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过后,太子再度落入下风,李柏舟一时风头无两,齐王意气风发。
皇帝,则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足以让他撬动相权的时机……
一盒雀舌茶,一份碟纸,一根玉带,一支军队,
一份邸报,一颗臣心……
邸报案绝不是简简单单的邸报案,这是萧睿鉴拉开了瓦解李柏舟相权的序幕。太子在斗争中风雨飘摇,心中惦记着一片宁静的山水……
只可惜太子是那个将要守山水的人,不是那个享受山水宁静的人。
前情解读,放一下链接,如有需要,君自取观看
1:《鹤唳华亭》三集半·君子“加冠成人”「1」
2:《鹤唳华亭》三集半·君子“加冠成人”「2」
3:《鹤唳华亭》·春闱大戏
一:“春闱”过后,一盒雀舌
春闱大戏落下帷幕,太子一步先行错失良机落了下风。李柏舟趁势而上,山雨欲来风满楼……
“春闱”后需要记住两个人的名字:许昌平,陆文昔。
「贡员——许昌平」
春闱过后,太子首先开始怀疑许昌平。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物,起初太子没在意,直接当作了平民处理,没曾想这样一个人居然让自己马失前蹄。
在老师府外,太子询问起顾逢恩的考场细节,开始怀疑起了许昌平。一个被诬陷作弊的人,号房居然只搜出了一张试卷这就意味深长了。
当然,这里依然是前情铺垫,否则殿试过后许昌平中了探花,又如何能让太子青筋爆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许昌平的妖还在后面。
「陆英长女——陆文昔」
御史中丞陆英长女陆文昔,在春闱案中胆大心细,和太子有了一定的交集,太子一见倾心,陆文昔也是如此。
不知道有人还记得陆文昔借口妆花了先行离去的时候,用一把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彼时幕篱被稍稍吹起,陆文昔用扇子遮住了自己。(虽然扇子是张陆正儿子拿着的,不知怎的到了陆文昔的手里,但就是好巧不巧的,两句诗挡住了自己的幕篱)
扇子上手书:“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
这是一首李白作的诗:
《白云歌送刘十六归山》
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
长随君,君入楚山里,云亦随君渡湘水。
湘水上,女萝衣,白云堪卧君早归。
(这句诗在这里是何意,君自揣摩了。)
川蜀路茶马监察御史陆英——一盒雀舌,一桩“缺钱”案
“没了陆屠夫,就不吃连毛的猪了?”陈常侍如是说道。
陆英归朝,给了萧睿鉴一个吃干抹尽安平伯的机会,可偏偏萧睿鉴还是无法把安平伯一口吃掉,这才是矛盾的点。
先看源起:
太子约陆文昔大相国寺见面,人没见到,见到了她父亲——曾经的川蜀路茶马监察御史陆英,现在的御史中丞。
陆英没有带来女儿,带来了一盒茶叶,一盒和李柏舟送给自己截然不同的茶叶——边塞的次茶。茶马政是中原地区一项重要的经商往来,以自己的优势茶业去换取边境良好的马匹,弥补中原地区缺战马的问题。
这样一项事关命脉的行业,就被赵贵妃的父亲安平伯破坏了。一盒雀茶价值万金可以在京都流传赠送,边塞需要的战马缺没有上等的茶叶去交换。
可是真的缺马么?
是国库缺钱还是缺马?还是都缺??
这不是一件事……
这里有几处有意思的片段:
1:10集23分的时候,顾逢恩悠哉悠哉的陪着萧定权研制梅花香,话赶话的说出来了“前线真的缺战马,我爹不会和陛下直奏么?”,而萧定权却回答他“舅舅有舅舅的难处,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
2: 10集9:58皇帝召中书令李柏舟和户部尚书黄赐进宫述职,用陆英呈交上来的证据质问二人。没想到李柏舟却不紧不慢地打官腔搪塞,看似无关地提出春闱两度开考以及卢世瑜致仕之事。注意此处,皇帝听到“卢世瑜致仕”立刻就哑火了,因为这里是李柏舟暗示自己拿捏着太子春闱案中的把柄,其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紧接着,当李柏舟和黄赐走出宴安宫,他们的对话更是耐人寻味。李柏舟说“天子圣哲,这国库到底怎样,陛下比你我还要清楚,怎么会怪尚书敷衍”
3:10集31分的时候,陈常侍和宫人给棋盘摆子,说起了前线缺战马,武德侯很早就呈报给了陛下。
陈常侍在一旁解释:没有由头,怎么能让安平伯心安理得的出血?安平伯两年在茶马道贪的钱,还不够买马尾吧。但是安平伯家产划归国库,又何止一停军马?
