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湖州老费
题图丨董天昊
编辑丨贵群群主
汤包店里一大妈和小伙子吵起架来,众人劝,没卵用,大妈反而越骂越凶。我问大妈:“您大概是D员吧?”大妈马上怼我说:“是D员怎么了?难道D员就要吃亏?”我说:“不,D员肯定不能吃亏,继续骂,骂死他。”店里众人齐声哄笑。大妈丢下半碗咸豆浆,走了……
(存目)
从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到苏东坡“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的造型转换,是同一类人,那就是当代书画家,一种没有文化的文化的文人。
同治四年,英商在北京建了中国第一条试验性铁路,不久被拆。十二年后,又在上海建了第一条营运性铁路,不久又被拆。
当时清朝大部分官员,都反对修建铁路。反对的理由大致有三条。
一为“资敌”:铁路对洋人入侵国土长驱直入有利。二为“病民”:铁路占用大量农田、拆迁民宅坟墓,破坏风水。三为“失业”:铁路修成后,沿线舟车挑夫、行栈铺房无以为生,必将聚为流寇。慈禧太后甚至还深信,铁路震动了她的龙脉。
现在人看这段历史,大概都会觉得荒诞无比。今天那些下令不让XXX进XXXX的人,也必将沦为历史的笑柄。
连着十多天,每天接到联通客服数个电话,说要给我免费装速度最快的宽带,简直不胜其烦。今天又来电话,我说算了,我还是用原来收费的宽带吧。客服耐心跟我解释,强调的重点当然是免费。我终于忍不住了,跟她说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些毫无商业操守的垄断企业,但凡说免费的,没有一次不是利用人们贪小便宜之心让人上当的。
有朋友约在城西晚饭,来早了,正和店老板闲聊,这时来了个花衬衫,指名要朝南的大包厢。老板说这包厢上午便被某大哥订掉了,开发区几个领导要来吃饭。花衬衫也不多说,只是立即打了监委电话,说“有贪官晚上又要来这里吃饭,你们派几个人过来看看”。碰到这种豪强,老板和我都是一阵凌乱……
(存目)
中国人不光把所有的节日落到一个吃字,也把所有的地方特色最终都归到一个吃字。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本也没啥对错可言,不过令我受不了的是这类写吃的文字。
所谓美食,不但隔县市,也隔城乡,秋天的味道本没有变,只是叙述秋天味道的话语改变了,城郭犹是,味道已非。千篇一律的“弹牙”,仿佛人的味蕾已从舌尖进化到了牙尖。
阿城说“矫情是每个时代都有的,只不过我们当下的矫情,有一股子哈喇了的温猪油的感觉”。我深恶当下太过商业化的美食文字,字里行间,不时会露下食材的价格,以为豪奢,实乃穷相。
鲁迅曾说:“唐朝人早就知道,穷措大想做富贵诗,多用些‘金玉锦绮’字面,自以为豪华,而不知适见其寒蠢。真会写富贵景象的,有道‘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全不用那些字。”可见忽视富贵才是富贵的真谛。
中秋节碰到沈嘉禄老师,聊起汪曾祺,嘉禄老师说:“陆文夫几次提出要去汪府吃顿饭,汪先生始终不肯接他的话。”我想汪先生对食物的审美和朱自冶、孔碧霞是不合的。
一个当官的如果处处显摆处长、局长、厅长这种身份,那便是官气,多少让人生厌。写美食太注重价格,且因价格而滋生出优越感,那就是穷相了。蒋洪前辈是吴江名厨,他笔下荡涤肤词,独标烹饪精义,可谓于此道三折肱的经验之谈。“路边美食达人”朱学东老师别有评骘之道,他说“所有的美食,都是饥饿的记忆”,真是知味的真言。
某君动辄格物致知,其实,中国哲学史上有个著名的“守仁格竹”故事,说的便是王阳明在他21岁那年,读完朱圣人著作后,邀请朋友一起到家中“格竹”。两人端坐院中一棵翠竹下,目不转睛盯着竹子,希望参透竹子的变化玄机,掌握世间万物的变化规律。
格了三天三夜,朋友晕倒了。格了七天七夜,王阳明也晕倒了。苏醒之后,王阳明喟然长叹:“圣人之说可疑也!”
袁宏道说:“今之人慕趣之名,求趣之似,于是有辨说书画,涉猎古董以为清,寄意玄虚,脱迹杂纷以为远,又其下者则有如苏州之烧香煮茶者,此等皆趣之皮毛,何关神情……”
旧书《笑的好》有个故事。
一士谓人曰:“自古至今,圣人最难世出,当初盘古王开天辟地,生人生万物,谁人比得他来?我要让他。”乃屈一指。“其后孔夫子出类拔萃,诗书礼乐,为万世师表,那个人不敬服他?我只好让这第二个。”乃屈二指。“自此二人后,再没有屈得吾指的。”默想良久,点头曰:“是呀,你说圣人难不难,并连我才得三个人!”
