再卖关子,接着说道,“刘摊贩,他本因生意难做打算回老家,你可知为什么最后留了下来?”
杨不悔摇头。
杨逍伸手刮了一下杨不悔的鼻尖,宠溺道:
“因为,我女儿爱吃啊。”
于是乎便把当年之事悉数告知杨不悔。
原来,当年得知杨不悔爱吃小糖人之后,杨逍派人下山寻找,刚巧寻到一个卖小糖人的摊贩,得知他因生意艰难欲回老家耕田,为留下他,以超出生活所需两倍的报酬让他继续在此地卖糖人。
杨逍每次带杨不悔去买糖人,她都会要两个,杨逍怕她不够吃,想多买些给她带着,但是她执意就要两个。这么多年,杨逍只当是小孩子的脾性,也未放在心上。
可如今,她竟依然还是如此,或许这其中确有什么缘故。
“竟是这样。当年我还用小糖人的道理来企图说服您......”杨不悔哽咽起来,“是不悔当年未体谅到爹爹的一番苦心。”
杨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门,宛似当年,她还是那个小丫头。
“傻丫头,真是一点没变。”杨逍为杨不悔擦去眼角的晶莹,问道,“只不过,这么多年,爹一直有个疑问,为何每次都是只买两个?”
杨不悔眉头深锁,像是陷入了回忆,半晌方回道:“记得当年,我娘在街口卖菜,被恶贩欺辱,我看不过,替她出气,对那恶婆娘一顿拳打脚踢,无奈我年幼并无力气,娘为了怕我吃亏,把我拉走。可那口气却憋在我胸口,娘为了哄我开心,便带我去买糖人,破天荒给我买了两个,那一次,我吃的最过瘾,也是那一次,是娘最后一次看到我吃糖人......,从此以后,我只要看到糖人,就必会买两个,就好似,娘还在我身边一样。”
杨逍只觉得喉咙酸涩,想到纪晓芙当年所受的苦,他未能分担一二,反而让他们母女遭遇这么多难以想象的困境,心里一瞬间越发酸涩,不由得把杨不悔揽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喃喃道:”是爹的错。“杨不悔轻叹口气,轻轻的拍了拍杨逍的肩膀,毕竟这些年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她都经历一遍,内心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脆弱的小女孩,她安慰道:”可是爹爹完成了娘的遗愿,把不悔照顾的很好,相信娘她在天上看到这一切,也一定会原谅爹爹的。“
听到杨不悔说纪晓芙”在天上“,杨逍一时不慎轻咳了几声。
“外公,您和娘在说什么啊,我怎的一句都听不懂,娘,您哭了?”殷念虽平日里鬼机灵又任性,但局势还是很分得清。更何况,她出生到现在,何曾见过向来坚强的娘亲掉过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