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的上空，她突然抓起我的剧本开始写遗书

虽然捡了条命，但是1993年的乌鲁木齐“11·13”空难，还是在蒙奇奇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此后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不敢乘坐飞机。

蒙奇奇上大学的时候，去了外地，春运成了每年最难熬的话题。

那时候中国还没有高铁和动车的概念，学校与家之间，Z41/42这样的直达列车是最便捷的，但是根本抢不到票，慢一点的有K33/34、T131/132这样的列车，但是在春运期间，车票也是转瞬即逝一秒光。

留给蒙奇奇的选项只有两个：

1461/1462次列车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地狱级别的春运，来1461/1462看看就好了，座位底下躺着人、餐桌底下蜷着人、两个背靠背的椅背脊上夹着人、行李架上还挂着人……送餐的小推车根本不会来硬座车厢，因为来了也寸步难行，如果你想去卫生间小解，请记住：喝完水之后就就开始朝厕所方向挪动就对了，如果你感觉憋得慌了，那时候再去厕所，十有八九得在漫长的路上，最终憋不住尿在裤子里。

但即使这样，蒙奇奇还是选择1461/1462这样的地狱列车，而不是飞机，因为他害怕坐飞机。“11·13”乌鲁木齐空难之后，他发誓这辈子也不坐飞机了。

但是，从2008年开始，蒙奇奇进入了现在的单位，工作需要天南地北到处出差，当时高铁网络并没有在全国全面普及，“不敢乘坐飞机”——成了蒙奇奇经常被领导和同事诟病的槽点。

蒙奇奇常常自嘲解围，说自己就是荷兰足球名将“冰王子”博格坎普。

“不敢坐飞机”的博格坎普

一提到荷兰人，常会联想起《加勒比海盗》里面的幽灵船“飞翔的荷兰人”，但是博格坎普的绰号是“不会飞的荷兰人”。据说，1988年荷兰青年队去苏里南比赛，博格坎普所在的阿贾克斯队当时拒绝放人，没想到博格坎普因此躲过一劫，荷兰青年队所乘班机失事，球员全部遇难（但我至今没有查到关于这次空难更具体的信息）。

此事对他刺激很大，从此他开始尽量少乘飞机。后来荷兰队结束1994年美国世界杯赛事后，从波士顿回阿姆斯特丹时，飞机起飞时间延后。到家后，有人告诉博格坎普，误点是因为有恐怖分子声称要炸掉飞机，警方不得不进行全面搜查，直到确信无炸弹后才起飞，博格坎普听完心惊胆颤。

后来博格坎普说自己经常在梦里遇到飞机从天上掉下来的惨剧，从此他再也不坐飞机了。

每当蒙奇奇搬出这个理由时，他的领导K姐总是打断他：“你要是有人家博格坎普的咖位，别说不坐飞机了，你不来上班我也不拦着”……

最终，在领导的威逼利诱和同事们的好言相劝下，栏目组给蒙奇奇安排了一次必须要坐飞机出差的行程：去云南香格里拉的白水台地区，拍摄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东巴纸”的指定传承人——“最后的东巴”和志本。

理论上行程应该是天津飞到昆明，昆明飞到香格里拉，然后香格里拉再坐大巴去白水台。但是昆明飞香格里拉的航班却被阴错阳差地订错了，目的地不是香格里拉，而是丽江。写到这里，有些经常飞高原的读者，可能已经懂了。

本集故事的发生地，丽江三义国际机场

那是2010年的3月18日，第一行程平安降落昆明后，蒙奇奇第一时间给母亲秋日打电话报平安，十几年来第一次坐飞机，而且还平安降落，蒙奇奇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与超脱。第二行程昆明飞丽江，是东方航空MU5925航班。

东航MU5925，一般采用737-700机型，飞行距离360公里，计划用时45分钟，是一个神奇的班次。

它的神奇，首先体现在起飞时间完全不确定上。

在“飞常准”上可以查询到，2019年11月13日这天，MU5925的计划起飞时间是下午15：00；

而2019年11月14日这天，这个班次的计划起飞时间是下午18：20；

但是几天后的2019年11月17日这天，这个班次的计划起飞时间又调整到了下午14：25；

而原计划2019年11月22日15：00起飞的这个班次，现在却早早显示“航班取消”……

并不是故意要制造恐慌气氛，但是一个固定航线的航班，在起飞时间上体现出了差异如此巨大的变更性，这的确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当然，2010年3月18日坐上飞机的那一天，蒙奇奇并没有察觉到这些神奇的差异。

上飞机前，蒙奇奇把拍摄大东巴的故事脚本，交给了身旁的K姐。K姐是个事业心极强的女领导，十几年来从没有见她在飞机上睡过觉，改稿子、谈脚本、看书是最常规的操作，如果在国际航班上周围人都睡着了，那K姐就打开IPAD看郭德纲。

