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年代,女性独立意识空前觉醒,她们都有实现自身价值的强烈欲望,她们在各行各业成为翘楚。这个3月, 时尚先生 Esquire 对话各个领域的杰出女性,请她们为当代人的内心呐喊。
墨镜、衬衫 私人物品
陈冲走进酒店顶楼套房时,屋里已经站了十几个人,室内阳台上架着巨型柔光屏,摄影师在一块两米高的反光板上贴满了样片。进⻔的桌上放着一大捧漂亮的花束,估计是专⻔送给她的,茶几上放着精致的甜点和⻝物,“拍照的中午我不怎么吃饭,只喝酸奶。”陈冲本人倒没什么排场,只带了个贴身助理。小姑娘是她在北京工作期间团队临时帮她找的实习生,帮她带了随身的装备:一件合身的用来替换的打底服,一个必备的热水杯、一双她日常穿着的拖鞋。陈冲一边从那只随身带来的大包往外拿自己随身的物品,一边跟我们念叨:“看吧,该用的我都随身带着,出⻔方便。”没架子得像个再普通不过的上海女人。我猜如果不是因为要在这里进行一天的拍摄,她一个人来也是有可能的。
没人不认识陈冲,没人不对陈冲好奇。
她是华人女演员中绝对的传奇:少女影后、闯荡好莱坞、闪耀奥斯卡,这一路也算走得顺⻛顺水, 从演员做到导演,但凡有她出席的活动,基本上在场的晚辈艺人都会起身表示敬意。演技上,她始终能满足人们对一个女演员最高的期待。她倒是不在意旁人的点评,⺎自挑选着中意⻆色,尝试拍摄自己想说的故事。她与喧哗的娱乐圈总有一种疏离感,让人老觉得是在隔着雾看她。她不在意曝光,但她一直步履不停:“我没法停下来,因为还有很多事在等我去做。”
陈冲是最早一批去美国发展的中国演员,但最早不意味着最好的时机。当时的好莱坞充斥着对中国的猎奇心理和对亚洲女人的曲解,也没人有兴趣去深入了解中国文化,很多华裔女演员不得不扮演外国人眼里的中国女性,那种状况不是她一个人能改变的。在人们的普世概念里,20岁-30岁是女演员的⻩金年龄,而陈冲却在这样的年纪里一直不愿屈服,始终苦苦求索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色,若不是后来遇到能背诵鲁迅文章的⻉托鲁奇导演,她还要继续求索。
生于特殊年代,家族的遭遇成为少女陈冲成⻓中难以抹去的经历,她看到了太多人情冷暖,身上披上了厚重的时代印记,同时又有旺盛的表达欲,她渴望通过电影把这一切讲述出来。无论是扮演当中的⻆色,还是作为导演把整个故事记录下来,都是陈冲这些年努力追求的艺术形式,因为“记忆就是生命,如果没有了记忆,你也就不存在了。我们经常说创造记忆,但其实是记忆创造了我们。”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强大的驱动力,陈冲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创造力。站在镜头前的她永远思路清晰,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此刻需要讲述一个怎样的故事。拥有充沛情感和丰富内心故事的人,往往更容易成为天才演员。
自由旅行者
陈冲说,这么多年下来,自己还是习惯带着一只袋子行走。像个旅行者,走到哪儿都能把自己照顾好。
我仔细打量面前的女人,她的身材保持得非常好,胸锁乳突肌和锁⻣间形成一个深窝,没什么脖颈纹,深V领显出胸前紧致的皮肤,小腿上的肌肉线条清晰,这都是经常运动的痕迹。陈冲说自己是有点运动素质的人,中学时参加过学校的射击队,每天举重、练腿,到现在还喜欢打靶。此外,乒乓球和游泳也是她擅⻓的项目。
