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回到家时，当母亲看到林茜和萧潇也过来了，果然十分高兴，连忙吩咐周姐去洗切水果。
看着林茜和萧潇陪着母亲在说话，母亲笑得一脸慈祥，何清内心中升腾出一股子温暖。
她们这个家，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已经太缺少欢声笑语了。
再加之自己工作上一直不太顺遂，回来要么是打电话，要么是工作，连和母亲说话的时间都很少。
其实好多次夜晚，何清都知道，母亲轻手轻脚地来到自己房里，给自己盖好被子，然后看自己好久，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轻轻地走了出去。
她知道母亲是在担心她，她虽然一直待在家里，但也只是五十出头的人，公司的事情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何清不忍心跟她说，怕她跟自己一样，承受太大的心理压力。
林茜和萧潇在陪着母亲拉一些家常，说说明星的八卦，然后在说起各自在上班或者身边朋友的趣事，三个人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只是到了后面，谁都不知道，是谁先提起了宋晨。
母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顶喜欢晨晨这孩子的，从你们大学那会儿起，我就觉得这孩子开朗，善良，单纯。每次来家里，她呀，是你们几个中嘴最甜的，逗得我跟你叔叔呀，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呢！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林茜说道：“阿姨啊，你知道宋晨出事的事情了？”
“怎么不知道呀？电视里面都报道了，还说是她收买人，害了你叔叔的。可是我不信啊，她才多大点一个小女孩呀，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你叔叔跟她无冤无仇的，她没理由要害他呀？”何母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
“连阿姨都不信的事情，却有人还想蒙混过关，混淆视听，阿姨，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帮清清，查出害死叔叔的真凶的！”林茜说得信誓旦旦，感觉她就是个正义的警察一般。
“还有宋晨，她的死一定没那么简单。她死得也太可怜了，当时我和茜茜进去的时候，整间房子都被水泡湿了，浴室里地板上的水混着血，看起来真的太惨了！一定是有人故意嫁祸，杀人灭口！”萧潇也恨恨地说道。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指向的人是谁，但是谁都没说出口。因为怕何清和何母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会不好受。
“啊哟，你看我这破记性，厨房里水池子里还放着水洗水果呢！这时候该溢出来了，香蕉我还放旁边呢，别也被水给淹了！”周姨突然喊道，然后往厨房里跑去。
她在何家很多年了，林茜和萧潇还有宋晨又是何家的常客，自然就跟她们都很熟，听她们和太太在聊天，也跟着过来一起听。一时听得起劲，忘了时间，厨房的水池里放着水都忘了。
02
当所有人都在笑周姨时候，何清却被她这一声咋呼给惊醒了一般，突然想到了什么。
香蕉被慢慢溢上来的水给淹了。
然后她又想起刚刚萧潇所说的话，当她和林茜到宋晨家的时候，水浸湿了整个房间？
“萧潇，你刚刚说，你到宋晨家的时候，她家的地板是湿的，被水泡了？那是不是说，宋晨所在的浴缸上的水龙头一直都是打开的？”何清突然问道。
萧潇已经林茜还有何母三个人的说话，这才突然被何清中断。
“地板是湿的，水很明显是从浴缸里流出来的，因为我们到的时候，宋晨还没被抬走，她泡在水里，头埋在水下面，而浴缸的水是溢出来的。但是水龙头是不是关了我就不太清楚了。”萧潇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怎么了？清清，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萧潇说完，又再次问道。
“水龙头不是没关，是没关紧，一直都有一条米线大小的水在流，流了一整个晚上，所以才会从浴缸溢满流了出来。我当时赶到现场的时候，听一个警察小哥哥说起过。”这时候，林茜突然想起了当天的情景。
“这就对了！我知道了，宋晨既不是割腕自杀流血过多而死，也不是因为流血过多失去意识被淹死的。”何清说道。
“不是淹死的？可是警方明明出了报告，说是淹死的呀！”林茜不明白了。
“她是淹死的没错，但却不是因为流血过多失去意识淹死的，她是被人故意淹死的！”何清像是发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可是，高离明明说了，家里没有挣扎的痕迹啊……”林茜还是没弄明白，何清到底说得是什么意思。
可这时候何清已经没有时间去跟她们解释了，她拿出手机说：“我现在打电话给高离，跟他把曹青莲的事情说一下，顺便把宋晨的死这个疑点跟他说清楚，我相信，真相马上就要揭开了。”
