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涉嫌拖欠员工工资外，今年以来，“言几又”在全国有多家门店关闭。实体书店的生意有多少想象空间？
采写 | 南都周刊记者 詹丹晴
编辑 | 王琦璋
“言几又”最近不太好过。
11月初，多名网友在微博上爆料称，言几又涉嫌拖欠员工数月工资。在问答社区知乎上，有多名网友指出，言几又拖欠员工工资历时已久，而且还拖欠供应商货款。
南都周刊记者了解到，除了涉嫌拖欠员工工资外，今年以来，“言几又”在全国有多家门店关闭，而在11月，它在广州的两家门店都已正式关闭。
言几又广州K11旗舰店贴出告示，从本月1日起闭店，图自奥一新闻
被爆拖欠员工工资、供应商货款
据公开资料，言几又前身是2006年在成都开业的“今日阅读”书店。2014年，首家升级为“文化生活体验空间”的言几又开业。
言几又，取意源于"设"。它融合了多元素的设计空间，汇聚了当下最具代表性的时尚品牌。根据其官方小程序的数据，言几又在成都、北京、上海、重庆等多地共计有47家门店。
郑州言几又书店
而正当“设计感”“网红书店”看似能为言几又的扩张铺平道路之际，却被传出失利消息：7月份，小汤在入职言几又成都总部某部门时就被告知，因公司处于转型期，特殊情况会出现延迟半个月发工资的情况。
考虑到因言几又在成都本地知名度较高，小汤还是决定入职。
“结果，直到9月3日我才拿到7月的工资。”小汤告诉记者，“当时我才知道公司拖欠工资很久，我身边其他工作比较久的同事已经五六个月没发工资。”
这是小汤在言几又工作以来拿到的唯一一笔工资，公司连社保都未曾帮她缴纳过。10月底，小汤决定离职。据介绍，小汤所在的部门原本有11个人，现在只剩4个人。
成都言几又官微清空了微博
就职于言几又成都总部的前员工张智向记者透露，自2020年1月开始，言几又就出现薪资拖欠的情况，“一开始大概是拖欠一周时间，后面逐渐加长，全公司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被拖欠，门店员工因为要维持门店的正常运营，拖欠会少一些，我们后台员工会多一些，包括一些领导层。”
张智最后一次领到工资是在8月。张智表示，“除了员工工资外，出版社的货款也有被拖欠的，导致有很多出版社已经不跟言几又合作。言几又还拖欠了很久的商场地租，商场方就会给门店断电，很多门店歇业会有公告说电路检修，其实就是被断电了。”
截至发稿时止，关于“言几又被爆欠薪”的消息 ，南都周刊方面仍未得到言几又方面的相关回复。
西安言几又书店
中国裁判文书网的信息显示，言几又关联公司多次因拖欠货款被供应商告上法庭。就在今年1月15日，四川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四川言几又贸易公司需向成都筑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支付货款约20.21万元及违约金约2.37万元。
而9月8日和10月9日，四川言几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再新增被执行人信息，执行标的分别为1.5071万元、214.36万。公开信息显示，四川言几又贸易公司、四川言几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由言几又所属公司上海言几又品牌管理有限公司100%控股。
图片
多地关店，新店开店计划搁置
除了陷入拖欠工资的风波外，自去年以来，言几又还在全国多地关闭了多家门店。
就在10月下旬开始，有网友在大众点评网上反映，言几又广州K11旗舰店已经关闭，门口贴出“内部调整，暂停营业。”
对此，广州K11方面告诉南都周刊记者：目前，K11的B1和B2层正进行品牌升级，B1层将升级为国际美妆护肤品牌为主的Beauty Ally，B2层会引入更多的潮流生活服务类品牌，为了配合双方品牌及营运策略调整，经与言几又友好协商，言几又书店将由11月结束与K11现有租约。
2018年开业的言几又广州K11黑金店
2018年5月26日，言几又首次进驻广州，在广州K11开出了全国首家黑金店，门店达2900平方米，店内融合了文创DIY、设计师品牌、生活美学三大体验区域和店中店业态，号称是其“旗舰店”。
2019年1月，言几又在广州天河万科再落下一子。不过，天河万科店仅仅经营了两年多时间，就在今年5月31日正式闭店，言几又当时在闭店公告上称，“此次闭店属于公司正常运营策略调整。”
除了广州外，在关闭天河万科店的同一天，言几又关闭了北京荟聚店。
2020年5月，“言几又”北京荟聚店为防疫，拉开座椅安全距离方便读者阅读
在去年，言几又接连关闭多家店：2020年8月，言几又宁波印象城店关闭；2020年5月，言几又成都凯德天府店关闭，这是言几又在西南首店。
此外，记者从商场运营方了解到，目前，言几又深圳KK Mall店和成都大悦城店已经暂停营业。
除了关闭门店外，言几又的新店开店计划也搁置。小汤向记者透露，她手头上负责的几个开业项目一直在推迟，包括银川建发店、阿那亚店。
疑似资金链跟不上
对于拖欠工资原因，张智表示，“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内部员工都知道，言几又就是资金链断裂了。”
小汤则指出，每次开会，言几又的董事长兼CEO但捷都会说“公司马上就要有一笔融资进来了。”
图片
天眼查信息显示，距离言几又上一轮融资，已经过去将近3年。言几又曾有过四轮融资，最后一轮融资是在2018年12月，由洪泰大文娱产业基金领投、头头是道基金跟投的B+轮，融资金额过亿元。在此之前，2017年3月，言几又曾获得1.2亿元融资。
融资不畅，但扩张还在继续。就在2020年3月，但捷在接受采访时就曾表态，2020年开店的计划为30家，受疫情影响，数量可能会有所削减。
书店营销专家路毅在接受南都周刊采访时指出，言几又在经营层面的主要问题有：选品差距较大，无法吸引顾客购买，难有回头客；单店规模较大，管理运营经验不足，单店生存压力大，扭亏周期长；在卖场设计方面，有利于销售的实用面积不足，坪效过低；跨区域跳跃式布局单店，增加了管理和保障难度。
路毅进一步指出，一些资本助推的连锁书店在扩张期，没有扎实搞好管理和经营，没有形成自我造血能力，把包袱越背越重，是这一类书店品牌的阿喀琉斯之踵。
图片
不过，关闭书店的不止言几又一个品牌。今年8月，钟书阁上海静安店关闭；6月，上海三联书店·筑溪宁波店关闭；5月，武汉百草园书店关闭；1月，深圳库布里克书店关闭。
“前往书店买书的人少了”或者是一个诱因。根据图书行业调查机构开卷信息公布的数据，2020年，实体书店与网络书店零售码洋规模占比已经从2019年的3:7下跌至2:8。
“竞争激烈”也是言几又等网红书店面临的巨大挑战：以成都为例，多所“网红书店”在今年相继开业，5月份，成都都江堰西西弗书店开业；9、10月份，拂星书店、朵云书院·交子店相继落地；10月30日，成都兴隆湖畔的水下书店开业。记者在梳理信息时发现，言几又今年鲜有新店开业。
成都湖畔书店，图自<a href='https://weibo.com/n/成都发布'>@成都发布</a>
“网红书店”除了吸引大家前往打卡拍照之外，还有什么特质能够让人们真正意义上“踏入书店”?这也许是摆在实体书店面前的一道难题。
（应受访者要求，小汤、张智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