陈冲不是被娇宠大的艺人,在她踏入影坛的年代,演员还不是个高收入行业,没那么多特殊待遇,拍完戏能被上影厂的面包⻋送回家就已经是能引来四邻侧目的新闻了。她也确实有很强的生活能力,这与她儿时的经历有关。8岁那年,陈冲的父母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家里只剩她和10岁的哥哥相依为命。但她不觉得痛苦,小小年纪,她就开始学着照料两个人的生活。赶上盛夏,她每天早上拎着保温桶去买一堆冰棍,觉得那就是兄妹在夏天最好的⻝物,直到哥哥提出抱怨,说要吃饭,她才开始学着买菜做饭。每到饭点儿,她会从窗户探出头,对在楼下疯玩的哥哥喊:“陈川,回家吃饭啦!”这场景真该拍成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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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15岁时就已经拥有了天赐的性感,脖子修⻓,眸子放光,身上洋溢着少女的热情。但她自己对这一切尚不自知,一直用一套旧军装包裹着自己。25岁时,在好莱坞一路磕磕绊绊地走下来,她才渐渐对自己的外在条件有了点自信,开始尝试勇敢地表达自己。但当时国内部分观众的观念还相对保守,稍有一点突破就会激起国内舆论潮水般的攻击,有人还剪下批评文章直接寄到她父母家。我猜她当时是想回击的,只是那个年代,她还没有回击的力量,后来再与国外团队签合同时,她干脆会把拍摄⻆度直接写进合同里,一丝不让。现在,她早已不再关心自己还性不性感,都放下了,但那东⻄还在她兜里,你们要,就拿出一些来。
镜头内外
摄影师冯海与陈冲是相熟的故友,这些年她拍摄的相当一部分图片都是经这位摄影师之手,二人配合得默契。拍摄在这家酒店最大的套房进行,整个过程自然轻松,房间里不时回荡着她的笑声。柔光屏的白布被⻛扇吹得轻轻拂动,你会错以为跟那笑声有关。陈冲在镜头前往嘴里塞着甜品,或是在床上用手臂微微遮住双眼,镜头前的她并不拘束,像是一个正在酒店给自己拍照留念的女人。
镜头闪动,她毫不吝惜地让相机记录下她每个瞬间的自然表情。“我不喜欢摆拍,那不够自然。”陈冲这样说。
几个小时后,拍摄完毕,她换了件运动帽衫,坐下来接受采访。聊到第17分钟时她说:“其实我从来没有适应过所谓的江湖,或者觉得当名人是让我舒服的一个工作,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我经常会戏过,因为那不是我的常态,努力过头的时候就会戏过,做作,然后觉得自己哈哈哈的笑声也夸张了。我经常会觉得好像有一个上帝视⻆在那里,冷眼看着自己的虚伪也好,努力合群的样子也好,那样的自己我不喜欢,但我也只能如此。” 好吧,也许我们对陈冲根本不了解。回想起她以往视频访谈中的几个片段,开始还一本正经的坐而论道,突然停住,然后一脸嫌弃地说声:“嗨......”,接着是几句硬邦邦的大实话,像是在戳破一切客套。
严歌苓曾形容陈冲是个“绝对单纯与相当早熟的混合矛盾体,总觉得许许多多的精神和灵魂附着在她身上。”
你能感到她身上有种一以贯之的率真。这股真气,在她年少时是生⻰活⻁的,成年后,变得内敛,她已然失去营造形式感的耐性。
1987年在故宫拍《末代皇帝》时,有天她从一帮群演身边走过,一个群众演员小声嘀咕:“知道吗,她(指陈冲)都不会说中国话了。”作为公众人物,陈冲本可以把这样的流言蜚语当做耳旁风,但她站下,对那人大声说:“嘿,你才不会说中国话呢!”那人吓了一跳,愣了许久,然后灰溜溜地跑了,接着现场一阵哄笑。
陈冲生于一个医学世家,父亲是原上海华山医院院⻓,母亲是药理学神经生物学家,在大学任教。外公张昌绍早年留英,是中国近代药理学的奠基人之一,外婆史伊凡曾创办过一家现代医学出版社。也许就是家庭中那种求真求实的作⻛塑造了陈冲的价值底线:固执、认真,又不愿随波逐流。