何清说完，就拿起手机，走向了阳台。
留下她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何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03
高离听完何清的电话之后，瞬间兴致就高涨了起来。
但是随即他又说：“清清，曹青莲之前敲诈的钱都是宋晨转给她的，现在宋晨也死了，这死无对证啊。单凭你们一段没头没尾的录音，我估计曹青莲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
她要说了，自己就一方面是敲诈，一方面是知情不报和包庇犯罪。还有如你所说，这个曹青莲是个钻在钱眼里的人，出卖了陈崇明就相当于出卖她的金主，这种赔本买卖，她是不愿意做的。”
“没事，现在我们都没有铁证，确实奈何不了曹青莲。所以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现在就去抓她，打草惊蛇。我的意思是让你派人看好她，不要再像宋晨一样，被人灭口了。我明天会亲自去会会她，我有办法撬开她的嘴。”何清说道。
高离听何清这么一说，倒也松了口气，于是说道：“那行，我马上派人过去24小时看着她家。还有你说的宋晨死因的事情，我觉得推理得很有道理，但是今天法医已经下班了，我明天就让他们继续核查，结果快的话结果后天就能出了。这个事一旦坐实，哪怕没有十足证据，我们也有充分的理由把陈崇明抓捕归案慢慢审了。”
“好，那就看你的了！等你的好消息！”何清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刻，她心中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顺畅。
陈崇明曾那么多次，对自己施行连环计，一个套接着一个套地给自己钻，让自己走到了今天这个绝境。
但是她的这个双管齐下，只要一方有了结果，就足够陈崇明喝一壶的了。
何清冷峻了这么多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回到客厅的时候，林茜和萧潇以及她的母亲，又开始闲聊起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正在开怀大笑了。
何清走过去，在母亲身边坐下，然后对林茜和萧潇说：“茜儿，萧潇，明天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会会这个曹青莲？”
林茜向来惹事不怕事大的，当初在医院的时候，她就看曹青莲不爽了，难得有机会去教训一下这个女人，她自然求之不得：“必须有时间啊！”
萧潇也点了点头：“明天刚好轮休，我也有空。”
04
第二天早上，当何清带着林茜和萧潇敲开曹青莲家的房门的时候，曹青莲正在敷面膜。
只见过有人晚上睡觉之前敷面膜，很少有人在早上起床还要敷个面膜的。
由此可见，赵大勇死后，曹青莲的生活并没有遭受太大的影响，反而过得更加滋润。
看到何清她们三人，曹青莲愣了一下，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谁？”
“怎么？曹女士，你不认识我了？”何清微微一笑道。
“你谁啊？我见过你么？”曹青莲看着何清，疑惑道，很显然，她忘了见过何清这么一号人了。
“你丈夫，赵大勇，醉酒肇事，撞死了我父亲，我们在医院还见过面来着，曹女士这么快就忘了？”何清说道。
“哦，是你啊，我丈夫的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怎么，看我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又找事来了？我跟你讲，现在我丈夫也死了，钱我是没有了。”曹青莲记起来了，但是一看到她们这阵仗，撒泼打滚的本事立马就亮了出来。
“曹女士，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你要钱的，相反的，我们是来找你谈一桩买卖的。”何清看曹青莲立马要关门，伸手抵住房门说道。
“买卖？我一个农村来的寡妇，能跟你大小姐有什么买卖可谈？”曹青莲疑惑了一下，说道。
“这样，我们进屋聊，你放心，这桩买卖对你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清说道。
曹青莲似是不信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何清，又转头看了一眼林茜和萧潇，然后才把身子让开，让她们三人进去。
看到何清她们坐下，曹青莲走过来说：“说吧，要谈什么买卖？”
何清玩味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悠悠说道：“不知道，曹女士是否认识陈崇明？”
一听“陈崇明”这个名字，曹青莲刚刚还故作镇定的模样立马有了一丝松动，虽然脸上敷着面膜看不出表情，但眼中的慌乱没有逃过何清她们的眼睛。
“陈崇明？不认识，没听说过！”曹青莲立马摇头道。
“那宋晨呢？”何清继续问道。
“不认识！你们问东问西的到底想干嘛？”曹青莲这时候有些愤怒了，很显然，这两个的名字，在她的脑中，太熟悉不过了。
