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9日
大家准备着过年,大妈准备着聚会,出去唱歌。当时已经有疫情报道了,我跟妈妈说了少出门,要戴口罩,还是不听,当时有个热帖,怎么劝说长辈戴口罩。估计她就是那时出门感染的。(武汉话:过细=小心)
之后我们响应号召,在家呆着,本来自驾游的计划也取消了,还好当时没有出去,不然一家人关在车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家里一点储备也没有,出去补货,路过医院,门口车子排着好长的队。超市里人也好多,这是我人身中第一次不看价钱,只管往车里装的购物经验。
武汉的疫情愈演愈烈。
1月25日
心里很不是滋味,看视频有人看病排队站都站不住了,我深夜去医院门口放了几个板凳;邻居是疑是病例,买不到消毒水就送给她了一瓶,我们也为疫情出一份力。
1月29日
给小朋友过了一个没有蛋糕的生日,孩子许愿:希望病毒快走,大家健康。
慢慢的,朋友圈有熟人家人感染的消息。听别人的都是故事,轮到自己身上就是事故。
1月31日
上午接到妈妈朋友的电话,说我妈情况不好。我每天跟她视频她都装着好好的,我的表姨也出现问题。朋友的两个孩子也肺炎,还好后来排除新冠,威胁离我们越来越近。
也不敢贸然接触,先买药买口罩吧。当时门店基本都关了,只有药店开着,预防性药物基本没有了,买了一堆药,多备着,医生朋友说没有特效药,只能先改善症状。给妈妈送到门口我就回来了。
晚上打电话,药没吃,症状加重,喘息的厉害。说话没力气,在家整理了东西,趁孩子睡着晚上过来了。到汉阳,我也是鼓起勇气打开了大门,当时也是想年轻应该可以扛,后来有跟我同年的死亡病例后,我也是怕的,这是尼玛随机死亡模式啊!妈妈睡在床上,盖了很多被子,说话都没力气,我数了一下,一分钟呼吸32次,不好了。给她做了点吃得,开始消毒房间,自己剪了头发,因为好洗快干,可以多睡一会,在她手边放了个铃铛,她已经没有力气叫我了。
2月1日
准备去医院检查,我妈估计170斤,一动就剧烈咳嗽,先解决出门问题。跑了3-4家药店,买了个轮椅,最后一个轮椅。我也做好防护,准备进医院了。
相比外面人烟稀少,医院里异常喧闹,我就近去的中医院相对人还是比较少的,排了两个小时,注射室里搭着行军床,走廊躺椅上放着铺盖。
检查结果出来,白肺,炎症指标超8倍,医生只说重点,早做核酸,入院找床位。开始找认识的朋友,所有结果都是没床,帮不上,也有医护家属感染,正常流程,去社区排队。
我们表兄弟姐妹还有小姨拉了一个群,互通消息,群策群力,真的是好家人,团结就是力量。问了一些朋友,说打球蛋白对病情有帮助,可是球蛋白属于血液制品,按要求只能住院注射,我们被陷入这死循环。
2月2日
出门采购,我妈平时总存一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食物,瓜果蔬菜鲜奶家里都没有。超市依旧人多,看着着急。防传染一定要做好,看到了那么多真实案例,不能传给别人了。要物业分了电梯,要了垃圾袋,垃圾消毒处理。
晚上继续打针,9点针打了一半,朋友发了个消息我,七医院临时开了做核酸检测,我立马拔针带着妈妈过去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天下着雨,路上车不多,越往医院的方向车越多,大家不由的踩油门加速,开始赛车,大家都在求生。到了后继续排队,有个人挂号耽误了很长时间,后面人在抱怨,她一个人挂了6个号。排了一个小时,告知当天名额已满,可以排队预约,又过了一个小时,总算约上了。
搞完已经1点,我真的好累,开车时还得撑着,手机也快没电了,没导航都不会开,万一出了事故,更没救了。每到一个地方,导航都有朱广权提醒戴口罩的录音,没有出过门的人一定不知道,现在心里默念一遍,都是后怕的感觉。到家后还要洗头洗澡消毒,已经是次日3点了,发了条朋友圈。
2月3日
住院没进展,还是得想办法维系啊!氧气不能断,买制氧机。物流都停了,电商不行了,附近药店没有了,楼上邻居是药店老板,想办法找了一台,帮忙拖到家。
感觉又可以再坚持久一点了,我一直给自己打气。没有跟太多家人说,怕他们担心,也怕他们问,我没有力气解释了。
打了两天针,妈妈终于能吃一点了,做饭。每天都尽量做的简单有营养,我自己也得多吃。