通过以上几处看似不经意的对话,我们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其一,皇帝其实早就收到顾思林的呈报,知道了前线缺马,也知道直接要钱一定会遇到重重阻碍,于是皇帝选择等待清廉耿直的陆英回京,借他之手来对安平伯开刀。
其二,太子其实是完全清楚皇帝上述心思的,他也完全清楚在状告安平伯上,忠君和自保他只能选一个,而他还是为了替爹爹分忧选择的忠君,帮陆英捅出了茶马之事,自己却因此背上了私见大臣的干政之罪。
其三,李柏舟也对皇帝的心思摸得门儿清,知道皇帝训斥自己不过是为了摆出姿态好逼迫安平伯主动拿钱,皇帝完全知道现在有钱的不是国库而是安平伯
短短一集之内,几个高手之间你来我往的过招就鲜活地展现出来。同一件事,李柏舟毫发无损,皇帝借力打力,只有萧定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萧定权选择了忠君,而萧睿鉴是一种目的型的皇帝,他要结果,不问过程。
何为结果?比如这一次,他要的是钱。
国库如何?他非常明白。安平伯贪腐,他也明白。
萧睿鉴需要丰盈国库,那么安平伯的家产必须交出来。
陆英踢爆了这件事,萧睿鉴顺着陆英搭的台就开始往下唱戏,是的没错“唱戏”。
首先召见李柏舟和户部尚书,李柏舟知道萧睿鉴要干嘛,不慌不忙的打官腔。户部尚书直接交帐本和官印,一顿哭穷操作都在意料之中。
萧睿鉴发怒了,发怒了,发怒了。
掀桌撕奏章发皮气,一地的棋子凌乱不堪。萧睿鉴眼红自问,是真情也是必须。
祖宗家业确实不能败在自己手里,他也确实需要发火,只有足够大的脾气,后宫那位赵贵妃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果不其然,赵贵妃素衣草席,跪地请罪,同时又开始老一套的自杀戏码。注意这一次萧睿鉴不陪你玩了,毫不留情的嘲讽和看戏。
为什么?他需要钱,国库需要钱,眼泪水不值钱,想让安平伯不交出钱来是不可能的。这才是萧睿鉴的用意。
一顿操作结束,萧睿鉴离开了后宫,自嘲贵为天子也要为金子折腰。可是更恐怖的不在这,在齐王出宫后,不经意的告知安平伯“其实应该用不了”。
萧睿鉴急需用钱的时候,齐王一家还敢不拿出全部的家产,后续还能有继续作妖的时候,不得不感慨皇权是真的被架空了。
皇帝收复皇权任重道远。
记住这个目的型的皇帝,你才能明白他接下来要干嘛。往昔的恩爱和睦,父慈子孝,都敌不过家国天下面前,他需要的东西。
赵贵妃虽然得宠,但永远不敢过度放肆的原因在这。
后续太子妃的故事其实是李柏舟不甘心的一点回击。陆英收了自己的茶却反而把自己告了一状,这样一个不知好赖的人如何能放他在外面给自己找不痛快?原本是求娶陆家女,现在变成了势在必得。
皇帝么刚从安平伯那里拿了一大笔钱,这点要求又不好拒绝,于是下了旨意。可惜从陆英和李明安的关系来看,陆家女任何一个皇子此时都不适合嫁。皇帝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人出来搅局罢了。
萧定权搅不了,还有齐王妃,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李柏舟丢了钱财吃了哑巴亏,只能作罢。
只可惜各有算计,陆英只想作为诤臣,尽自己的本职,奈何上司是个无赖,这都是后话了。
众事毕,迎接射礼。
二:“玉带换兵权”
史有“杯酒释兵权”,剧有“玉带换兵权”,都是为了中央集权,都不容易。前面说到了萧睿鉴大权旁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帝要收权的。
射礼就是一个契机,以往的惯例突然发生改变,熟悉的人都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萧睿鉴把往常宫内举办的射礼搬到了行宫,剑指天长卫。
射礼,古代六艺之一。
《周礼》制定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孔子曰:“六艺于治一也”。
六艺对于治国的作用是一致的,因此作为统治者家族的人擅六艺就成了必修课。射是六艺其一,骑射课其实需要占地面积和马匹资源的。射礼也演化出了一种简易版本的——投壶。在春闱的时候,嘉义伯顾逢恩玩的游戏就是投壶。
射艺除了自身练习,强身健体以外,也是一项大型的礼仪活动。从天家到乡间都有这样一项礼仪,此处就是天家射礼。(具体就不延展了,自行查阅史料即可)
萧睿鉴跑到行宫搞礼仪活动,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长州刺史李明安奉命赶回。
顾思林在第一集拿走了交出去三年多的兵权,萧睿鉴重新又回到了过去的局面,地方尾大不掉,中央深受其害。编剧和导演用了很明确的地图来展示萧睿鉴的困境,却没有办法告诉观众,到底困在哪了。
兵权,是皇帝心中永远的心结。天子不可亲临带兵,但是谁掌握兵权永远都是一个威胁。拥兵自重在古往今来的故事里数不胜数。不拥兵不可,国境不宁。拥兵也不行,皇权不宁。
萧睿鉴要的是平衡。
这一副图所谓“地方尾大不掉,中央深受其弊”是什么意思呢?
