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尔：燃的燃料

王嘉尔本身

就是“燃”

在“丧”文化更容易引起共鸣的今天，王嘉尔想要和团队

一起去拼，做一点好的东西，去创造一页历史。

性格特别急

听起来，电话那头的王嘉尔感冒了。虽然声音有点哑，说起7月就要发生的几件大事，他还是相当兴奋。新单曲、新代言、新蜡像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其实‘货’早就好了，”王嘉尔像个优等生一样说，“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它们安安全全地放到桌上，让大家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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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允许自己狼狈的人，所以夏天刚到，“够这一年用的歌都已经录好”。一切按照计划“干干净净”进行，并且能被自己主导，让王嘉尔感觉很不错。“主导”于是也成了这次访问里经常被提及的词。“其实我性格是特别着急的，”王嘉尔说，“所以想到什么，24小时内我就会开始去做，有时候一个灵感变成编曲、画面，再变成词和旋律，只需要四五个小时。”因为太清楚哪个瞬间才是自己音乐的本源，拍摄MV的时候，王嘉尔一直是自己写台本，把想说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细细交代了，才再去跟导演“摩擦摩擦”。不少歌手会青睐有名的MV导演，但王嘉尔却十分坦白地说，自己不一定会请很厉害的，但一定会请“能消化王嘉尔故事”的。大导演通常带有强大的个人标签，但王嘉尔要的，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作者性。所以，无论是《Papillon》里燃烧的“旧自己”，《Dawn of Us》里开阔碧蓝的海面，或者是《Oxygen》里延伸的藤蔓都曾是王嘉尔本人脑内的灵光一现。到现在为止，王嘉尔说自己的每一支MV都是他坐在导演旁边一起剪辑的，讨论细致到在哪里补光等。在他的语境里，比起掌控，“主导”更像是一种对讲述的渴望。“为什么最开始我会去学填词、编曲和剪辑，只是希望人家能听到真正属于我的东西。”王嘉尔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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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自称“性格很急”，王嘉尔在音乐这件事上却有着耐心的愿望。他希望或许从第一个作品看到他十年后的作品时，人们能看见一条成长的轨迹。“就像过山车的路径，可能越来越好，也可能越来越糟”，但是那是王嘉尔的人生旅途，不是无数个优秀的“别人”为他画出的琐碎光斑。在拥有自己的厂牌TEAM WANG之后，王嘉尔所发散出的气质更加趋向于人们对“artist”这个身份的期待——在表演者和歌者的皮肤下，是生命力更加旺盛的创作和表达。

一起吃香蕉

讨厌混乱的王嘉尔每天会把备忘录里的事情分成两类：音乐和事务。两类中的事项又各自按照轻重缓急再排列。音乐他一有时间就会做，如果一天晚上12点收工，第二天早上8点工作，之间还是可以用2-3个小时去录音棚。通过这样分配时间然后稳定执行，王嘉尔说，自己的音乐工作“没有什么时候是靠近了deadline还出不来的”，最普遍困扰创作者的拖延等问题在他那里从没存在过。在具体的执行和事务方面，“我怎么来说都不是一个生意人，”电话里传来王嘉尔的笑声，“有很多地方还不是那么拿手，还在探索中。”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会把不确定和纠结的事情先写进备忘录，接下来也只是一件一件做完再划掉这么简单了。问他这么心无旁骛的时间管理力和执行力是从哪里学来的，王嘉尔想了想说：“我觉得就是应该这样的啊，我不会等到deadline再去做事的。”在想和做之间，王嘉尔的线程简单又通畅。在别人眼中他行程密集，要做的事情太多，但在王嘉尔看来，因为确定现在做的事自己真的喜欢，那就“用尽100分去做呗”，没有任何能量会在“天人交战”中被内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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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美国说唱歌手Goldlink私信王嘉尔，问他有没有兴趣为他的新单曲《Rumble》帮唱。王嘉尔听到他发来的编曲后15分钟就把词写好，又用30-40分钟就录出来交还给了Goldlink。和科学管理时间不同，这又是另一种顺畅。到目前为止，王嘉尔所有的原创单曲都不是“为了做而做”。“在音乐上逼迫自己是没意思的，”王嘉尔说，“不能用复杂的想法去计算一个旋律，不能给自己逼到一个角落，也不能让自己变成机器。”接触音乐的这几年，王嘉尔学到的是：“顺其自然，抱着平常心去写一个东西，会比想很多的时候状态好。”所以在被时间表分割得看似紧张的每一天里，王嘉尔的心态反而是松弛的。紧与松之间的矛盾被“喜欢”这个词解决了。王嘉尔举了一个例子，他说喜欢打游戏的人打16小时都不会累，他做喜欢的事也是这个状态。但喜欢的事情一旦有了算计和限制，也会寸步难行得很明显。王嘉尔很清楚，只有保持纯粹和自由，“看着那个feel来”，能力才会自然被放出来。

2019年，王嘉尔25岁。在很多同龄人还在挥霍青春的时候，“人生太短”已经成为他的口头禅。“所以有喜欢的事情不能拖，就要赶紧定目标，找方法，慢慢做起来了”，他身上始终有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紧迫感。因为发现人生很短，王嘉尔说，自己会想要充分生活在每一刻，包括把所有感情都表达出来。他不是个内向的人，会常常对家人直白说“爱”。描述起未来自己爱情和亲情的理想状态，已经在访问里展现了半小时成熟的王嘉尔突然说，他想“打拼”一个花果山下来，“然后属于我身边的所有人在花果山一起住，一起去呼吸，一起去淋雨，一起去晒太阳，一起吃香蕉。”

