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一样,我们又如此不同
受我的好朋友,娱乐策划人闻总的邀请,来观看音乐记录电影《大河唱》的放映。闻总说,这个电影是一位多年老友做的,你和小许过来,咱们能聚聚,而且你又那么喜欢电影。
《大河唱》是一部音乐纪录片电影,英文名是《The River in Me》,直译的话是我心中的河,但我理解的是“刻入我生命的河流”或者干脆就是“生命的烙印”。片子的主体就是记录民谣歌手苏阳和影响他的“秦腔、皮影、陕北说书、花儿”4个音乐母体和4个性格、生活境遇各异的民间艺人。苏阳多次在片中提到自己的成长经历,自己厂矿子弟的身份,自己从南到北的经历,让我们似乎影影绰绰看到,是什么让苏阳变成了今天的苏阳,但又不让我们沉溺于过去,而是更加关注今天的苏阳,当下的苏阳,也更加关注当下的某种社会现状。
苏阳是片子的主角,但不是片子的绝对重点,我们看的是是一幅芸芸众生像。《大河唱》中的大河指的是黄河,黄河是中国的母亲河,《大河唱》的拍摄从源头无人区到入海口,跨越70万平方公里黄河全境,黄河融入了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的血脉,而这个故事讲述的,也是一个非常本土化的中国故事。
片子开场是苍茫的野外景象,辽阔的源头,巨大的风车,都让人渺小到几乎看不见是在行走;紧接着画面就转到了拥挤的城市,局促的录音棚,而苏阳就这么穿梭在苍茫和拥挤之间。如此不同的环境,苏阳却提到:“现在城市和农村一样,都在焦虑”,民间艺人也提到:“没有钱在北京一天也生活不下去,在乡下生活两个月都可以” ,北京的青年又说:“现在我爸妈都没有放弃让我回家考公务员,但是回不去了,在北京,没有离开的理由,但好像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所有人都是这么一天天的生活下去,日子周而复始,生活难以回头。苏阳唱到:
站在这路口万家灯火
落下起这脚啊张一张口
喝下这酒啊
哎,哎哟唱起这歌儿,这急流
哎哟,哎哟,难回头
站在路口,往哪走,难回头
千山万水,这急流,难回头
哎哟难回头
哎哟难回头
在北京打拼创作的唱作人,在乡间游走求雨的戏班;与混音师意见不合的主唱,与戏班班主因为时间人数吵架的妻子;音乐节上比着手势跳动的年轻人,乡间戏台下被剧情感动到流泪的老奶奶;哥伦比亚诗歌节抢镜头比心的小情侣,民间风俗唱大戏冲上台抢瓦片讨彩头的一村子;看春晚吐槽的热心市民,拍抖音刷赞的民间艺人;哈佛大学讲台下控诉作品不再原汁原味的思乡华人,看完皮影表演建议与时俱进的上海土著;民间艺人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北京唱作人的埋头苦干,更迭交替。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都一样,又如此不同?大概是同一条流孕育下的我们,有了某种共情和特质,而70万平方公里的差异又让我们有了不同的经历与印记。中国到底有多大,中国文化到底有多丰富呢?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中国的语言正在使用的就有80多种,已经消亡的古代语言更是不计其数。这些语言分属五大语系、9个语族、14个语支。这在全世界都是绝无仅有的,那你说,中国人到底能有多不同呢?《大河唱》的每一个场景又都在指向和突出这种相同和不同。
所有的音乐和音乐人之间,甚至是万事万物之间,互相汲取、互相影响、互相融合,也互相入侵。是的,可以说是入侵。苏阳的出现肯定改变某些民间艺术的发展轨迹,民间艺术也注入了苏阳的音乐生命。就像苏阳在哈佛大学做完表演之后,台下的华人提出,我觉得你这不是花儿了,希望你可以正面回应我的质疑。苏阳回答大意是说,我是一个厂矿子弟,我的成长经历和老乡是不一样的,那我的作品必然有我背景和成长经历的印记,我不去刻意的怎么样,我希望我的作品在当下,就是记录的现在的我,当下的中国。
“当下的中国”也是苏阳在片中多次提到的。我们总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但其实不是,民族的世界看不懂,所幸,音乐记录电影《大河唱》用一个民族化的外衣包裹了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故事。
片中陕北说书艺人刘世凯唱道:“熬不成捞饭熬成粥,谈不成恋爱谈个朋友”。你是捞饭,他是粥,都熬着吧。都是无奈又热烈的生活。
(文/程黛雄 话剧/舞台剧/戏剧 制作人、导演、编剧、策划人、民谣爱好者)
《大河唱》定档6月18日全国公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