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知识 I 长城上的文字砖

连达云游中国长城

从明朝才开始修建砖长城

明朝把砖用到了极致

青砖也成了文化的载体

长城上的刻字砖你见过吗？

明长城在建筑材料上的一大创新就是对青砖的大量使用，这使得长城的建造形式产生了质的飞越，为空心敌楼和各种建在城墙上的防御设施的出现创造了条件。

在一些地段的明长城砖城墙上还能够见到文字砖，上面大多写着城砖的烧制时间以及施工部队的名称等。

“萬曆伍年墙子路造”文字砖

这类文字砖就是明确施工责任制的一种体现，以便城墙如果出现了质量问题，可以按照砖上的记载来追溯责任人。

文字砖这种形式应该在明代以前便出现了，今天的南京明城墙上就保存有大量的文字砖，是明太祖朱元璋重修南京城时留下的。

南京中华门瓮城城墙

南京明城墙文字砖

上边的文字内容更为详细，包括建造时间、所属籍贯、管工官员名字、工匠及窑口名字等等，极其具体。砖上的字多数为凸起的阳文，都是在烧砖前通过模具印在泥坯上的，这就对制作文字砖所用的泥有很高的要求，必须用细腻无杂质的上等黏土制坯，才能使印上去的字模清晰完整，烧成后也不会碎裂掉渣。

长城上的文字砖比起南京城的还是简单许多，毕竟边防设施的级别不可与京城同日而语，但通过寻找现存的长城文字砖，还是能够有许多收获。

大同城明代“洪武伍年”文字砖

明长城上所见的文字砖绝大多数是万历年间留下的，虽然在山西大同城的旧城砖里也有洪武年间的文字砖，但在别处长城上则几乎再未见过万历时代以外的文字砖了。

这些文字砖大多是将文字印制在砖的窄面上，以下凹的阴文为主，字的四周会加一个矩形框，也就仅写时间“万历ⅩⅩ年”和施工队伍“ⅩⅩ营造”等。

这是我所见过的一些文字砖，大部分都是把修建时间写在前边，如“万历四年（1576）”“万历九年（1581）”“万历十年（1582）”等。之后是修建部队的名字，如“通州营”“宁山营”“天津营”“延绥营”等。

“河间营”文字砖

还有的文字砖更简单，只写了部队的名称，如“河大营”“河间营”“沈阳营”等。关于史书上某年修缮了某一地区或某一段长城的记载大多也就是一两句话，所以实地看到的这些文字砖，是对史料的一种有机补充，也使得那些在漫长年代里已经被人们所遗忘的甚至消失了的老地名重新浮出水面，令历史也鲜活起来。

而另一个重要信息便是明长城并非如秦、汉、齐、隋等朝代的长城一样，要征发大量民夫参与建设，而主要是由各地的戍边屯垦将士和轮防调动的外来军兵共同修筑的。

这种文字砖所承载的信息毕竟有限，每当某支部队或者单独修建，或者多支部队联合施工建造完成某一段长城和敌台后，除了在墙上留下一些文字砖外，同时还会刻制施工碑、鼎建碑立在城墙上、敌楼内或者直接镶嵌在墙体上，把所建工程的详细情况，如城墙长度，敌楼尺寸和修建时间、部队番号与长官的名字都刻上去。

“左”字砖

“右”字砖

“中”字砖

除了那些在砖侧面印字的文字砖外，还有一类在砖正面印字的文字砖。这种砖大多有些粗糙，在砖表面只有一两个凸出的阳文，我见过的有如“官、左、中、右、河右”等。大致是指某支施工队伍的某部，如“沈阳营左部、中部、右部”“天津秋班中部”等。这类文字砖因字都在砖正面，如果砌进城墙里是看不见字的，因而此种砖多出现在城墙坍塌地方的碎砖堆里。我判断，这样的字与对上负责应该没有多大关系，也许是在本部队内部用于区分修建区段或者烧砖时候区分各部所分配青砖数量甚至是专属砖窑用的。所以也就不需要把字印在砖侧面，以便砌成墙体后还能够看得见了。

“初六日”文字砖

“四十西”文字砖

这一类文字砖之所以我还称其为文字砖，纯粹是因为砖上还留有字迹的缘故，但其却完全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文字砖，只是烧砖匠人的信手涂鸦。既没有年代信息，也不是部队名称，只是脱坯时候，工匠用树枝或锥子尖之类硬物随手在泥坯上刻下的临时性记录。如“初六日”，应该就是制作一批砖坯的时间。“四十西”至少是说明这一批有四十块砖坯，或是用于某段城墙的西部，或是要送到西边的砖窑去烧制，亦或是某些城墙上的定制化部分里位于西边第四十块的位置，刻上字以便日后组装时方便。

“壹百”文字砖拓片

这块“壹百”显然是指这一堆砖坯共计100块。

总之这类随意刻画的字便好像我们今天随手扯张便签纸草草记上几个字一样，自然而不做作，也就更真实，更能反映当时工匠们的诸多工作细节和习惯。所以这类字砖所呈现给我们的信息倒在其次，那种使得修造长城的古人们变得触手可及般生动起来的效果令人仿佛能够感受到当时火热的施工场面，一个不知名的匠人在一块泥坯上的偶然刻画随着炽烈的窑火变成了历史凝固的瞬间。

当我在坍塌的敌楼里看见这样的字砖时，仿佛拾起了历史一个小小的残片，也如同结识到了最真实的修长城人。所以这种随手刻画的文字砖要比那些规范的字模印制的文字砖更有温度，而且这些文字砖每一块都是唯一的。

一些文字砖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