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为三石头写序,形诸文字来描述他,已感万难。如今,再为他写序,又添惶恐,恐不精准只是其一,更甚者,恐以我之世俗无趣,污扰他之自然清澈,毕竟,序总忝列在前。
唯爱,诚挚持久。在荒无人烟的Bisti,三石头像个困顿不堪但又倔强执着的孩子,一丝不苟记录着大自然肆意生长的原始力量,在没有手机信号的莽莽荒原,纵使微小的失足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但他一往无前,风行八千里无问归期。对这个世界,三石头爱得真,他用心看世界,世界也让他浮想联翩,这一想,就是30年。
唯真,无碍多彩。三石头说,Pai县掉在了发黄的旧时光中,然后,他也掉在了发黄的旧时光中,“这地方,我真的似曾相识,我以为我早就来过”。何处不如此,在特卡波,三石头绽放成鲁冰花,在阿斯彭,三石头秋色浓郁。唯有率真,才能心无壁垒,与人间世处处相拥相融。于是人如画布,任由世界涂抹,世界多彩,成就率真之人多彩。
唯善,柔软细腻。在接近冰川国家公园的一处山坡牧场,看见阳光打在三三两两低头自顾自地享受美餐的牛羊背上,三石头也变得暖暖的、柔柔的。在如中世纪画卷穿越的巴克塔普尔古城,看见路边一只瞌睡懒狗伸着懒腰,三石头似乎也倦意顿至。唯有善良,才能拥有同情万物的柔软细腻,彼之一呼一吸,我之一呼一吸,三石头其人。
唯清,俗恶不侵。三石头像一只袋鼠,驻足在阿姆利则的金庙外,反复计算着贴满寺顶的750公斤黄金到底价值多少,然后感慨“是我的就好了,然后辞职浪迹天涯”。身处“美国西部最邪恶之城”杰罗姆鬼镇,三石头萌生邪念,企图重新翻修经常闹鬼的“Grand Hotel”,然后挂上“新龙门客栈”的招牌,妄想着顾客盈门。你去看三石头的图文,会发现他的俗并不俗,他的恶并非恶。大概唯有清澈,能一扫心中名利腌臜,使生命净雅如初,有趣有生机,俗亦不俗,恶亦非恶。
若是抛开以上维度,把我对三石头所有的认知与情感输出为一句话:“这是一个自带光芒的人,在他眼中,万物皆有灵。”似乎他的爱与真、善与清,发生了化学反应,赋予了他一种视万物皆有灵的本能。于是,他的生命里处处是乐趣,有人甚至盛赞他是“一个童话般的人”。这样的人,他的摄影、他的文字,不想有趣都很难。
不过,把现实活成梦境的样子,也还是有梦的。在博卡拉的费瓦湖畔,三石头说,若不是突如其来的暴雨,他就“去湖中央四仰八叉做个美美的梦”。看到这里,我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小时候常见的一个场景,水库里的老乌鳖,总是赶在大晌午,爬到水边的岩石上,晒一晒它们的背盖。没办法,这事我必须得坦诚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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