中央——拱卫京师的十二只军队里,有三只是李柏舟的嫡系。天长卫的吕翰人数最多最精锐,同样的也是李柏舟的人。
地方——顾思林的旧部,日常应对边疆战火,战斗力最强。
翻译一下:李柏舟有能力剑指中央,一把利刃悬在萧睿鉴的头上。不远的地方顾思林拿着一把大刀,他随时可以画地称王。李柏舟现在和顾思林是死对头,可假如有一天两人联手呢?不敢想。
兵权不能掌握,那就是兵临城下。有人会觉得萧睿鉴如此冷酷兵临城下又如何?可是在萧睿鉴的治理下,国家太平。兵临城下意味着百姓生灵涂炭,国家不宁。
皇帝不是好当的。
所以他需要自己信得过的人手掌兵权,他要瓦解李柏舟的实力,同时也要节制边疆的顾思林不能轻举妄动。
顾思林为何如此尚不可考,但是萧睿鉴眼下的行为是合情合理的。李明安带走天长卫,即拿掉了李柏舟的眼珠子精锐,又能让顾思林有所忌惮。只可惜了这里就需要太子的牺牲了,李明安说让李柏舟要能闭嘴,非天大的恩赐不能了。
“一根玉带”
究竟是玉带还是白绫,两个小孩都没看懂,老狐狸倒是明白了。
玉带这个设计,真的不得不说一声高。
玉带何意?前情有铺垫玉带乃储君制式。在古代,服装制度是和阶级密切关联的,有些东西只能特定的人用,擅用就是“僭越”,可以指控你“居心不良”。
一个很简单的细节,在第二集太子加冠礼上,萧睿鉴和萧定权穿的是同色的服制,但萧定权的是九旒(九根玉串),皇帝萧睿鉴的是十二旒。齐王穿的是蓝色的亲王服制,头戴的冠是八旒,亲王制式,这就是等级分明。
天子十二旒
储君九旒
亲王八旒
同样的,在这里“玉带”,就可以解释为“我觉得你可以入主东宫了”,但是到底是“我觉得你可以入主了”还是“我想要你觉得你可以入主了”,这份尺度只在萧睿鉴的心里。
玉带是准备好了,局还要做,萧睿鉴算得多,李柏舟也算得多。
萧睿鉴带着人到了天长卫,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李柏舟一定知道。坐拥相权掌部分兵权,他敢跟皇帝对着干就要有准备被皇帝对付的意识。
夜深,李柏舟探访天长卫主帅吕翰。
这是一场原定的兵谏被萧睿鉴借力打力顺势划掉的戏,所以冲突不是很明显。李柏舟夜访吕翰,要的是吕翰的宣誓效忠,同时在吕翰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吕翰这个人也很好笑,宣誓效忠第一面,他带了四个将士。是宣誓,也是见证。李柏舟只留下他一个人密谈,不得不让人多心。
李柏舟的计划就是让吕翰多心,兵谏皇帝萧睿鉴,誓死不离京——意在用吕翰祭天。这样一来吕翰的脑袋是保不住的,萧睿鉴带着控鹤卫来怎么会让自己身处险境?李柏舟算了两道保险,阻挠天长卫离京。第一道就是中书令的封驳圣旨的权利,第二道就是吕翰的脑袋。
封驳圣旨权,是一项在封建社会上千年历史中逐渐形成的制度,这其中非常有名的一个大臣都很熟悉——魏征。
摘抄封驳制度的典故:
【唐高祖时期,国家庶事草创,天下板荡,封驳之事还未提上日程。唐太宗即位后,朝廷从打天下向治天下转型,开始注重对诏令制敕合法性的审查。值得一提的是,是唐太宗本人主动提出封驳问题。而发出唐代封驳制度史上比较有代表意义第一声的,正是名臣魏徵。
唐太宗即位之初,面临着东突厥的巨大国防压力,遂派遣使臣到各地督促征兵事务。按照唐代征兵制度,朝廷只能征发年满十八岁的成年男子当兵。但时任尚书右仆射的宰相封德彝认为有些十六七岁的中男比较早熟,建议太宗将“躯干壮大”的中男也纳入征兵范围。
诏敕下到门下省后,时任给事中的魏徵立马给顶了回去,认为将中男纳入服兵役范围的做法,违反了兵役法和其他法律制度的规定,坚决不肯在诏书上签字,并把诏书打回去,要求唐太宗重新考虑此事,再拟诏书。
在魏徵的坚持下,唐太宗最终采纳了魏徵的意见,不再征发中男为兵,并赐给他一个金甕以示鼓励:以后朕的诏书再有违反法律的地方,爱卿你一定要继续封还驳正,朕不怕改。】
