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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废物扔到垃圾桶里,许言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杨天,向前一步,俯下身,缓缓靠近。
熟睡中的男人却倏地睁开双眼,许言看在眼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如黑夜中大猫的眼,映进许言的眸中。他挑了挑眉,伸手摘下他头顶的一小片纱布。 “既然醒了就别在沙发上睡觉,你还发着烧呢。”毫不留恋地直起身。
杨天笑了笑坐起来,如同没骨头一样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我裸睡都不嫌冷。”
许言瞥他一眼,“想不到杨老大还有这种爱好。”躺在沙发上的杨老大只是嗤了一声,对他的讽刺毫不在乎,“前天和那边的生意没谈成,今早找我麻烦的就是他们的人。”
“知道了。”许言微微颔首。
杨天冷笑一声:“一群蠢货,谁给他们自信来找我的麻烦。”
“他们的老板不会让他们这么做,我想这件事他们上面的人应该不知道。”许言分析。那边一直以来百分之四十的交易来源是他们,包括一些渠道都是通过他们牵线搭桥,不可能为这一次得罪杨天。这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他们。
杨天面色冷然,“我倒要看看他们搞什么花样。”许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挑眉,咧嘴一笑:“许大医生。”
许言给他一个眼神。
“你这么有空抓我……”杨天恶劣地询问:“一直都没看你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女人,你是不是不行啊?跟哥们说,咱们俩谁跟谁啊,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帮你。”
杨天又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唇间点燃。白色的烟雾缓缓飘散在眼前,他隔着烟雾幸灾乐祸地望许言的脸,却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他一口吹散眼前的烟雾。
许言正看着他,两人四目交接,说:“那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帮我。”
杨天微微一愣。
“怎么,你不敢?”他问。
“谁不敢?”杨天从他那深深一眼中回过神来,重重地靠进沙发里,狠狠抽一口烟。许言微微蹙了蹙眉。杨天看他一眼,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没见过许言抽烟。
从杨天的记忆开始,他就总是透着一股温润劲,两家是世交,从事的行业也处于黑白的边缘,灰色地带。这人小时候却是一点也不受影响,活脱脱的一个乖巧懂事邻家男孩,杨天想,还好他妈从小不拿许言当“别人家的孩子”跟他比较。
不然一定不少挨他的揍。
按照杨天妈的说法,他这样的就该丢到那些极端环境去练练。许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杨天接受训练,他也一起去了,两个人在一起没少受到杨父教出来的大兵的蹂躏。后来的几年里,许言入读军校,再见面时成了医生,入驻他们在A市分支产业中的医院。
短暂的安静被一阵手机的震动打破。
许言拿出手机查看短信,“伯父伯母他们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现在。”
杨天唇角一抽,站起身来大步走向门口,一手抄起外套穿上,走进卫生间丢了烟头,“走吧。”他说,“出去看看,说不定已经到了。”
杨天边说边往外走,许言跟上去。出了办公室两个人走到大厅时,门口的旋转门前前后后进来四个人,两个女人走在前面,左右跟着两个男人。
微微走在前面的女人黑色的皮靴踏在地上,中袖迷彩上衣,丛林迷彩的长裤裹着绑腿,黑手套,长发挽起,一副酒红的墨镜遮住她大半容颜。
女人对着迎面走来的两个年轻小子吹个口哨,摘下墨镜,手指在脑后一勾,长发披散,“嗨,帅哥。”
对于突如其来的夸赞,杨天顶着他爹的眼刀点点头,表示同意。许言笑着开口:“伯母,伯父。”
秦卿笑着点点头,墨镜扔给身后的男人。杨天对着秦卿身旁一身素净长裙,肩披皮草的女人一笑:“许姨,姨夫。”
两对夫妇旅行回来,两个做儿子的自然为他们接风洗尘。
饭桌上,秦卿问起杨天,追小姑娘追的怎么样。她话一出口,饭桌上四个家长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脸上。
杨天:“……”
杨父问:“上床了没有?”
杨父语出惊人,秦卿拍拍他的肩乐不可支,倒是许言的妈咪许薇好笑地摇摇头,杨天说:“没有。”两个女人的目光又若有若无的看了许言一眼,连许父都看了他一眼。许言丝毫不受影响,倒是剥了个虾扔进了杨天碗里。
不久前杨天看上一个小姑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许言这些年来对杨天情根深种,除了杨天本人,几位人精一样的家长也是知道的。杨天像是情窦初开一样追了起来,一副认真的模样。
谁也没有问过许言。
“不喜欢不要耽误了人家。”秦卿对杨天似乎意有所指。许言筷子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正常,杨天点点头,表示知道。
……
从酒店离开后,几个父母在市内逛街,几个人常在国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是想转转的。
服务生把车开到酒店前,下车把车钥匙交给杨天。车窗外A市的风景飞速倒退,许言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他们回蓝天会所。
也许是他太放纵杨天了。许言深深地吸一口气,缓慢地呼出,平复起伏的情绪,嫉妒却如一把邪火在心头灼烧,像毒蛇一样疯狂地缠绕。他想把杨天留在身边有很多种方法,如果他跑,就打断他的双腿,如果他恨,他就洗了他的脑。
许言想,他舍不得,无法看着那双眼睛失去神彩,谁让他爱,他的眼神他的笑,许言都爱惨了。他以为他可以等杨天很久,再久一点。等杨天回馈他。可如今他才发现他等不了了。
“我要去接人,先送你回去。”杨天说。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天,浅浅地嗯了一声,“注意你的伤。”
一路回到会所,许言下了车,杨天开车呼啸而去。此时医院打来电话,一个急性病人急需手术,按理说叫不到许言,但今天同时来了很多个立即手术的病人。“不碍事,”许言说:“准备手术,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