“我父母是这样的人,我父母的父母也是这样的人,可能是家庭教育的耳融目染,我也不知道自己跟别人有什么差别,本性如此。我现在的老公是心血管外科医生,在别人看来我是找了个圈外人,但对于我整个家族而言,算是一种回归,这让我感觉很有亲切感。”
1980年,随着电影《小花》的热映,陈冲的脸登上了中国几乎一半家庭的月份挂历。有一次上街,她在电影院⻔口看到两个画师正把自己的脸画在巨幅广告牌上,眼睛过分大了,也夸张了睫毛的⻓度,似乎想把所有对美女的幻想都加上去。她突然感觉这个巨大的美人头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样脱离本质的一个形式让她产生了恐慌。这种恐慌也让她明白了,做演员,便是要接受镜头内外孑然不同的两种生活。
修复自己
我问了陈冲一个尖锐的问题:如何看待烂戏。她回答得干脆:“烂戏是一个挑战性特别强的事儿。”
“想想看啊,你要花很大的精力却看不到效果。没有精准的叙事方式和气氛,多高明的演员花费多大的力气演也无法把⻆色呈现出来,而表演恰恰是一种需要用其他更多电影语言来帮衬演员的艺术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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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她推荐自己满意的几部电影,陈冲想了一会儿:“我喜欢两个电影,但可能有点冷⻔啊,都没什么人看过。一个是美国电影叫《面子》,讲在美国的华人圈,一家三代人间的价值观冲突,戏中我要面对和同性恋女儿的关系,同时自己又意外怀孕,在父亲眼里成了有辱家⻔的女人,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还有一部是澳大利亚电影《意》(又称《家乡的故事》),我演一个单身母亲,曾经是当红的歌女,后来带着两个孩子四处漂泊,身处困境,却又不安分,在几个男人间周旋。安逸的生活让她觉得无趣,最后因为被亲生儿子嫌弃万念俱灰,选择了自杀。这两部电影都需要演员有充沛的情感,是我演得比较过瘾的戏。”
这个女人眼睛放光,给我讲起了电影澳大利亚电影《意》(又称《家乡的故事》)的背后故事:“这部电影的导演也是编剧,其实他是想用这个故事写他的妈妈,一开始我有点抵触,我说你真的要这样吗?结尾都不想让她有好一点的归宿? 导演说,我想拍的结局就是这样的。后来拍完了,我觉得他的纯粹是对的,那是他的真实感受。我总是希望有一种救赎的力量能把她母亲形象塑造得更理想化,但对他而言,那种救赎就是他的诚实。我能理解他要用这种直面方式走出阴影,修复自己。”
洪水中的水草
陈冲对自己的探索不仅仅是对于⻆色,镜头之外,她也想捕捉自己内心的故事,于是她拿起了摄影机,做导演成了她演员之外的又一身份。
“我不是个技术型导演,我始终觉得,一个导演拍片子要倾注太多的真情实感,所以它必须是你自己特别想表达的故事才行。二十年前我拍了电影《天浴》,两年前又拍了电影《英格力士》,故事背景都在那个不同寻常的年代,可能因为那个时代正好是我世界观、价值观形成的时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时期。其实我们没有能力选择我们要表达的主题,主题是生命所赋予你的东⻄,是它主动选择了你。”
“不知是因为做了演员让我的神经变得更加敏感和易受伤害,还是这一本性让我做了演员这一行。在我看来,演员是磕碰了以后身上更容易起⻘块儿的人,而工作就像夜晚的梦那样,调整和修复着白天经历的创伤。生活其实很有限,有许多事情你是不能去做的。欲望也好、念头也好,或者灵魂深处的那份不安分都得压制住,不断挣扎和臻辩之后,才能最后决定我在外人面前该是个什么样。每个人内心都有太多不同的人物在跃跃欲试,演戏可以让你间接地把自己本性中某些东⻄释放出来。比如《误杀》里的拉韫,她肯定也是我内心中的一个人物,我的个性中是有攻击性的,有报复心,生活中你那样做是有严重后果的,但是在戏里可以。选剧本的过程就是演员在判断自己身体里到底有没有⻆色那一面。”
