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6日，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被投诉在“小升初”面试环节，给多名小学生的“品德修养”打了0分。6月17日，在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门前，有不少讨说法的家长表示，品德修养总分30分，0分结果不仅孩子受不了，大人也难以接受。对此，学校回应，“品德修养”的分值只是对学生现场答题情况的评价，与学生日常品德修养和行为表现无关。此次“零分事件”背后，问题出在哪里？不消停的小升初啥时候让人省省心？
□东方今报·猛犸新闻评论员 路治欧 李长需
（资料图片 猛犸新闻·东方今报记者 邱琦 摄）
品德修养分数被质疑的根子，在哪里？
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小升初面谈，有学生“品德修养”得0分。17日晚，该校执行校长刘亚蓉告诉记者，经调取监控录像，品德修养得0分的学生均没有答题。
没有答题，得分为0，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品德修养这个科目得0分，不代表品德修养为0。这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人家校长也就此解释了。
但我们要说的不是这个，我们相信以群众的智慧，他们对某个人品德修养考察得0分的具体意思是明白的。我们想说的是“面谈”：“面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形式的存在？为什么大家理解其意思，仍然对面谈学校及教育部门的议论甚至嘲讽热情高涨？
从字面意思上来看，“面谈”就是一种两人或多人之间有计划、有目的的互有听和说的谈话，但看西安这所学校的“面谈”，计划性太突出了。按照执行校长刘亚蓉的说法，此次面谈题目从6个维度设置——品德修养、学习习惯、身心发展、团队合作、艺术素养、创新实践，每个维度30分，共计180分。面谈时，共有3个评委打分，其平均分为最终成绩。
有命题原则，有操作标准，有评分标准，具有选拔功能，尽管教育部门不承认它是一场考试，但它就是考试。按汉语词典解释，考试就是通过书面或口头提问等方式，对人的知识才能进行考查测验。只要符合这一点，即使“面谈”改为“看见”“焦点访谈”也是考试。
根据国家政策，小升初是不得进行任何形式的考试选拔的。你“面试”就是考试，是踩了红线要受处分的，所以人家只“面谈”不“面试”。但是，变相的考试也是政策所不允许的。
综合素质考察也在应试化，不是吗？
西安市民办小升初面谈的考察维度，虽然涉及的方面不同，但都可以用一个词涵盖：学生综合素质评价。
说到综合素质评价，就绕不过素质教育这个词。由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转轨，这是教育改革的大方向。当前，我国也正在推进学生的综合素质评价，但因为很多人觉得综合素质的评价主观性比较强，很难进行准确的把握，再加上应试教育的大环境并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所以要么走过场，要么就应试化、证书化。
西安这所学校对综合素质的考察，就属于后者。看起来对学生各方面的考察很全面，团队合作能力、艺术素养等等，但怎么考察呢？还是答题的老路子。这个路子，与平时文化课的考试有多大差别？不还是应试教育的老路子吗？
一个“进门鞠躬、出门说再见”的很有礼貌的孩子，“品德修养”是0分；一个只背了三五句古文但团队合作得分很高的学生，“品德修养”是0分；一个在校学习成绩、书法、舞蹈、体育都很好但没在规定时间背诵完古文的学生，“学习习惯”是0分；一个3岁半就曾在拉丁舞全国公开赛上获得过三等奖的学生，“艺术素养”仅得了18.67分……这些披露出来的信息如果属实，也足见这种通过考试方式测试学生综合素质的方式，有多不靠谱。
学生的综合素质，用应试教育中考试的方式，是考不出来的。应试化的培养和评价标准，也培养不出综合素质良好的学生。如果我们平时在学校推进素质教育的活动中依旧采取应试化的模式，如果我们在素质评价上依旧坚持应试化的路子，我们收获的将不仅仅是荒诞。