政治制度都是和政治生态息息相关的,一个出发点非常好的封驳圣旨的权利,落到了一个擅权的丞相手里只能适得其反。制度本无好坏,关键在于使用的人。李柏舟擅权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士族的崛起,相权的坐大。
这不得不让萧睿鉴有收权的想法。
李柏舟算计好了两道策略,用丞相封驳圣旨的权利阻止皇帝的计划;挑唆吕翰起异心兵谏刺激皇帝,杀一个吕翰令其他人寒心,自己还有机会再整顿军营。萧睿鉴也很了解李柏舟,防着这一招——“军前杀将,恐生哗变”,要李明安和李重夔安排布局做准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杀机。
吕翰也不想死,在鞋筒里藏好了信件,一封交代了全部的信件。其实细节不难发现,吕翰就是一个怕死的人。
吕翰的怕死和太子的纯孝,给了萧睿鉴控制局面的良机。太子的回马阻止,虽然射伤了吕翰却让皇帝做了个好人。
射礼台上萧睿鉴笑了,一切都如计划一样的顺畅。免了吕翰的罪,恩威并用问吕翰的选择——去边塞还是本部。吕翰选了本部,意味着放弃天长卫的控制权也要保住自己的命,把李柏舟气到内心怄火。
控鹤卫及时出场控制了剩下的吕翰人马,明显是早有埋伏。李柏舟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动兵谏。
萧睿鉴又用准备好的玉带堵住了李柏舟的嘴,一顿封赏的操作,御旨明说齐王“可以更进一步”。百官噤声,齐王喜不自胜,太子算是被当众羞辱,伤痛不已。
前面说了,萧睿鉴是一个目的型的皇帝。他要夺兵权,那么针对这件事他在不影响自己大局的前提下可以放手交易。对于他来说一根玉带是“太子位”也是鱼饵,太子不懂,齐王也不懂,李柏舟懂但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兵权将卸,射礼上就这样了,要还击只能等射礼后,皇帝想要调动军队还要想办法应付大臣。
李柏舟十几集来少见的大怒,要求吕翰无论如何拖延时间。
他要吕翰来本部有什么用!他要的是天长卫!可惜战事起,李柏舟居然还在计算自己的利益……
三:“真假邸报”
李柏舟准备打一场舆论战,反击萧睿鉴。到了这里不得不说,只有李柏舟和萧睿鉴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邸报”是何物?简单来说就是现代版的“政治内刊消息”,邸报也被视作中国报业的发端。邸报的发端时间有很多种说法,这一称谓源自宋。其他的历史细节暂且不用讨论,至少造纸术的发达和活字印刷的发明,剧中的“真假邸报”案件的设定是合理的。
邸报的作用是传播(不是传递)消息,在科举制的发展士族兴盛的情况下,各种各样的消息需求就放大了。这里面其实邸报的设定是按照明制来的,毕竟宋的时候还没有固定刊印时间,不过这不是重点。
天长卫调动已经成一项政治决定,在御前众人没有能阻挠下来那就只有找事情让这件事搁置了。
太子自然成了李柏舟最好利用的人,前面说了萧睿鉴是一个目的型的皇帝。李柏舟只要知道萧睿鉴想干嘛,他就能“对症下药”给皇帝上眼药。
这一局,其实太子什么都不做卖惨就是最好的化解,只可惜此时太子不懂。
邸报案的内容,是两份真假邸报。
邸报案的目的,太子是阻止行宫的消息传到京都;李柏舟的目的是给齐王造势,造君臣不和皇帝猜忌的势,借着这个劲可以让天长卫可劲儿的闹腾。
一份邸报是鸡毛蒜皮的事,就不提行宫。
另一份邸报放大行宫的消息——兵事将引,齐藩当行。皇帝在行宫折腾,李柏舟就造势君臣猜忌。君臣不和是大忌,出现在邸报上这会惊动很多大臣。李柏舟一出手就是把太子往死里送……
这个锅,就是给太子准备的。
太子万万没想到,也没算到的锅。
前面的剧情解析的时候有一个关键点:萧睿鉴骂太子“你是斗不过他的”,不是贬低太子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禁止太子干政,是忌惮也是保护。