不过昆明到丽江，在这么短的飞行时间里，仿佛是刚起飞不一会儿，就进入了下降程序。K姐这拍摄脚本还没看完，安全带指示灯亮了，空乘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打开遮光板、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从客窗望出去，云层扑面而来，穿行其间的飞机，开始了意料之中的颠簸。

几十秒后，舷窗外看不见云层了，但是飞机的颠簸并没有停止。突然，飞机仿佛引擎熄火一般，失速自由下坠了3秒，那感觉就仿佛是游乐场里的跳楼机，机舱里的乘客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啊~~~”的尖叫。

第一波下坠停止后，空乘马上通过机上广播来稳定乘客情绪：

但是，空乘的广播还没说完，第二波失速急坠又出现了，更折磨人的是，从舷窗看去，刚好穿过一片云层，急坠和机身抖动叠加到了一起，可以看到机翼以罕见的垂直幅度上下摆动着。蒙奇奇座位前面的那个小女孩显然也注意到了机翼的振幅过大，声音颤抖地问身旁的妈妈：

那个妈妈的回答带着绝望的哭腔，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她已经因为恐惧而狰狞的表情，吓得女儿连喘气都不敢了。

但是，在死一般寂静的客舱里，母女二人的对话显然打开了更多人负面情绪的“潘多拉魔盒”，或抽泣或嚎啕的哭声此起彼伏，甚至盖过了空乘的机上广播。

此刻更多的人双眼紧闭，嘴中念念有词；有些把手腕上的、脖子上的串珠都摘了下来，好几个一起盘，藏传汉传的佛祖都念叨上；更多人一脸煞白，用极为僵硬的身姿架在座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这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蒙奇奇左手边过道对面的一位乘客，解开了安全带，要站起来打开行李箱，还没等空乘喊话，蒙奇奇突然一脚踹了过去，把那个乘客踹回到座位上：

那个踹翻的乘客还没回过神来，一脸懵逼地看着凶巴巴的蒙奇奇，这时候乘警已经沿过道赶来，迅速控制住了那个乘客，勒令他回到位置上系好安全带。

但是，客舱中的绝大部分乘客，并没有看到这一事件的全过程，他们看到的只是飞机在仿佛海盗船一样的巨浪中，空警突然出现了。第二波颠簸依然在继续，这一突发事件的出现，无形中成倍加重了乘客们恐慌绝望的情绪，客舱里嚎啕和尖叫声连成了片。

此刻的蒙奇奇，镇定得倒不像是一个“恐飞者”。

《还珠格格》里唱到“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那时候事业刚刚起步的蒙奇奇，可能还没见识过什么是“人世繁华”，但他已经见识过什么是地狱。

CJ6901空难的飞机残骸

1993年11月13日那天，北方航空CJ6901，同样是飞机下降的过程，其实在飞机坠毁的那一刻之前，客舱里的人还不知道灾难即将降临。完全不同于飞往丽江的MU5925的跳楼机一样的颠簸，CJ6901的下降过程如此平稳，以至于很多遇难者在临死前没有经历太多的折磨。当时很多乘客的安全意识极为淡漠，在下降过程中并没有遵守空乘的指示，全程系好安全带，甚至看到离地面比较近了，还纷纷提前站了起来准备打开行李架。

但是他们没想到，死神比地面更接近他们。

随着坠毁那一刻机身剧烈地撞击地面，机上所有人都被弹了起来，但是规规矩矩系着安全带的乘客，很快被拉回固定在了座椅上，而那些早早打开安全带甚至迫不及待站起来的乘客，全都被震飞了出去，有些飞到了过道上，撞断了胳膊、腿无法逃生，有些撞到了前面座椅的靠背上，肋骨刺穿胸腔当场死亡，还有些直接弹起向上飞了起来，头部剧烈撞击起落架，幸运的颈椎被撞断，没怎么受罪当场死亡，运气差的一大片颅骨被撞碎，头颅仿佛被削下去一半，即便能活下去，后半生也仿佛像怪胎一样……

直到今天，飞机降落的环节，我们隔三差五总能听到空乘对喇叭喊话：

“请您立刻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这些个别乘客，理应受到全体乘客同仇敌忾的敌视目光。

蒙奇奇的思绪很快被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惊醒，原来是K姐终于抑制不住紧张的情绪，喋喋不休抱怨起来：

蒙奇奇把笔给了K姐，提醒她

“万一发生撞击了，

笔这种尖状物都是死亡隐患呀”