我与陈冲聊起了年龄问题,她说她也注意到前段时间很多人在讨论中年女演员遇到的困境,她并不觉得这是无病呻吟。“我觉得要改变挺难的,因为我们现在的整个文化都是崇拜⻘春的。不知道张爱玲那句话对不对:‘男人对一个女人肉体感兴趣的时候,他也就对你的灵魂感兴趣了’,但我明白,千万种人眼中应该有千万种美丽的标准。可现在我们社会的年轻人,脸都修得光光的,好像个白水煮出的鸡蛋。如果这是美丽的标准,一个中年人、老年人的躯体和容貌便没有了生存空间,年龄带来的复杂和丰富也再无躯体可安身。”
当年龄已经不再是一个女人介意的事情时,她便获得了更多的自由。
人可以老,但是不能朽。人老最可怕的东西, 就是觉得自己都会了、都懂了, 固步自封。女人要有柔软度,保持一个开放的头脑。我喜欢跟年轻人一起工作, 我还愿意尝试新的东西, 也不害怕失败, 人不用那么在乎晚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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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世界,医美是家常便饭,日常生活里也有很多女性用美颜相机或者 PhotoShop 来让自己变得更美。陈冲说她不喜欢,理由是这让她感觉不真实。在她眼里,一个人美也好,不美也好,如果真实的质感全被抹掉了,别人就无法感受到你,也得不到你的真实信息。她说她担心的是,如果大家习惯了这样塑料的东⻄,人类原始的生命力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可能每个时代注重的东⻄都不一样。在我们那个年代,美没有太多的用处。我记得我当年曾⻅过一个在肉铺剁肉的姑娘,漂亮极了。今天哪有这样漂亮姑娘还在市井,早就被挖去当网红了。当美成了一个改变命运的途径,就会有谎言、幻象。也许是我太落伍,我就是觉得现在的美颜不好看,现在不少人的审美有点扭曲。”
2020年,每个人的工作都因为疫情不得不慢下来。陈冲也是如此。在家隔离的时间,她难得闲下来,看了不少书,包括《霍乱时期的爱情》、《死亡地图》、《鼠疫》等等,有一些是她第一次读,有一些则是温故知新。“我年轻的时候酷爱阅读,包里总装着一两本书,后来随着互联网的兴起,慢慢留给阅读的时间少了。疫情期间,我又开始重读一些以前喜欢过的书,和一些老想读但是没时间读的书,又重新拾回了那种只有⻓篇小说才可以带给你的满足和回报,这也是场灾难当中不幸中的万幸。”
作为导演,陈冲非常敏感地想到了用一些影像的方式记录这个特殊的时期:“读书让我坚定了这个念头,后来正好我遇到了电影《世间有她》,这是一部由几个章节组成的电影,共同点是我们几位导演都把故事背景放在了2020年,这个人类历史上没法被忘记的年份。这样一场灾难当然是悲剧性事件,但是也让人有机会把平日的忙碌暂停一下,去积累一下沉淀一下,去思考一下生命。我执导了一个独立的章节,剧本是我自己写的。这是一部关于放逐两地的恋人的故事,我希望探索如何用一种时尚的电影语言来叙述一个人类最古老的主题。不仅从感官上给观众带来一部好看电影,也能让观众留下思考的余地。”
从艺至今,陈冲对自己的要求已经从“做好演员、好导演”变为了“让现代艺术变得更好”。这是一种神奇的蜕变,时间与阅历让她的眼界变得更加开阔,她在努力吸收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关注一切生命,这过程好似一场女人的破茧成蝶。
