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疫”初见成效、重启陆续开始之时，法国总统马克龙选择了通过换将的方式来带领全国步入下一阶段。“人气总理”甫一离开，名不见经传的“解禁先生”就火速上台，马克龙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在当前严峻的经济形势和民怨累积之下，重组政府的确是常见手段。只不过，虽然新总理在“解禁”措施方面经验老道，但在债务高企、GDP增速下滑17%的现状面前，复苏经济绝不是说说而已的易事。
火速上任
法国政坛的这次变换，颇有些出其不意。当地时间7月3日上午，法国总统府爱丽舍宫突然宣布，接受爱德华·菲利普的辞呈。几个小时之后，马克龙随即任命让·卡斯泰为新一任政府总理。当天下午，法国前总理爱德华·菲利普与新总理让·卡斯泰举行了权力交接仪式。
7月3日，在法国巴黎总理府，卸任总理爱德华·菲利普（前左）与新任总理让·卡斯泰（前右）出席权力交接仪式。（新华社）
7月3日，在法国巴黎总理府，卸任总理爱德华·菲利普（前左）与新任总理让·卡斯泰（前右）出席权力交接仪式。（图片来源：新华社）
相较于菲利普的名声，让·卡斯泰似乎更加名不见经传。但事实上，今年56岁的卡斯泰已经从政多年。卡斯泰毕业于法国国立行政学院，共和党成员，东比利牛斯省地方议员，在法国前任总统萨科齐任期即将结束时，他还曾担任过爱丽舍宫副秘书长。
只不过，直到最近几个月，卡斯泰的名字才开始被外界熟知。今年4月，卡斯泰受菲利普的委托，成为法国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解禁”专员，专门负责协调政府在解禁期间的防疫措施和工作，法国民众也因此称他为“解禁先生”。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卡斯泰在当选总理后便退出了右翼阵营共和党，但在法国媒体看来，他的当选反映出马克龙在接下来的改革中依然需要来自右翼阵营的支持。法国社会党第一书记奥利维耶·富尔就对此发表评论称，“今后，他将一如既往地站在右翼一边。”此前，菲利普也来自于右翼共和党。
目前，马克龙的支持率岌岌可危。《卫报》在报道中指出，菲利普近来人气上升，而马克龙的人气下滑。最新民调显示，菲利普获得了法国近一半选民的信任，而马克龙的支持率在33%-39%之间。民调机构伊弗普的研究主管杰罗姆·福凯分析指出，在应对疫情期间，马克龙和菲利普在行事风格和方式上存在差异，菲利普给人的印象是冷静、务实、认真，给了公众信心。
与更受欢迎的菲利普相比，“鲜为人知”且力挺自己的卡斯泰，无疑是马克龙重组政府的更佳人选。法国媒体认为，熟悉解禁工作并支持马克龙的经济重建计划，是卡斯泰受到马克龙青睐的首要原因。
首要目标
总理辞职、重组内阁，看起来突然，却是马克龙近期以来的持续谋划。早在上周四，马克龙就表示，法国需要围绕国家的经济、社会和环境重建走一条“新道路”，并补充称，在他总统任期的下一阶段，政府将组建一个“新团队”。
卡斯泰无疑将是这个新团队的第一员得力干将。不过，也有政治人士对马克龙的选择提出了质疑，法国《回声报》在报道中援引欧洲生态党-绿党党首朱利安·巴尤的话称，总统与其说是为国家的将来考虑，不如说是为自己的连任资格做准备。
无论是为自己2022年的大选铺路，还是为法国的未来考量，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马克龙的确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之困局。“黄马甲”抗议还未停歇，突发的疫情又让法国背负着近三万人死亡、经济断崖式下滑的压力。
“重组也是不得已，”中国社科院欧洲研究所研究员彭姝祎表示，疫情过后，接下来法国会以经济复苏、刺激就业为主。在欧洲，法国的经济情况不算太好，虽然去年有一些起色，但还是有不少结构性的问题，而这次疫情过后，包括旅游业在内很多方面都挺受打击。在政治住房方面，法国的左翼偏福利政策、社会公平等，右翼则倾向于刺激经济。