K姐完全不理睬蒙奇奇的劝慰，在蒙奇奇给她的脚本上，开始写遗言……

蒙奇奇拍了拍K姐肩膀

K姐越写越焦躁，一生气，把笔扔到了地上。

就在K姐肆意宣泄焦虑的时候，那个被蒙奇奇一脚踹翻的乘客突然醒过味儿来，一把拉扯住蒙奇奇的衣服，恶狠狠滴说道

“一会儿要是能平安降落，

下飞机你别走，咱俩得说清楚了！”

可还没等蒙奇奇怼回去，坐在他身后的空警就发话了：

“这位乘客，刚才您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飞行安全，一会儿降落后，您和我们去做相关登记……”

MU5925依然像海盗船一般，充满了嚎啕和尖叫，急升急坠的颠簸已经持续了三四分钟了，身边被蒙奇奇踹翻的乘客还在和空警争辩，而那一句“严重威胁到飞行安全”的警告，又把蒙奇奇的思绪，带回到了2002年的夏天……

2002年5月7日晚上20时20分，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中国北方航空公司执飞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至大连周水子机场的CJ6136航班完成登机，等待滑行指令。

此次飞行的机型为麦道MD-82中短程客机，机号B-2138，这架飞机是麦道公司授权上海飞机制造厂组装的25架麦道82型客机中的一架，生产序列号23，1992年出厂，至事发时已经飞行了约27000小时。

最近处的就是B-2138号飞机

昨天的文章，我们已经介绍过，B-2138号客机是一架中国民航史上非常特殊的客机，或者说，是一架被“死神诅咒”的飞机。此前它曾经两次被劫往台湾岛。

1993年11月12日，劫机者韩书学与李向誉带着装有手术刀片、刀柄和电动血压计的医疗器械包，以医生的身份，顺利登上了执飞由长春至福州CJ6353航班的B-2138客机。起飞后不久，李用手术刀胁持并割伤乘务长，随后闯入驾驶舱，用有红灯闪动并发出吱吱声响的电动血压计伪装成炸弹，强迫飞往对岸的桃园机场。

1993年12月8日，B-2138客机在执飞沈阳经停青岛至福州CJ6517航班时，劫机者高军携带一把手术刀和一只药瓶，从青岛登机飞往福州，途中持手术刀挟持空姐，并称身上带有炸弹，劫持飞机降落在桃园机场。

因为这样的倒霉经历，这架飞机在中国民航界颇有名气。不过，B-2138号飞机的维修记录非常完美，在之前的飞行中从未出现过哪怕一丁点小故障。

而且，执飞CJ6136航班的机组十分精干。

机长王永祥是当时北方航空训练科科长，技术精湛经验丰富，至事发时已经拥有超过11000小时飞麦道MD-82飞机的安全记录；

副驾驶陈锡明总飞行时间3300小时；

随机工程师潘明奇是转业的空军老飞行员，在部队时曾获得过军区级的“十佳飞行员”称号。另有一支6名空乘组成的空乘组。

这一天，登机乘客人数为103名，其中96名为中国籍（包括3名儿童），日籍乘客3名，韩籍、印度籍、新加坡籍和法籍各1人，半数乘客（49人）是大连本地居民，乘坐该航班返回大连。

晚上20时36分，飞机在跑道上加速，一分钟后的20时37分，CJ6136航班从首都国际机场顺利起飞，前往大连。预计于当晚21时40分抵达大连周水子国际机场。

经过40分钟的飞行，飞机于21时22分抵达大连空域，在和塔台取得联系后飞机降低高度到1200米，准备进入降落盘旋程序。

就在此时乘务员向机组报告飞机尾部客舱突然起火，随后机长王永祥立刻向塔台报告：“飞机客舱冒烟”。

在大连周水子机场塔台询问火势情况时，机组再次报告：“飞机驾驶舱出现烟雾”。

此时CJ6136航班距离大连周水子国际机场还有10多公里的航程，并不断的下降高度。

21时23分，客舱内的火势继续加大，空乘组报告“客舱已经烟雾弥漫”，飞机的尾部已经拖出一条长长的黑烟，此时距离大连周水子机场只有不到几分钟的航程。但是，大连周水子机场特殊的地理位置，却让机组成员做出了另外一个选择。

周水子国际机场周边地图

从地图上看，周水子机场的地理位置像极了曾经的昆明巫家坝机场，机场外就是人口密集的城区。如果飞机未能安全降落在周水子机场，而是在大连港以南闹市区坠毁爆炸，则大连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将遭受浩劫；若坠落在甘井子工业区，特别是坠落在石油七厂和大连化工厂，则更可怕，必将引起连环大爆炸，甘井子将是一片火海，各种石油和化工原料大肆泄露，那将真是一场不可想象的空前浩劫。

所以，出于对大连市民安全的负责，CJ6136航班并没有尽快在周水子机场准备降落，而是在渤海湾上空开始盘旋。21时24分，机组向塔台报告：“客舱有火！”这成了机组和塔台最后的语音联系，随后CJ6136航班失联。