李柏舟从政三十年,比太子的年纪还大。太子刚行过冠礼,二十出头。太子三岁的时候尚在潜邸,对着萧睿鉴说“我不是萧定权”(萧睿鉴看着皇后画像回忆的时候)。
太子虽是既定的储君,可是李柏舟是玩了三十年的老狐狸。他能坐到中书令的位置,就是他的本事。就好比一个生下来没有经过博弈的孩子遇上了一个拳击赛的三十年冠军一样,他真的无法斗过李柏舟。
邸报案这里就是,李柏舟不需要算到顾逢恩回去改邸报,他只需要做一份假的邸报。太子若不动,顾逢恩在行宫还能有三分解释的余地。太子一动,并且自己交代修改邸报,这就直接让皇帝大怒。
刚做好的局,又乱了。
李柏舟确实不想让天长卫走,可是李柏舟给太子安上不想让天长卫离开的罪名——那就是勾结外戚,扰乱朝局。
太子不懂萧睿鉴,但是李柏舟懂。玉带换兵权,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声高明。真假邸报栽赃太子,李柏舟一出手也不得不让人感慨心狠手黑。
陆英一脸蒙圈的找通政司的司长,顾逢恩也惊呆了,信息不通畅,行宫到底发生了啥谁也不知道。两份邸报在手,顾逢恩只能着手调查。
有些罪,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做实了“你想做什么”就行了。
卢世瑜不见了,通政司司长不见了,通政司司长去哪了不知道,卢世瑜去行宫求情了,带着两份邸报。
卢世瑜当代大儒,清流之首,是忠臣。可忠臣斗不过奸臣,李柏舟的局如何能破?卢世瑜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还是前面强调了:萧睿鉴是一个目的型的皇帝,他要做的事无人能阻挡。他要调军,李柏舟做出这样的局面太子一身脏水,他只能让太子来背锅。
卢世瑜挑明了萧睿鉴夺位时候的故事——愍太子守陵,问皇帝的意图。
皇帝脸色变了
又挑明了三年前的事,直逼皇帝坦言:无悔。
落子无悔,他要调军。
萧睿鉴这个人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狠。他能跟李柏舟对弈的关键也在于狠,同时也由于太狠了导致旁人最容易受伤。
齐王有李柏舟的指点,在和皇帝的关系处理上恰到好处,不仅获利颇丰同时还给太子使了不少绊子。
太子只有自己,顾思林和皇帝反目之后,没有人能教他皇帝到底在想啥,只能屡屡被动挨打。他是储君,皇帝也不可能像平明百姓的父子关系一样,什么事都要事无巨细的告诉你。
天子藏心,你只有让人猜不到你才能足够威慑。
回望一下十余集以来的剧情,太子的处境越发的艰难。虽然经常最后关头顺利化解,但是并不是此次都有这样的幸运的。
这一次,李柏舟把太子逼到了绝路。
虽然暂时顾逢恩查到了假邸报的出处,陆文昔替顾逢恩出城把证据送到了李明安跟前。太子一顿撕心裂肺的哭,哭到皇帝动容关系暂时缓解,可这是崩塌前的回光返照。
这个局,无解决。
四:恩师玉碎
卢世瑜以死保住皇太子的地位,所有的政治愿望只能寄希望于太子。
真假邸报毕竟有一份是假的,可是御史台和学子打闹宫门则是真的。邸报案刚有回转,李柏舟紧接着铺下一计。
很明显的时间差策略,让御史台进宫觐见,和门前等待考试的学子撞上了。撞上不是大事,可是被人挑唆一闹就是大事了。
扰乱国家重典,可萧睿鉴只想调军。
萧睿鉴拿到李明安手里邸报案供述的第一时间就是下令给吕翰交出名册,吕翰以名册遗失拖延时间,萧睿鉴就拿着李柏舟的证据要吕翰听话。
天长卫是保不住了,那就让太子被废,把“玉带赏赐”坐实。
廷试的混乱仿佛没有交代,御史台进宫,陆文昔混在宫女处,不远处是待考的学子。怎么闹起来的没有播出来,但是一定是闹了。
其实不一定会闹的,事情还没到需要死谏的地步,如何需要闹成大乱?御史台的人虽诤言,但也不是无礼之人。
殿试的学子更不用说了,千辛万苦到达这一步,如何能在御前毁掉自己的前程?
