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杨兰在妹妹的介绍下进入完美成为一名直销员。2016年女儿李诗涵查出神经母细胞瘤，妻子拒绝给女儿化疗，用服用完美产品代替求助医生。丈夫李忠伟多次劝说，都没能拉回“疯狂的”妻子。2018年1月3日，女儿李诗涵去世。近一年后，随着权健、无限极事件的爆发，直销公司成为众矢之的。
一个家庭的撕裂也没有结束。李忠伟认为杨兰让女儿服用完美产品导致死亡，而杨兰无法接受丈夫把女儿的死全都怪罪到她的头上。两人依然不停争吵，婚姻几近崩溃的边缘。
“爸爸应该做完美”
李忠伟永远记得，在ICU病房的最后一刻，女儿仰起脸，对自己和杨兰说：“爸爸妈妈不要吵架了”。本来即将爆发的一场争吵戛然而止，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了，那是他们接触完美直销后为数不多的和平相处。几分钟以后，6岁的李诗涵停止了呼吸。
从此，两个人对女儿去世这个话题讳莫如深。
偶尔提起，李忠伟会骂妻子：“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到今天还活着呢。”李忠伟认为杨兰在女儿生病期间一直让她服用完美产品，导致孩子死亡。杨兰一度没法和丈夫沟通。她认为自己是不想看到女儿受罪，无法接受丈夫把女儿的死全都怪罪到她的头上。有时候她想，如果不是因为完美，丈夫会不会对自己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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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洗脑”的妻子
2016年3月18日，李诗涵在昆明市儿童医院查出神经母细胞瘤。医生告诉李忠伟：“最多两年”。李忠伟当场落下泪来。
李忠伟准备给孩子做骨髓移植，想把做小生意攒的20万都取出来。这时候他才发现，妻子杨兰已经把这些钱都投到完美里了。
谁都想不到，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2016年4月份至2016年8月，李诗涵一共做了四次化疗。期间，杨丽来医院看过李诗涵一次，一进病房，杨丽就说：“有小孩子得了白血病被完美调好，诗涵也可以。”这个意见很快得到了杨兰的赞同。
杨丽拿着完美的VIP卡，在昆明联系到上线，给孩子买了近4000多元的产品。高纤乐、肽藻粉、沙棘茶、芦荟王浆矿物粉，一样没落下。化疗期间，杨兰就开始给女儿服用完美的产品，4000块钱产品两个星期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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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美代替化疗
2016年8月，李诗涵病情好转，杨兰选择“赌一把”，中断了化疗。回来之后，杨兰给李诗涵开始大量服用完美产品，每天三次，每次一小碗。大剂量服用之后，诗涵看到完美的产品就会害怕。拒绝服用时，母亲杨兰会吓唬她或者打她。
李忠伟后来才知道，女儿李诗涵刚出生时，就服用过完美的保健品。那时，他和妻子在外打工，孩子在岳父岳母家，杨丽经常带着完美产品回去。2岁时，李诗涵身体不好，经常感冒，杨丽便称“吃一吃产品就好了，不要送医院的”。
李忠伟常年在外打拼，和孩子很少在一起。李忠伟有时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妻子、岳父岳母、孩子都吃过完美的产品。妻子肯定地对他说，父亲的风湿病在吃了完美之后变好了。
“完美”成为家里最敏感的点。只要李忠伟一说完美不好，就会成为全家的众矢之的。杨兰说他“什么也不是”，杨丽指责他“不顾家，什么都不管”，女儿会跑来说“爸爸说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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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害死了女儿
人也走了，钱也没了。
37岁的李忠伟一下子感到苍老了许多。原先的关节炎、风湿、脚痛又回来找他。杨兰在电话里让他别经常加班，还劝他试一试完美的产品调理身体。
听了这话，李忠伟刚有的一点感动瞬间又变成气愤：“你劝其他人调理去，爱找谁找谁。只要你信这个，我们离婚。”他要求杨兰把家里的产品都扔掉。
杨兰说，自己的丈夫并不会关心人。翻开通话记录，化疗期间，所有的电话都是杨兰打给李忠伟的，李忠伟从来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妻子。而李忠伟觉得委屈，他觉得妻子不理解自己，一个人在外打拼，还要承担“不顾家”的罪名。
除了完美，杨丽这个名字也成为夫妻俩的忌讳。之前，李忠伟每一次回家都会塞给这个娘家妹妹一些钱，孩子去世之后，李忠伟彻底与杨丽断绝了往来。在他眼中，杨丽一直在“利用”自己和家人销售完美的产品“，就是她把我女儿给害的……
如今，李忠伟依然跟妻子住在一个房间。杨兰曾经跟他提起想再要一个孩子，李忠伟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解释自己怕了，“怕又被折磨的这么惨。”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杨兰、杨丽为化名）
来源：北京青年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