即便是站在大选的角度来看，彭姝祎指出，疫情期间，老年人受到的影响比较大，死亡率更高一些，而青年人主要是就业方面受影响，但相对来说，老年人手中的选票会少一些。所以，刺激经济、就业不排除有大选的考量。
“现在马克龙的民调结果比较低，选情下滑说明民众对政府、对现状不太满意，”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中国欧洲学会副会长丁纯指出，法国一直也有这样的传统，如果民意对于政府不满，就会用改弦更张、换内阁的方式来重新赢得民意。之所以新总理选卡斯泰，主要是想利用他在应对前段疫情中在民众中的好名声和人气吧，他在民众中有一个“解禁先生”的好名声。
值得注意的是，卡斯泰在走马上任的同一天，就将经济复苏摆上了台面。7月3日晚间，卡斯泰在法国电视一台接受采访时坦言，将把“国家复苏计划”作为首要任务。
根据卡斯泰的说法，法国政府将集中精力维持制造业的就业，并帮助其他工人从低薪国家回国，以帮助国家摆脱严重的经济衰退。他表示，其目标是研究出如何确保就业岗位的恢复，以及如何继续维持面临全球竞争的工业岗位。
不过，对于详细的计划，卡斯泰没有做出更具体的说明，对于挽救就业方面，卡斯泰有呼吁在培训和新的生产机器上进行投资。
复苏难题
支票已经开了，但现在摆在卡斯泰面前的法国，在经济方面的形式不容乐观，难题一道接着一道。
宏观来看，根据法国统计和经济研究局、央行、经济形势研究所和各行业协会6月29日发布的数据，法国第二季度经济增速下降了17%。6月经济活动较正常年份减少了12%，较4-5月禁足期间有明显好转。
法国央行法兰西银行上月曾预计，2020年全年，法国GDP将创纪录地下降10%以上。在“封城”期间停滞后重启缓慢，法国需要至少两年的时间，才能从危机中缓过来，预计2021年的增长率为7%，2022年为4%。
具体企业而言，由于负债增加，法国企业面临着偿债能力下降、信用评级降低的风险。如果复苏缓慢，破产的企业数量可能在每年5.5万的平均水平上再增加约4万个。目前，法国政府采取信用担保贷款措施帮助企业稳定财务状况，目前信用担保贷款申请额已超过1100亿欧元。
至于失业问题，也是难过的关。法国经济和财政部长勒梅尔上月曾警告称，由于疫情的冲击，未来几个月法国将失去80万个工作岗位。
法国政府已经出手，包括向航空业提供150亿欧元救助资金，以及救助汽车业的80亿欧元和旅游业的180亿欧元资金。勒梅尔表示，结合政府已扩大到公司和欧盟机构的融资担保，政府已动员了总计4600亿欧元。
丁纯进一步分析称，马克龙还是有很强的政治抱负的，这从他上任后对法国内部的经济、社会改革以及现在和德国总理默克尔共同推进的欧洲复兴计划，就能看出来。但毕竟现在法国本身的经济状况并不好，这对马克龙的一系列改革野心是有影响的，所以现在马克龙得考虑怎么处理好疫情，复苏经济，稳住社会、民众与政坛，如何实现他既定的推动法国内部改革和凝聚力量，推动欧洲一体化深化。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随着目前“解禁”的逐步递进，法国经济反弹趋势明显。消费与正常同期相比，仅减少7%；6月末，法国工业活动已恢复至去年同期的80%以上，97%的公共工程和93%的房建工程已恢复施工。但整体而言，法国当前工业生产水平仍较正常情况低5-20个百分点。全法处于“部分失业”的人数在5月底达到780万，政府为施行近3个月的部分失业计划支出近170亿欧元。
不过，伴随着政府支出的快速上升、税收收入的下滑，法国的债务问题也成了隐患。法国政府预计今年公共部门预算赤字将达到空前水平，到今年年底公共债务将达到GDP的120.9%。
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汤艺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