为什么小升初总是摆脱不了考试？
教育部三令五申小升初不允许进行任何形式的考试录取，但是具体到许多地方，却想着办法冲破这个底线。一方面，有的家长不乐意，觉得不考试才是真正的不公平；另一方面，民办初中也希望通过考试来选出优质学生。
这些年来，小升初的方式几经变化，大致分为这样几类，也有对应的质问声音：
各自为政！各种走关系、找门路，权钱交易难以控制。有家长质问：上初中进入“拼爹”时代，教育部门为什么不作为？
划片入学！仅一路之隔、一墙之隔的孩子可能被分到不同学校。有家长质问，为什么这样划片而不那样划片？
电脑派位！这样是相对公平了。有家长质问：孩子上学难道要靠命？要把命运交给电脑？
综合评价！平时表现、三好学生、各种证书成为家长们追捧的目标。家长质问：这难道不是鼓励大家作弊？
抽签 面谈！先靠运气，没有运气再靠实力。家长又质问：面谈摆明了就是考试，义务教育不让考试，你们为什么知法违法？
总而言之，怎么弄都有人不满意，都有人喊不公平。
从公共管理的角度而言，几乎没有一项制度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小升初的方式变来变去，教育部门试图让所有人满意，却招来更多的抱怨。
我们认为，制订小升初政策首先应当依法依规，在此基础上再考虑如何更加完善。
1986年，我国颁布的第一部《义务教育法》第九条规定:“地方各级人民政府适当设置小学、初级中等学校，使儿童、少年就近入学。”政策设置的学校是否仅指公办学校？就近入学如何算“近”？这两点要细化要确定。既然教育管理部门规定“严禁采取考试方式选拔生源”，那就必须避免违规，不能给信用政府脸上抹黑。
这当然不会让所有人满意，但至少给百姓确定的预期。教育部门不要总拿民意折腾来折腾去，在小升初的政策上少费点心力，在教育资源均衡上多下点劲儿，也许情况就会慢慢好转。
民办初中热过公办初中，这正常吗？
在西安小升初中，公办初中采取就近入学，民办初中采取40%摇号（即电脑派位）、60%面谈的方式进行。为什么民办与办公不一样，因为公办初中不需要采取这种形式，有西安朋友说：“在西安，学习差的才去上公办，不然就是没运气、没门路、没关系的上公办，去上公办就像倒了八辈子霉。”
居然如此激烈的认识，是我们想不到的。那么，民办初中为什么如此优质？是老师不行还是学生不行？
去年年底，教育部发的一则批评通报揭开了部分原因，其中提到：陕西省西安市对民办义务教育学校招生疏于管理，一度允许一些民办初中违规采取小升初综合素质测评、与校外培训机构联合进行“点考”等方式掐尖招生，使其在体量、质量上与公办学校拉开较大差距，导致初中教育“民强公弱”，催生民办学校“择校热”，群众对当地教育工作很不满。
这种局面及其形成原因，也适用于当下不少城市。
回顾历史，2000年左右，公办民助学校出现并尝试考试录取，扰乱了小升初就近免试入学政策。这种学校往往有所谓的好学校派出好老师来任教，对划片时上不了好学校的孩子，太有吸引力了，考试“盛况”随即出现。为弥补政府投入不足，公办学校分校也很快出现。他们大都用本校的部分校舍或租用房屋办学，教师也在两校间流动，管理上更是由本校派人负责。其招生形势大好，不按招生计划招收学生、私自留计划招生等现象在分校比比皆是。于是无序状态出现。2008年前后，各地规范分校，要求其转为民办学校，以解决义务教育阶段择校问题。虽然分校进行了改制，但仍然与本校掰扯不清，其仍很受追捧。2010年之后，学业水平评价、综合素质评价、摇号 面谈等形式开始不断更新，但是民办学校一直有“掐尖”优势。
人与人的差异客观存在，优质生源往往带来优异成绩，优异成绩再引来更多优异生源，民办学校已经形成良性循环。公办扶持了民办，民办却抢了公办的风头，除了民办在前期形成的优势，恐怕与其灵活的机制也不无关系。
长期关注教育领域的一些专家已经不愿意对此置评。但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如何改变？最起码光是在民办学校的招录方式上想新花样而不改“掐尖”招生是不够的，要在义务教育的均衡上面下点猛药。
微博编辑：王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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