“现在的影视界已经形成大数据引导艺术的局面,这就好像是羊群领着羊倌走。艺术起初还是因为某人必须表达情感,才以一种超越语言的方式来与他人交流自己的内心感受。就像是法国洞穴里的壁画,懂得它美的人自然会懂它,并且与之产生共鸣,但其实它不需要获得每个人的赞美。如何去应对眼下的大数据?我只能说我尽量无视它,尽量尊重自己的感受,尽量诚实,但我的确只是凶猛洪水里的一颗水草,这不是我可以轻易抗拒的东⻄。大数据给科技所带来的进步是肯定的,电影也是一项技术工作,所以它从其他方面肯定能帮到电影从业者。但若是从人文的⻆度来看,一个基数很大的数据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是没用的,因为我们所要思考的东⻄经常是在常规以外的。大数据可以统计出90% 人的喜好,然后总结出一个对的方向,也许很多人会闻风而动,但其实对我们的意义恰恰是下面那5%或是上面那5%,比较极端的才是我们要探索的真实的人性。
像她对美颜带来的审美趋同化的担忧一样,如今让陈冲介怀的只有过度现代化带给人们的变化。“人群中的真正的引领者,是伟大的政治家、作家、艺术家,是⻉多芬、米开朗基罗这样的人,并不是那90%的大多数人在引领。如果我们的电影工作者总在顺应大数据,恐怕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发现,我们也失去了我们原有的复杂性和神秘感,人与人渐渐没了差别。现在大家都在谈论人工智能,有些人对智能时代很恐慌,但实际上,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很多人性中那些奇异的不可预知性,所以当那一天真正到来时,可能我们并不会感到心痛。也许这就是进化论的一部分,就是冲着那个方向去的,人文主义的阶段过去了,也许剩下的就是追求竞争,我不知道,但我总能感觉到一种失去。”
陈冲说自己像洪水中的一株水草,而当她坐在你面前与你侃侃而谈时,她更像是一朵娇艳的帝王花,历经⻛吹雨打仍然艳丽盛放。她是那样果断,勇敢,清醒又理智,只几句话,便可被她牢牢吸引。我有点好奇地问她:一个女人拥有这样强大的气魄,到底是来自于内心的本质还是来自于时光历练。
“过去也总有人跟我说,你好强大,但我没有这样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其实挺脆弱的,也很容易受伤。人的承受力取决于她面对的境遇。提到女性的力量,我认为我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个女人。到底什么才是女性的力量?我真的不知道。我每天祈祷的是,请赐给我力量,我想变得更好。”
“你看,2021年还是来了,三十岁时我也会担心自己变老,觉得容颜每年都在随着时光改变。可40岁以后我突然就不吝这些了,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老了,就没什么负担了。人可以老,但是不能朽。人老最可怕的东⻄,就是觉得自己都会了、都懂了,固步自封,要有柔软度,保持一个开放的头脑。我一直喜欢跟年轻人一起工作,依然会好奇。我还愿意尝试新的东⻄,也不害怕失败,人不必那么在乎‘晚节’。”陈冲低头笑笑,目光望向窗外。隔着酒店的落地窗,落日的光芒洒在她脸上,她整个人穿得那样寻常,但不知怎的,我始终觉得这个女人在奕奕放光。
摄影:冯海
采访、撰文:浩川
策划、统筹:暖小团
化妆、发型:姜月辉
服装造型:傲寒
造型统筹:沐浴鹿
灯具提供:中纺时代联盟摄影棚
场地鸣谢:北京怡亨酒店
新媒体责任编辑:Neil
新媒体执行:Tam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