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益平:要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第一步就要提高利率而非降低利率

实际上,我认为要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第一步就是要提高利率,而不是降低利率。如果你人为不断地降低利率,比方说降到4%以下,大多数的银行都没有办法提供贷款,因为风险实际上比基准利率要高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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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黄益平表示,现在中国影子银行规模还是比较大的,有数据显示为五十万亿到六十万亿人民币,是银行业贷款的40%—50%。中国的影子银行和其他国家的影子银行不一样。多数其他国家的影子银行,都是由非银行金融企业做的,而中国的影子银行主要是通过银行做的,中国的影子银行业就是银行的影子,常见的产品如财务管理或者信托产品等。

中国政府两年前就认识到影子银行可能存在风险,不断地进行监管。我觉得这样的监管是对的,因为金融、交易都应该进行法律法规的监管。

但是我们要认识到影子银行背后的动机是什么?影子银行背后的金融交易之所以风起云涌,就是大家想绕过法律法规。为什么银行要把表内交易变成表外交易呢?因为比如资本充足率和储备金率影响表内交易的成本。如果改成表外交易,这样的成本就可以避免,这是其中的一个益处。当然,与之相对应的成本低了,风险就高了,因为没有非常好的监管。更如重要的一个理由是,因为这些机构也想绕开相应的政策限制,比如说他们表外资产进行管理是因为利息可以设的比较灵活。

现在政策的落地还是比较成功的,也就是所有影子银行业务的都在监管框架之下发生。我们也看到了交易总额在下降,所以民企在去年就面对一定的流动性压力。

这个行业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我们不知道。一方面很多银行设立了子公司,比如说财富管理产品等等,这会和银行自己的主业分开。第二个问题,我前面也暗示了一下,当政府监管加强影子银行的管理,那么中小企业、民企就会感到流动性的欠缺。所以,如果说影子银行交易能够服务于中小企业,但是当这些活动停了之后,中小企业会面对什么样的结果?这些我们都要去应对。

去年上半年,影子银行交易下降了2万亿人民币。与此同时,银行业正式提升了1万亿人民币的贷款支持实体企业。如果说影子银行的交易下降会真正更大程度影响小企业,而银行加强给实体经济贷款主要是进入到大型企业或者国企,因此民企受影响较大,特别是去年。

我觉得关键原因是银行体系让中小企业贷款有困难。比如当银行看中小企业的信贷风险,他们看的是三点:第一,看中小企业的历史数据。第二,看中小企业的资产做抵押的有多少。第三,担保。而民企、中小企业他们在这三方面都不是太强,所以银行就无法知道怎么给中小企业贷款。中小企业以前就用影子银行。

现在银行就看这些中小企业的软信息,同时也在线上来进行风险管理。再就是利息率的设定,基于风险来进行定价。如果中小企业风险更高,那么收的贷款利率就会更高。但是在表内贷款,事实上利息率是有上限的,所以就存在这样的矛盾。这个问题本身比影子银行问题还要大,我们需要更加努力推进利率市场化,来支持中小企业的发展。如果银行可以在表外的业务以更高的利率给相对风险比较高的借贷人,这实际上对经济是有好处的。但是现在如果表外的业务回到表内,要回到过去利率的要求,这些相对高风险、高利率的借贷行为就没有办法继续。

如果我们利率充分市场化,确实会发现中小企业的贷款风险、贷款成本会升高。但是与此同时,如果我们真正希望给中小企业贷款降低成本有三种方式可以来完成:第一是放宽货币政策,第二是做更好的风险分析和依据风险的定价,第三是如果政府认为对于特定的中小企业成本过高,而且对于社会是非常重要的一些中小企业,那应该让政府来提供补助,而不是让银行来降低利率。

实际上,我认为要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第一步就是要提高利率,而不是降低利率。如果你人为不断地降低利率,比方说降到4%以下,大多数的银行都没有办法提供贷款,因为风险实际上比基准利率要高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