CJ6136航班随后就一直围绕着大连海域上空盘旋，依次飞过了沙河口、人民广场、中山广场和石油七厂以及附近海域上空，不排除它可能希望在安全的时机，选择水上迫降，就像《萨利机长》那样（当然，萨利机长是这以后的事情）。

但令人遗憾的是，虽然机长王永祥的驾驶技术可能不逊于萨利机长，但是飞机上乘客的心理素质却从某种程度上，将他们引向了死亡……被火势所惊吓的乘客，完全不顾乘务组劝阻，全部逃往飞机前部避火，要知道B-2138号飞机最大载员量是155人，而当时飞机上只有103名乘客，也就是说，即便客舱尾部起火，乘客们空出最后8、9排座位即可，但是，没有人听从乘务员劝阻，所有人一窝蜂逃到了飞机头部避火，这一下造成了飞机重心失衡并加速前倾；加之飞机尾部的火势破坏了控制电缆的线路，机组彻底失去了对飞机飞行姿态的控制。

几秒钟后，飞机突然向一侧倾斜90°，俯角瞬间达到30°，以这种近乎倒栽葱的俯冲姿态，坠入了距离大连周水子国际机场20公里外的渤海湾中。

坠落海域坐标：

北纬38°57.063分，

东经121°39.941分，

机上3名机组、6名乘务组，

和103名乘客共计112人无一生还。

最终原因查明，认定“5·7”空难是一起由于乘客张丕林，出于骗保目的，恶性纵火造成的破坏事件，但是原本凭借机组精湛的驾驶技术，可以让全体乘客化险为夷的结果，却因为乘客们不听乘务组劝阻，擅自离席改变了飞机的重心，最终酿成了机毁人亡的惨剧！

回想起这些的时候，飞往丽江的MU5925航班海盗船式的颠簸，渐渐平息下来。机上乘客们绝望的哭泣声渐渐变成了长吁短叹，蒙奇奇扭头看看身边的K姐，心想“领导一会儿下飞机不会不认账，不赔我的笔吧？”

走下舷梯，绝大部分乘客都在打电话给家人，哇啦哇啦讲述者刚才死里逃生的经历，感慨着“这辈子再也不坐飞机了！”，但估计早已纷纷打脸。

蒙奇奇还是在K姐的座位底下，把那只十几元的水笔捡了起来，等着领导赔偿……那估计得退休见了。

在进入航站楼之前，蒙奇奇还是环视了四周，看了看这令人后怕的丽江三义国际机场的环境——

①1-4 月份多西、西南大风，这四个月的大风日数达13.5 天，占全年大风日数的 94.9%，最大风速甚至可达24米/秒，这一时间段对应的是春节黄金周和寒假档期，也就是说这一时间段的游客极有可能遭遇和蒙奇奇一样的海盗船降落体验。

②5-6 月份，雨季开始，这两个月，雷暴日数增多，达到 19.6天，这一时间段对应的是五一小长假和端午小长假。

③7-9 月份，有CB的时间长达74天，雷暴日数达47.6 天。而对流天气大多出现在北京时间 14-23 时。经常有持续时间较长的强对流天气，常伴有强烈的雷电和降水，恶劣的能见度，很强的阵风。以北面最多，西南面次之。这一时间段对应了长达两个月的暑假、中秋小长假等，丽江机场拿出来全年最恶劣的气候条件，来迎接每一位远道而来的游客。

④10-12 月份，大风日数仅为 1.1天，雷暴日数仅为4.8天。这段时间除了国庆长假，全都是人烟稀少的旅游淡季。

丽江每年的旅游淡季从11月至转年寒假春节，其余时间全都是旺季，换句话说，丽江三义国际机场全年最恶劣的降落气象环境，精准覆盖了丽江的旅游旺季！很多从丽江降落过的游客，都会写到“仿佛是经历了一次鬼门关……”，而随着昆明至丽江高铁全线贯通，更多人已经选择惊吓更小的方式前往丽江。

而由于丽江三义国际机场地处高原，地形条件复杂，净空条件差，这个云南境内第二大机场，被中国民用航空局飞标司确定为罕见的“特殊机场”。

因为篇幅所限，昨天文章末尾提出的这几个问题：

可能要留给明天来回答了。

从2010年3月18日东航MU5925航班飞抵丽江至今，9年半的时间里，蒙奇奇和K姐累计一同坐飞机近百次，但K姐似乎忘记了自己在飞机上的承诺，一次也没改过姓……

对了，原本应该今天19：20抵达丽江三义国际机场的MU5925，现在在“飞常准”上仿佛消失了一样，显示不出任何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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