晚上吸氧机送到后,我告诉了朋友, 朋友不知道怎么接我的话,我已经开始有症状了,当我发现可能被感染了,我的心也放松下来,不用再挣扎了,来之前我就知道感染风险很大,终于可以不刷马桶,不用洗手,不用消毒做卫生,可以多睡一会了。
每天不断有好政策传来,医院尽量在加床了,火神山开了,雷神山开了,增援也陆续集结,只要我们再撑一撑。随着治疗经验积累,有些药物似乎有用,还等待最终结论。我妈等不了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我开始找药。克力芝属于国家管制处方药,是有严格管控的。L老师给我指路,有海外爱心人士捐赠的药物在武汉,具体老师也不清楚,只给了我一个名字。我去了,又找来一个电话号码,没人接,在我返回的路上电话回过来了,药已经转赠给其他人了,再给我一个电话,我在二环上停了车,手上也没有笔,只有用脑子记,我好怕记错1个号码。就这样经历了5个人,最后找到一位老教授,他跟我说这个药只是在测试,不一定有用,我哭诉着母亲的情况,我们愿意承担试药的风险,已经走投无路了。我终于拿到免费药了,就感觉演了一遍《我不是药神》
回家路上,妈妈发来语音:你怎么总不在家啊,是不是我要死了。把她一个人丢家里我也不放心,没有办法啊,我要出门找生机。 每次我进她房间之前,我都远远看她在动没有,我好怕。重症的病人肺里都是分泌物,就像是溺水的人,而我只能在岸上看她挣扎。
晚上继续打针,中途出来去妹妹楼下拿口罩,里面居然有一包假货,口罩制假就是杀人,你个杀千刀的。
我们正常上报,邻居们也逐渐知晓,昨晚碰到一个,被吓得不轻,大家都很恐惧。
2月4日
社区每天电话询问病情进展,要我们继续门诊治疗,还在上报,今天通知我们去拿物资,我要叔叔帮我领了回来。继续打针,今天激素使用第4天,用量需要减半了。
2月5日
通知可以核酸采样,妈妈没之前烧的厉害了,今天激素第五天,打完要停药了,复查片子,较之前范围扩大,我安慰自己,片子恢复会迟一些,现在精神好一点,应该好了,还有机会。中午看了一个演讲视频,给自己打气:遇到了困难,不要埋怨自己,不要指责他人,不要放弃信心,不要逃避责任。
2月6日
变天降温了,激素已经打到上限,不能打了,我们在家里吸氧,口服消炎药
,晚上妈妈还是咳嗽,我也开始发烧了,不敢跟家人说,只能自己撑住。今年本命年,过了这个劫就好了。
家人也不断的给我鼓励,其实最想的还是孩子。我告诉宝宝:我去救家家了,我也在打坏病毒,妈妈也是英雄。家人每天关注着疫情进展,政策发布,孩子也跟着听,5岁的孩子,懵懵懂懂,也在为我担心。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总有好心人在帮助我,姐姐找来北京解放军总医院ICU的护士建群做技术支持,教我看氧饱,调气压,观察体征,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姐姐的朋友,只是网友,可是她一直尽心尽力的帮助我,帮完我妈又帮我,一直持续了两个月,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2月7日
凌晨1点妈妈说心脏不舒服,咳嗽也加重,给她做了雾化,还是止不住,又往医院跑,折腾了一夜,已经是早上8点。
想给妈妈多补充点营养,武汉超市不好买东西了,盒马晚上好东西都被秒了,决定找马爸爸求助,阿里确实是有担当的企业,他们帮我把东西送到了物业。
2月8日
凌晨老公给我发消息:元宵节快乐,我已经不知道是几月几号了。 妈妈的身体撑不住了,又折腾一晚上,5点才睡。我也撑不住了,自己也烧了一夜,我倒下,谁来送妈妈去住院啊,家人不能来,来一个倒一个。这一周我都一直积极乐观的面对,可一觉醒来我就崩了。我在家人群里召开电话会,开始哭,家人们也哭。
哭完后还是得解决问题啊,还是得想办法维系啊!我们也只是武汉的普通家庭,为了给妈妈续命,我们还是决定搏一搏,老公一直在支持我。找了硚口的邻居买呼吸机,他们夫妻俩调好了参数,还送了个血氧夹,帮我送了过来。妈妈康复回来后说起呼吸机,她觉得太浪费了,只用了1天。如果没有维系的那一天就没有你后面的日子了。
下午4点左右,接到核酸结果电话,单阳,不能确诊,过两天再去采样,再等结果。我妈已经等不了,她氧气不能断,门都出不了。我彻底崩溃,我也烧了几天,每天心率140的跳,每天都在熬夜,我只能一个人撑着,我再倒下了,谁来照顾我妈妈?谁来照顾我?脸不要了,要命。