是个狠人

在参加的综艺节目里，王嘉尔会不断重复他喜欢看到选手眼里的“饿”。他也有“饿”的时候，作为音乐人，他渴望被看到，希望有人听到他的歌，顺着歌听到他想说的，然后再知道他的故事。王嘉尔口中的故事，指的是从运动员到海外练习生，再到歌手和艺人的悠长旅途。“在这条路上如果抱着‘平常心’或者守株待兔的心情，可能拼不过来吧。”很幸运的是，在诸多通往成功的方法里，是“拼”这个字，最先让王嘉尔尝到了甜头。克服困难的第一驱动力是爱和陪伴，随后是来自他人的否定，“别人对你的那种鄙视的态度和眼神，是非常会‘打发’（激发）我的”，王嘉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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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前，他突然决定放下击剑去做音乐，和身边人说自己的想法，身边人却对他说，“怎么可能，这一定是你一生做的最蠢的选择”，“你靠脸能火多久，你又不会跳舞”。发展到后来，王嘉尔发现会对他说这种话的人，对他的每个行为都带着歧视的态度。这件事彻底激发了王嘉尔的斗志。电话那头的他回忆起当时的心态，用带着倔强和孤勇的声音说：“我当时心想，我就要你放大你这双眼，让你看着我怎么做。”刚去到海外，他外语不好，不会跳舞，相比传统印象里的练习生，王嘉尔说自己是个“胡子乱七八糟”的中国小孩，还比别人壮那么多，唯一无可替代的特质是他曾是一名运动员。“那有啥用呢，对吧？”这让他感到沮丧。因为那个时候条件不出众，王嘉尔发现，别人经常看不到他，把他当成 “没有危险和威胁性”的小透明，王嘉尔的那股劲儿又跑了出来，“你们看着”，他重现那时在心里喊过的话，“今天你们无视我，我就要你们看看，看着我可以走多远，到时候是我不跟你们玩。”是真的很坚决，也真的只是一个男孩朴素的愿望——王嘉尔要被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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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和“拼”当然不是盲目放狠话而已。王嘉尔列出了目标，又把目标拆分成一二三四步，一点一点去接近自己想抵达的地方。为了“被看见”做过多少努力，只有王嘉尔是知情人，但嘲讽他的人有没有被“打脸”已经不重要，他说自己已经有了更远的要去的地方。“我确定自己已经在对的方向，而且只需要往前走，总会遇到该遇到的人。”王嘉尔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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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个月前的一条微博里，王嘉尔曾对TEAM WANG的同事和伙伴说，“我们一直以来的路非常艰难，以后的路会更难，我会更拼命。”王嘉尔把这个“难”解释为在往前往上走的路上，会遇到下雨和打雷。除此之外，“我很直接地可以说，有人黑，”电话那边又传来他的笑声，“不过黑完了，你开心就好，”他继续说，“写我黑料的15分钟，至少是我占用了你的人生。”提到王嘉尔，人们总会想到他在荧幕里可爱羞涩，普通话还不太利落的模样。但只要在聊天时碰一碰他在意的问题，你就能想起这个少年曾是位“剑客”，直来直往，带着点攻击性，求胜欲旺盛，太多次在赛场上拼尽全力，又直面各种结果——其实是个“狠人”来的。

燃的燃料

最近，王嘉尔心里一直有件过意不去的事。不久前在酒店开会，他因为需要房卡给自己的安保发了消息，一分钟之后，工作人员站在他面前时，连上衣跟鞋子袜子都没来得及穿。王嘉尔问了才知道，因为怕他着急用，工作人员洗澡洗了一半就奔了下来。王嘉尔赶紧请他先上去，十分钟后，他又回来，守在自己的岗位。王嘉尔说，自己当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他的肩膀还是湿的，显然是洗过澡都还没好好擦干。这让王嘉尔又感动又难过。王嘉尔把他的TEAM WANG和同伴视作珍宝，所以十分自豪地说，当频道、态度和想法一样的人凑在一起，每个人都在拼命打拼。没有人在队伍里“捣糨糊”（敷衍），他用上海话说。王嘉尔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那个他想去的远方除了大家都能听到他的音乐，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为华人打进B榜（Billboard），还有在鸟巢开一场自己的演唱会……在“丧”文化更容易引起共鸣的今天，电话那头的王嘉尔说，他想要和团队一起去拼，做一点好的东西，去创造一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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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一结束，王嘉尔马不停蹄又要去开一个会。人的精力毕竟有限，问他压力大的时候做什么事能迅速放松，他说：“压力大一定是因为某一件事，那就马上把这个问题给解决掉。”竞技经历曾让王嘉尔有过用尽全力拼搏的高峰体验，也让他明白再燃的燃烧也需要不断补给燃料。而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对音乐的挚爱可以做他源源不绝的燃料，王嘉尔说，他可以像没有明天一样拼下去。

本文略有删节，全文刊登于Vogue Me 8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