偶尔看了一眼新闻,想起这条老笑话。
曾经风靡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思想家李泽厚先生故世了,新世纪后李先生说:“前几年,我在国内讲座,有人看到我的名字竟以为是李嘉诚的儿子。”
沈院长过生日,收到各种短信祝福,有银行的,有保险公司的,也有大保健会所的,因为先前办了VlP。最令其自豪感油然而生的是来自省文联。沈太太说这些祝福都是机器人的操作吧?如此一问,沈院长觉得应该亲自给自己打个电话祝福一下。电拨连拨三次,都是忙音,内心不免一喜,对太太说,你看这要电话祝福我的人不要太多哦……
隔日有幸和沈院长同席,锦旗主任评价某君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随时服务于人民的人”。沈院长说:“这个以后可以做我的悼词。”朱局长马上接过话头道:“这个悼词让你四脚腾空,怎么入土岂不是个难题?”
袁博士这几年著作不断,俨然成了畅销书作家,便起了仿效古人的念头,要给自己燕处之室起个斋号,我说那就叫“所前斋”。因为他家住在苏州火车站对面,从窗口望去,是站前广场上豪华的共公厕所。他说:“好,老夫平生最喜屎尿屁,这斋号,有助神思。”
斋号有了,他便和画家刘正杰商量,要请刘兄画一幅“所前斋著书图”,刘兄说他是画山水的,即便画个人物也是点点景,别人看了也认不出你袁博士。然后建议他去找能画各种行乐图的郁俊,郁老师很爽快答应了。
袁博士便问郁老师,这“著书图”打算怎么个画法?郁老师说这个简单,台灯,纸笔,或一台笔记本电脑,再加上你常看的那几本地摊上买的书。袁博士问:着什么颜色?答说:画一只漆黑的长条书桌,你斜俯在桌上即可。
袁博士很认真地说:这画最要紧的是面孔,如果俯伏在桌上,怎么能看见啊?郁老师不免稍稍吃惊,不解地问道:博士你这副嘴脸,难道还要见人?
某君熟读《易经》,长于卜卦,一日邻居求卜,推算之下,断为九五至尊之命。不日又有一个农民工求卜,推算一番,居然也是九五至尊之命。
九年后,邻居下岗,以送外卖为生。农民工在城里打工,经常被欠薪,便也重新回到了农村。某君十分纳闷,这两人按卦象明明都是九五至尊,难道算得不准?
一日上街,迎面看到一条标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人民当家作主”。不禁恍然大悟,卦是准的,只是时代不同,从前的九五至尊是皇帝,现在人民当了主人,外卖小哥和农民工的命格当然都属九五至尊。
十余年前,柯老师蒙恩去了师院当教授,有一晚,他带了一帮教授同事来和我们一起喝茶,事前反复叮嘱我们说这批教授都是学院用优厚待遇引进的文史人才,让我们多听,别插嘴,好好学习。
教授们果然博学强记,且著述宏富,座中有当场赠书者,并赐予题签,借留纪念,以慰我们景仰大家之忱。更有一位先秦文学博士,自称是李学勤先生之胞弟的尤其独具神秀。
聊着聊着,话题就有些不对了,教授们把史称“泛舟之役”的春秋战国晋惠公和相距近千年的“何不食肉糜”的西晋惠帝弄成一个人了。坐中便有个“刁”人说“各位教授慢慢聊,我先伸脚了”,随即离座而去。
有教授发现“刁”人忘了拿签了名的赠书,便要追出去,我说算了,他也太侮辱你们。教授们说此人最多算是粗心,不能算是侮辱。座中只有柯老师,应该是听懂了“伸脚”的含义,从此以后,再也不介绍他的教授同事给我们认识了。
读美院博士某“巨然《层岩丛树图》的实景考察”一文,记起央视也曾报道过《富春山居图》的实景在温州瑞安飞云江,还配发了当地山水作对照,果然有点像。
作为地方发展旅游业的宣传,可以理解,而专业的学术研究,煞有介事用实景考察佐证古人画作,这不叫学术,这是神经病。
中国画一向强调造境,为了造境而不惜搜尽奇峰打草稿,造境能力的高下决定作品意境的高下。中国美术学院是一所特别崇尚红色主题创作的学校,可以将五十年代视察农科所的XXX身边置一个六十年代出生的省委书记陪同。试想一下,如果若干年后的人用画中的场景来佐证历史,那是多么的荒诞?
上世纪八十年代,扒手特别多,鄙地公安机关有个反扒组,地点在衣裳街,负责人姓高,抓扒手一抓一个准,问他有什么高招,他说他主要是用了几个改邪归正的老扒手。
本世纪初,省考古队挖掘毗山遗址,和朋友去参观,考古队方队长介绍说这些队员,大多招募的是洛阳人,他们都是盗墓世家,请一般人,还真干不了这个活。
高子程先生最近当上了全国律协的会长,他曾是李庄的辩护人,也可以算是死磕派的肇始者之一。司法部这次选人用人,一个字“高”!
千萨萨总是自责:懒,拖稿,不够进取。我抄了一段钱钟书的话送她,“真聪明的女人决不用功要做成才女,她只是巧妙地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