接下来我就去“敲锣”了,我已经撑不住了,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我每天在这里消毒,我也不想传给大家,真的没有办法了,我需要有人听到我的声音来救我,我不想所有人的努力全都白费。叫着叫着,我痛哭起来,这一周所有的压力全部倾诉,哭完后我心里痛快多了,我全然不知大家的心被我敲碎了。
之后我冒险把妈妈推到了社区办事处。每一个去申报的病人都说很严重,社区的人也没有专业能力看懂报告,我就是想要她们都看看,我没有说谎,我妈妈是真的很严重,不能等了,医院也有急诊优先啊;社区说已经加急把我们排在第一个了,再等一等。断了一会氧气,我妈明显不行了,设备也到了,一测氧饱和只有75,92已经算重症,赶紧给她上了呼吸机。从来没有用过呼吸机,朋友通过视频指导,怎么穿戴又研究了半天。制氧机的管要连在呼吸机上,因为不配套,两个接口似乎一样大,插不上去。我把氧气管放在煤气灶上烤了一会,软化后才套上去了。妈妈对温度和湿度的变化非常敏感,呼吸机吹的风是冷的,我把空调开了又太干,我又在房间里挂满湿毛巾,只要有用,土法子都上了。
我们又挣扎了一个晚上,我只能旁敲侧击的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我不敢告诉她她快不行了。我们一直是那种相爱相杀的母女,就这个晚上,我跟她非常亲密,牵着她的手,摸着她的头,你不能离开我,撑住。
2月9日
我们终于撑过了那个晚上,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我的电话被打爆了,志愿者,老中医,爱心人士,宗教人士,记者……求救信号有人接收到了。我不停的接着电话,说话都有点喘,又不能不接,万一通知我们入院呢。
到了下午,我们等来了入院消息,救护车还是很忙碌,之前我打过120,5分钟没人接我就挂了,后来才知道,武汉最紧张的时候救护车排数百个号。好不容易得到的的机会,我等不了几个小时了。我跑去中医院,说好话压证件借了个氧枕,维系路上的氧气,自己开车把妈妈送去了汉阳医院。把她安排进病房,氧枕也只剩薄薄的一片。妈妈后来跟我说,医生说她再晚两个小时去医院就救不回了。
进了病房战役才刚刚开始,剩下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扛了,要相信医生,相信自己。临出门前,我给她拍了一张照片,我也怕这是最后一面,但是我能做的都做了,我也能承受所有的结果。
回家的路上,看着武汉的灯光,我又在车里哭了,前期武汉真的是太难了,我终于做到了。哭完之后继续上路,我还要给自己看病。(未经授权 不得转载)
2月10日
我去医院检查,门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也没有门诊输液了。一车病人送了过来,医生在办入院手续。病源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我的拍片结果出来了,高度疑是,核酸待查,作为密切接触者,我被安排进了隔离酒店,准查核酸
妈妈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我发烧一直没有告诉她,后来她知道我被传染,在医院不停的哭,她觉得是她害了我,所以不配合治疗。魏医生想申请收我入院配合母亲治疗,我婉言谢绝了,医院的床应该留给重症,我还很轻,应该去方舱。母亲用过的呼吸机在家里闲着,现在前线很需要医疗物资,我跟老公商量后决定把它捐献给汉阳医院,帮助更多的人;消毒后我就送去了。魏老师一直尽心医治,沟通治疗进展,后来还请志愿者为我送药和食物,她是山东医疗队来汉支援的。
2月12日
我住进了酒店隔离点。家里剩了好些药,先吃着,克力芝吃得我肝功能异常,所以不能轻易乱试,17楼的邻居之前在群里说她有阿比多尔,我去找她拿了药。医疗就是不断在进步的,我们慢慢的找到了解决方案,大家都在帮我。
隔离点可以核酸采样,很快我的结果就出来了,阳性。结果手机都可以查,很方便,这是疫情期间做的系统。我是普通型肺炎,属于不轻不重,从感染到康复,我一共做了5次核酸,一次费用应该280元左右,加上医疗费用,出去医保的自费部分估计在1万左右,这还不包括伙食费,生活用品费,人力开销隔离点开销,等等,这些都是免费的,我妈妈住了一个多月医院,没有上设备,自费医疗费用估计3万左右吧(具体不详),出院还给带了一堆药,我们隔离结束后还安排了拍片血常规复查,这些都没有掏一分钱,出院后医生还跟踪回访。