“哦？是吗？据我们得到的资料，宋晨可是在你老公赵大勇死后给你汇过好几笔款啊，你居然说你不认识她？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不然等着你的，就不是我们了！”林茜看曹青莲这耍赖的模样，顿时就忍不住了，开口说道。
“不着急，我们还有段录音想给曹女士听一下，如果曹女士有兴趣，听完这段录音后，我可以把完整的都放给你听。”何清说完，朝萧潇使了个眼色。
萧潇立马拿出手机，把昨天录下来的音频放了出来，大概放了十来秒的样子，就关了。
这是何清的计谋，因为这段录音本身就不完整，即使拿去报案，因为没有具体的人名，估计也使不上太大的作用。
她现在打的就是心理战，她赌曹青莲只要一听到这短短一小段录音就会慌，就会以为何清她们拿到了昨晚她打电话时的全部录音，昨晚她可是直接说说了好几个名字的。
这样一诈，不怕她不说实话。
05
“这是什么？我听不懂。”曹青莲听完这段录音后，已经不似刚才那么嚣张跋扈了。
没错，何清的震慑确实起到了作用。
“曹女士不认没有关系，我只要把它送到警察局，警察局自会分辨这个说话的女人是不是你。”何清见已经起到了效果，于是乘胜追击说道。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我老公死了，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很不容易的。”曹青莲见自己再也没法隐藏，于是只好卖惨道。
“你放宽心，我们不会太为难你，如果要交给警方，我们一早就交了，也不会跑过来找你商量。曹女士，你自己也清楚，只要这则录音到了警察那里，你知情不报、敲诈罪，甚至是合谋杀人的罪名估计是逃不掉了。
更何况，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陈崇明给你钱，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么？陈崇明连我父亲都敢杀，现在连自己身边的女人也不放过。你觉得他会放过你这个知道太多内情，还纠缠着他不放的女人？
如果你肯站出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在法庭上以证人的身份指证陈崇明，我可以动用关系把你转为污点证人，尽量减轻你的罪罚。同时，我自己还会自掏腰包，一百万，给你儿子做教育基金。曹女士，你看怎么样？”
何清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曹青莲的举动和神情。
很明显，曹青莲被何清这么一说，自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她又在犹豫，犹豫该不该把她所知道这一切都说出来。
说出来，她可能会遭到陈崇明的报复，从今以后也会彻底失去陈崇明这个金主；但是不说，就凭他们手里的录音，警察也一定能查到自己，到时候正如何清所说，她不仅会一无所有，而且还有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人进去了，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她又不确定何清的话是否能够相信，她是否真的有办法减轻自己的罪责，是否真的会给自己100万？怪就怪自己太大意了，居然在公厕打电话，早知道在家里打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了。
“如果我说出来，你真的能兑现你的诺言？”曹青莲彻底败下阵来，开口问道。
“一定说到做到！”何清说得斩钉截铁，让自己尽量看上去让人信服。
“你给我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我打电话给你！”曹青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说道。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不是三天，只有今天一天。晚上九点前，你如果还没给我答复，我就把录音交给警方。到时候，你该说的得说，不该说的也得说，罪是轻不了了，那一百万也没有了。”何清知道曹青莲心里估计又在打什么算盘，于是敲打她说。
“好！那就一天，晚上九点前，我给你答复！钱你准备好，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以后，我要第一时间收到钱！”
“没问题！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何清说完，就起身往房门外走。
“好好地仔细地想清楚！别选错了，到时候有你后悔！”走之前，林茜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
从曹青莲家走出来，何清那一刻觉得，整个人斗志又突然燃烧起来了。
这曹青莲看似泼辣无赖，但只要面对利益的时候，比谁都钻得快。她有信心，自己把这利害关系跟她说清楚之后，曹青莲不会傻到选错方向。
这一招“兵不厌诈”看来是真的起作用了。
那么明天，她和陈崇明之间，鹿死谁手，就真的犹未可知了。
（第四十八章完）
作者：何德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