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
道学并不是道家传统,宋明理学本来就叫道学。宋史里面给理学家立传也是道学传,当时的人也自称道学,理学是后来的叫法。
道家之道与儒家之道,远说了同源,但是主流上有很大区别。道家的道重在指自然之道,而儒家指伦理人道。
我们可以先考察一下“道”这个字的词源,“道”在早期是比较具体的,就是指道路
后来指方法、规范,在孔子时代,我们可以看见“天道”、“人道”的提法。
”天道”、“人道”这样并列,说明当时的人是区分天道、人道的。
我们看后来老子道德经里面道被提到一个宇宙起源的、主宰的地位,但这时候我们说它是“本体”还是有问题的,老子的道有一些本体论意味,但是更多的是宇宙论。
道是万物的始祖,万物由到演化来,道与器有先后连续的关系,不是或者主要不是存在与所有存在的关系,老子化了大量篇幅解释什么是道。
所有说,大家要读书,读原著,而且要全面的读,不可一知半解就认为前贤都错了,难道前贤全是昏乱之人?
更关键的是,老子一书出来的比较晚。并不能代表老子那个时代的思想,代表的是战国时期道家思想。
老子就不讲了,讲讲孔子。子曰:天道远,人道迩。儒家主要说的是人道,儒家之道的产生,郭店楚简是一个重要环节。
《性自命出》列出了这样一个结构:天 命 性 情 道
凡人虽有性心,无定志。待物而后作,待习而后定。喜怒悲哀之气,性也。及其见于外,则物取之也。性自命出,命自天降。道始于情,情生于性。始者近情,终者近义。知情【者能】出之,知义者能入之。好恶,性也。所好所恶,物也。善【不善,性也】,所善所不善,势也。
前二年讲座,问题是大家都不懂,现在讲座问题是大家都懂点,很多朋友就拿知道的那一斑代替全豹。
性自命出,命自天降。道始于情,情生于性。始者近情,终者近义。
道始于情,情生于性。始者近情,终者近义。
道始于情,情生于性。
我说这些的主要要说明,天道并不是从来就有的神圣一物。天道是一种观念,它的产生是有过程的。
按,这在后世的一种表现就是”心-理“关系问题,不要把天道神秘化。
神秘化的基本是来唬人的,从远古伏羲时代到左传、吕氏春秋、汉儒,有一个”“向外求理”,即找天道的传统。
但是人家也不是神神叨叨的,而是非常具体的观测星象、自然,然后才得出天道如何,人道应遵循如何。
这个过程看书可以看得出来,洪范在这方面论述的很有说服力,但是太繁琐,总之,大家要明白。
古人的天道是具体的,是几千年观测出来、量化了的,不是今天动则“你悟道了吗?”来唬人的。
古人那些天道论述能一一从天文学上对应出来。
有一门学问,叫天文考古学,这么学问后来失传了,于是很多骗子打着天道的名称出来了。
但是,孔子的学问,或者说孔门正宗,是不赞成这种天道思维的。
孔子回归人心,从人的具体感觉、需要出发,以人为本。所以理学家说孔孟,这是正宗,把荀子和董仲舒排除了。
荀、董还有很大差别,荀子比较接近今天的科学家,董仲舒则是古代天道观的继承者和发扬者。
董仲舒对儒家的贡献是巨大的,但是,他的儒学与先秦儒学的差异也是明显的。
孔孟是人文的,是以情定理的,汉儒是向外求理的,刈天道定人事。
当然,如果细看,董子对心性方面的心得也很多,但这些在汉唐之间没发挥多大作用,发挥作用的主要还是经学,主要是公羊学。
至于人事与天道关系的直接论述,人事出于天道,这些问题是魏晋时期玄学辩论的主要内容。
我们今天的很多命题,是古人反复争论过的,后很多种意见,朋友们不可只见其中一种,就拿来奉为圭臬。
多读书,就会发现这些观点的反对观点也很多,也很有道理,比如名教与自然的关系。
好了,我们说,经学是汉唐儒学的主流。它的特点就是,办什么事、设计什么制度、案件怎么处理等等,要从经中找依据。
汉朝开始立五经博士,后来发展到十三经,这里面都是有复杂的利益争夺的。
但是经学在隋唐受到了严重的挑战,经学有个特点:不讲理。
一个问题追问到一定地步,它的论证方式就是:这是圣人说的,这是经的意思
但是人家佛祖是外来的,是不承认你圣经的预设的。
事实求事地说,真是论不过人家,后来,理学就出来了。
理学家其实是“入室操戈”,即入佛学之门户,夺佛学之方法,回来捍卫儒家基本价值。
但它捍卫的也就是儒学的基本价值了,不再像汉朝一样事事找天道依据。
宋史·五行传上明说,灾异之事,是虚妄的,我们今天再记这个,就是记个事儿而已。
天理是理学的最高范畴,一切事物都以天理为依据,是天理的演化,宋儒把三纲五常等基本价值就说成天理。
这里面有个问题,既然一切都是天理,那么善恶也都是天理。各种矛盾性都应该消融于天理之中,这样,最后天理只能是个空概念,是没有任何规定性的形式概念。
但是,宋儒又老用天理一词指具体的人伦,但是具体事务的是非又不能混淆,这是一个问题。
然后,更重要的,在理(礼法)与人的个性之间的关系。
在理学中,作为普遍性规范的天理与先验的。这样,人生下来就要服从一种权威性的社会关系,这种权威性是不容质疑的。
然而,礼法、道德法律、社会制度习俗等等,与个人的个性欲求总是免不了有矛盾的,也就是“理欲”“性-理”“理-心”之间的矛盾。
在社会变化不大的时候,一个好的时代,社会规范(礼)与个体欲求之间的关系是比较融洽的。但是当社会大变化的时候,矛盾就明显了。
明朝的时候,据说中国出现的资本主义萌芽。虽然整个国家还是农业社会,但是思想中心,产生心学的那些地方,却都是发达地区,提前进入了市民社会。
我们看看三言二拍、水浒传、金瓶梅等名著,会有明显感受。于是,“天道”遭到 了怀疑。
其实是具体的天道,即礼法道德这些东西遭到了怀疑,质疑者本身也往往用抽象的天道的名义来反对旧礼法。
比如,周礼说,王要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朱熹就说,一夫一妻是天理,三妻六妾是人欲。
这种意义上说,理学对汉学是一种革命,但是这种革命是不彻底的。对天道的形式意义保留了下了,换了里面的内容。但仍然承认一个先验的、不容质疑的社会权威。
也就是说,生活还是笼罩在权威体制下的,不过是开明了些,具体问题上可以提意见,根本上仍要保持权威的领导地位不可动摇。那是“天理”。
但是心学就不这样了。心学其实是理学的一部分,理学在处理普遍理性和个体性的关系时,以普遍性理性为先,普遍理性在形式上是先验的。
经过几百年讨论后,普遍性和个体性的关系被颠倒过来。它的哲学表述就是“心即理”、“良知之所知便是天理”、“天理正从人欲中出”、“人欲之恰当处,便是天理”。
大家看,先验正确的那个权威、那些规范不见了。人心,个体的人心为社会立法。它的革命性、颠覆性、民主性大家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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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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