2月14日
我进了方舱。其实我之前不想去的,从来没听过有这样集中治疗的,我不信任。进去了之后发现没有那么差,生活物品都有,居然还准备了新棉袄和电热水袋而且伙食特别好,大家情绪都不错,并没有萎靡不振。呆了两天发现这里像一个大家庭,还有楼栋长负责帮忙分格管理,轻症志愿者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医护人员也是细致贴心,她们不光问病,还治心。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不用东奔西走,有人管我了。她们是四川援汉医疗队的。那时的方舱是武汉唯一可以聚会的地方。
过了几天我病情发展了,嗜睡,咳嗽加重,烧了12天,由方舱联系,我被送往第五医院继续治疗。
2月17日的晚上,我到了第五医院,一来就常规的上来心脏和血压监护,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严重,但要求大数据采集,我们能这么快控制住疫情是有道理的。
氧饱和从99掉到了95,其实也在正常范围内,但是自己会止不住的担心:会不会越来越差,像我妈一样,听说这个病会影响凝血功能,前两天手破了一点怎么流了半天血,今天来大姨妈了会不会血崩。各种担心。
打了两天针退烧了,炎症下来了,拍片子肺部有点实变,但面积不大,死不了了。
陆续也有感染的熟人跟我聊天,多数朋友还是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也没有倾诉出口,我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所以都可以跟我聊聊,大家相互鼓励。
武汉封闭,物流受阻,居民的生活起居都受到很大的影响。我的朋友们也当起了志愿者,为我们的城市发光发热,每个人奉献着一份力量,努力维系着武汉的运行。
每天喝中药太苦了,又有志愿者给我送来零食和鼓励,现在我们是好朋友了,约了夏天一起吃虾子。总是有人在帮我。
五医院有一棵著名的古银杏树——汉阳树,虽然不是最美的时节,但看到它就很心安,我就是汉阳长大的孩子。
2月26日
因为武汉发热人员减少,武汉发热门诊逐渐关闭,恢复常规门诊,我妈妈被转送到省妇幼光谷院区。
3月1日我出院了,转隔离点,在江夏某学校,医院关了这么久,终于出来感受到春天的气息,木棉花开了,我们还穿着棉袄。校舍不新,却是被修缮过的,有的下水管是新换的,厕所里装了防臭盖,也有热水洗澡,负责的都是20来岁的消防小哥哥。消防员真的是一块砖,哪里救援都有他们。每天日常给我们送餐送药,每次送到手上时,菜和中药都是热的。
通过学校定位,看到了一位学校老师发的微博,也看到了她们的付出,她觉得设施简陋不好意思,我已经很知足了,感恩。
隔离点的日常就是吃吃喝喝泡脚养生刷剧,学校没有WIFI,政府居然给我们冲了50元话费开流量包,从没见过这样的救援。做和用心做我们还是看得到的。
陆续有门店可以外卖了,我们也可以买点东西了,小店老板送货过来正是发饭时间,工作人员不能马上拿,我请小店老板多等一下,老板说:可以,非常时期我们都相互理解,你买的东西有的没了,换了其他的同类产品。是的,非常时期,我们多包涵,多体谅。下去取包裹,有个阿姨想要工作人员买点药,又不好意思开口,后来我就帮她网上下单了,这样的互帮互助在我们病友之间都是很自然的小事。回家后我们继续保持联系,她和妈妈一样爱美,以后可以介绍她们认识。
每天还有一个事就是帮我妈调节心理问题,她每天担心以后,担心我,身体也出现了反复,肺部情况控制住了,胃肠道问题又来了,她觉得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省妇幼的医生给她调整治疗方案,还要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都没有这个耐心。
每天吃喝睡数着日子,终于要会家了。消防的小哥哥总是细心的呵护,回家等车排队都要给我们搬个椅子坐着,其实我们也没有那么虚弱。
3月16日
过了一个多月,我终于到家了,邻居知道我回来了,都来我家门口送菜,家里的东西是都放坏了,也错过了各种团菜的技能,我老公每天的烦恼就是团菜,无数个群不想看又不得不看。还好有这些朴实的邻居总在帮我,解决了第一餐饭,这些邻里间的小事总带给我大大的感动。