问题就是,顾逢恩被抓,是几时到的考场。齐王又是什么时候到的考场?这个时间差足以做成大事。顾逢恩就算稳重,在事情不明晰的情况下,齐王稍加讥讽也是能暴起的。毕竟他算皇族一脉,平日里和皇帝关系也不错,不需要看齐王的脸色。
一切的因素叠加,廷试大乱,太子距离废储仅一步之遥。
皇帝刚对太子心生愧意父子缓和了一小会,又不消停了。
这里有一处很巧妙的“错位”:
太子永远无法在第一时间抓准父亲,代价就是老师殒命。
可太子需要抓准父亲么?
并不需要,他是太子,他和皇帝是君臣也是父子。他的储君之位来自君父。他要做的是“合格的太子”,而不是“努力保住自己位置的太子“。
萧定权是不在乎东宫之位的,他在乎所有人,在乎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舅舅,表哥,老师,师母,恋人。
他唯独不在乎的,是自己的储君之位。
这个位置对于他来说,是枷锁。
就如同卢世瑜说的,父母不能选择自己的孩子,孩子也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萧定权是纯孝仁善的,他干净透彻,并不热衷于权利。
可偏偏他是太子,他是整个朝局里最干净的人,同时也是被清流寄于希望的人。
他可以在第一时间选择“认罪”,保住在乎的老师,不惜被送出宫守陵。老师也可以选择在第一时间认罪,他是清流的希望,太子不能被废。
卢世瑜死谏。
卢世瑜来了,他接过太子被封禁的车马,拉着回了头。他拿着御史台觐见的名单,称全部是自己干的。
“万方有罪,止于臣工一人!”
所有的罪我来承担,请陛下袒护您的孩子,袒护天下的希望。
卢世瑜死谏,以当世大儒的命,为太子作保,为天下的学子作保。
太子仁善,只想护住自己在乎的人。可你是天下的希望,天下必须护住你。
卢世瑜死谏那番话是耐人寻味的,“君子德风,小人德草”,我教出了一个忠义仁善的君子,他作为在位者是可以影响天下的。
还记得陆英给陆文昔说的话么?“可待的意思,是朝廷可待的希望啊”。
要守住身边的人,首先要守住天下。
守住天下,就是守住希望。
卢世瑜给萧定权的书道命名为“金错刀”,错铸丽水,玉碎昆冈,辨别美媸,明善恶,保持内心……
一句“金错刀”,寄予了极大的希望。
萧定权不怕死,但是身边的人也不怕死。卢世瑜玉碎,陆英即将顶罪处斩,他们后悔么?
不悔。
萧定权终于暴起,弄权而已。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想让我为,可以。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不用吴内人,是因为太子是君子。
君子亦有不能忍的地方。
萧睿鉴请回了太子。
注意是“请”。
李柏舟继续煽风点火已经失效。
卢世瑜以性命作保,李柏舟就算做下了天大的局,萧睿鉴也不敢负天下人,令天下寒心。
李柏舟不怕获罪于天,可是萧家并不想遗臭万年。
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李柏舟一样的,在最后关头张陆正也做出了选择,他选了皇帝没有选李柏舟。
李柏舟处心积虑做的“搅乱重典”的大事,在张陆正的嘴里变成了“谏议”,给了皇帝台阶下,也给了这件事一个结果。这个结果不仅让皇帝满意,也可以搞死自己的政敌陆英。
卢世瑜多有先见之明啊,评张陆正“人尽可君”。陆英不该死,可是陆英只能死。
李柏舟,只不过擅长弄权。并不擅长治理天下。他做出来的一个一个的局,最终也抵不过人心,抵不过世道。
萧定权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世间的正义敌不过时局的平衡,这是一只乳虎,被伤透了的乳虎,怎可善罢甘休?
瓦解李柏舟的局,已经拉开了序幕,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