社区志愿者帮我把外卖送上楼,又开始14天的居家隔离。盒马买了几条黄骨鱼送来居然活的,我又没杀过鱼,这时我就想起了妈妈,不在身边只能自己动手,孩子都是在父母看不见的地方长大的。
腾讯视频对武汉免费开放,每天刷刷剧,麻痹一下自己,也不能总看新闻,都是一些疫情的事。
3月17日
社区发鱼了,本来我不要的,因为我不会杀,可大家都照顾我,帮我杀好送了过来,社区也送了一些物资。除了食物还有瑜伽垫、跳绳一大箱子。
3月27日
妈妈也回来了,带了一堆没吃完的水果牛奶回来,我说拿着不累吗?她说车送到楼下,要带回来不然浪费了,看她能拿这么多东西,想必恢复的不错。我给她测了测血氧,不动时基本正常,现在在家里偶尔吸氧,每天监测血糖
回家之后,邻居们因为对病毒的恐惧,还是很害怕我们,另一边的邻居把防火门关了,防火防盗防病毒,路过我家门口的邻居出门前都要消个毒。其实同层的邻居期间都给我提供过帮助,送口罩,帮我送鱼,帮我求助转发,帮我照看房屋安全,大家只是太害怕了,我跟妈妈心里承受能力还是好的,毕竟我们算幸运的,但是对于那些失去家人的家庭,我不敢想象,也希望大家对我们这些康复者多一份接纳。
4月3日
我去捐献康复者血浆,妈妈心痛我不愿意,我又给她上课。现在康复者血浆捐赠的比例还是很低的,希望有更多人加入。是一个病友先去的,她也跟我有同样艰辛的经历,可我们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回馈社会,因为我们曾经被帮助过。昨天她又去捐献了第二次。我也不在是阳上那个无助的人,当我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我的血是热的,我们都可以为抗疫出一份力。
4月4日清明祭
我又去阳台“敲锣”了,祭奠逝去的生命及那段艰辛的岁月,送那段痛苦的经历最后一程;只有自己经历过的人才会懂。我们不会忘却牺牲,也不该忘记帮助。
4月6日
转成绿码了,想送别帮助过我妈的医生,问他返回时间,原来他是一名军人,我们的国魂。
4月8日
武汉重启了。大病初愈的武汉还很虚弱,我们还要面对很多现实问题,但我们比之前更强了,我们对病毒产生了抗体。
4月10日
第一次出门,不会扫码,车也开不好了,整个人有些傻,被关退化了。身体好了,心理和习惯上总觉得自己还是个病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我的孩子扑了上来,她长高了,不停的叫着妈妈。宝贝,妈妈回来了。
5月6日,我去医院结算医疗费用,住院14天,医疗费用5千多,全部免费。为了救助武汉,中国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我买了商业保险可以赔付,就自己支付了自费部分。母亲的医疗费我会记住,以后努力工作,缴税归还。
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家庭,不同的武汉人,演绎着不同的抗疫故事,或悲或喜,武汉人的眼里装满泪水,这眼泪代表的情绪,也只有自己知道。
我不光回想经历过什么,也在想收获了什么,我觉得自己更勇敢了,因为我发出了自己的声音,那2分钟悲惨的我,不是全部的我,这两个月也只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我就是最普通的武汉市民,也不想被卷入复杂的事情里,我讲述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代表谁,谁也代表不了我。
5月11日,xx转了我到2月9日的半集微博,火了,一觉起来转发1000+,怎么只转了半截。我觉得事情要完整的看,就把后续都补进来了。
我搞不懂为什么要拖我下水,我只是记录了我自己的事,结果引来一群看不惯我的人。这些人的人生观都很奇怪,无法理解。不想参和一堆破事把人删了也骂,把我利用完了不谢谢也骂。人还得过,我好像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就在此更新吧。
5月14日
这些妖怪还是抓着我不放。你们不该拿患病家庭的遭遇做为武器,所以我把文章封面做成了半朵花。还咬着不放,花下面要开始写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