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中国和东盟建立战略伙伴关系。16年来，双方关系从快速发展的成长期迈入提质升级的成熟期，进入了全方位发展的新阶段。9年前，中国和东盟正式建立了中国—东盟自贸区，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自由贸易区，顺应了经济全球化趋势，也给区域各国人民带来了巨大实惠。而中国依旧继续把东盟作为周边外交优先方向。
在面对新时期下的新一轮对外开放进程中，中国与东盟又将迎来哪些挑战、又将如何把握机遇？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所所长、研究员刘卿日前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为我们做了详细解答。
问：您觉得中国和东盟在彼此的周边外交上，还有发展战略当中，是一个怎样的地位？
刘卿：中国与东盟1991年建立了对话关系，一开始东盟就被定位成中国外交的优先方向之一，对当时的中国外交而言，彼时对东盟的开放迈出了巨大的一步，也是对外开放的一个大窗口。而中国的对外开放也向东盟展示了中国市场的巨大潜力，东盟也因此把中国作为发展合作的最大伙伴。所以说，中国和东盟双方一拍即合，把彼此都作为外交的优先方向。
而后经过十多年发展，中国—东盟的关系又更深一步，在2003年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到了2018年11月，中国和东盟在建立战略伙伴关系15周年的时候，双方又签订了《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2030年愿景》。从对话伙伴再升华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这是一个层层递进的关系，层层深化的过程。
2018年11月，中国和东盟国家领导人在新加坡签订《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2030年愿景》
在2030愿景里，中国与东盟提出要建立政治安全，经贸和人文的三个支柱的新架构关系。这表明中国与东盟的伙伴关系已经进一步的制度化，有更加具体明确的目标。在愿景里，中国和东盟都同意建立命运共同体，这就是双方这种关系进一步的升华，大概就是这样的定位。
问：您觉得中国和东盟建立战略伙伴关系16年来，中国—东盟合作发展的核心动力是什么？未来的发展会面临哪些挑战？
刘卿：中国—东盟合作发展的核心动力主要是三个方面。
第一、区域合作，经济合作里面的一个内生动力。当贸易和投资等经济合作越来越密切，区域经济愈加趋向一体化，经济本身的市场动力就会推动双方合作。
第二、新的合作增长点。比如说这个数字经济，这不只是中国和东盟关注，全世界都在关注。数字经济包括这个人工智能，包括“互联网+”、智慧城市等等。这些关于对新的技术的共同关注也是推进中国与东盟合作的动力。我们必须要正视新的技术发展的要求，来进一步拓展双方的合作。
CCTV报道截图
第三、贸易保护主义反推中国与东盟的合作。现在欧洲、北美都出现一些对区域一体化逆向发展的形势，那么中国和东盟在面临这种挑战的情况下，倒逼我们去进一步合作，来共同面临挑战，这也是化挑战为动力。
而中国—东盟双边关系发展将面对的挑战，我觉得总共也是三个方面。
第一、南海问题。从《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到《南海开发行为准则》，中国和东盟在南海问题的对话和协作已经往前推进了很多。但在这个推进当中可能会遇到个别国家会以争取更好的谈判筹码为目的，可能会在南海的方向做一些动作。
第二、第三方因素。中国和东盟本身就像两兄弟一样，互为外交优先方向。在中国和东盟关系日益紧密的情况下，会引起第三方或者域外国家的这个羡慕嫉妒恨从而插手或者是搅和一下。所以这可能会在我们中国和东盟之间会打上一些楔子。
在马来西亚关丹，人们观看铁路项目火车模型 张纹综摄（新华社发）
第三、国家的内政干扰。一些国家可能因为内部政治需求，比如为了竞选的需要，那么在有些项目或者合作方面，可能会有不同的表达方式，也会引起或者影响中国和东盟国家的合作。比如中国和马来西亚关于东铁项目的协商就是很好的例子，这说明中国和东盟的合作实际上还是受到这个选举的影响。
问：您刚才提到了三个挑战。其实我们说的是可能以前低垂着的果实很容易摘，你现在已经摘的差不多了，未来可能就要寻找这个新的增长点。那您觉得未来双方可以在人文领域寻找哪些着力点？
刘卿：我觉得人文交流在有一些方面还进一步去挖掘。
首先是旅游可以去进一步（发展）。目前，我们跟东南亚的一些人文交流合作对东南亚国家的经济发展是一个极大的促进作用。在中国和东盟的经济合作当中，旅游经济、旅游服务等这方面的蛋糕正在扩大。
在泰国武里南府，当地女性打扮成仙女的样子在帕侬隆寺前跳舞。新华社记者 杨舟 摄
而中国与东盟在旅游领域还有很多合作空间。东南亚有很多海岛国家，那么很多很好的环境资源，我们可以开发新的旅游项目。比如东盟也可以跟海南去合作，那么海南的一些旅游资源可以引向这个东南亚方向，把这一段资源连接起来，可以去进一步促进、共同扩大这个旅游经济的发展。
2019年4月12日，广西民族大学举办东南亚民俗文化巡游展（ 东博社记者 覃颖敏/摄）
其次是青年合作。青年是中国和东盟未来的发展的主要力量之一。那么从青年这个角度来讲的话，东南亚这些国家这个人口年龄都比较年轻，我们更加要关注更加要加强这一块的合作。比如说学生交流、学校之间的合作，我们现在已经有这方面合作了，但是还可以进一步扩大。
在国内的这个人文交流，尤其是青年交流这一块是走在前面，是起一个引领作用，在有些方面还可以去创新。那么就青年，不只是学生，还有青年企业家、青年创客，他们思维更加活跃，那么我们可以还有一些创新的形式，比如说共同的创业平台，那么这些方面我们可以去做。
智库交流也需要去进一步去挖掘。我们跟东南亚的智库合作还远远不够。因为像比如说柬埔寨、泰国、越南等东南亚国家是离中国比较近的，但他们可能在研究中国的时候，他用的一些材料是有那个西方英文的一些材料，他不是通过中文这材料来研究。
所以这个是从东南亚智库本身而言，也要加强这个中国问题专家的培养。当然从中国的角度也是一样，要培养这个少数语种的专家。比如说在北京缅甸、越南等东南亚国家是这么重要的国家，那在北京说越南语的，说老挝语的这个专家就少。
加强人文交流，是中国和东盟双方都要去付诸努力的。所以现在我们也应该鼓励我们中国的留学生也到东南亚国家去留学，去实地接受第一手资料，去和他们的文化融合在一块，这样能够加强人心相通，一代人心相通的一个工作。总的来讲，人文工作还有很多很多资源可以去挖掘。
问：今年第16届东博会也是将这2030愿景作为一个主题，那请问您，您觉得中国—东盟博览会怎样发挥自身的平台优势，以实现2030愿景？
刘卿：《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2030年愿景》里有经济合作这一块，东博会（要思考）在愿景的经济合作版块中，能够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东博会应该要能够契合新的形势下的中国与东盟合作的需要。从新的增长点来看，光注重传统贸易还不够，要不要再多去关注创新创业呢？比如新兴的企业，包括中国的一些中小企业等，总是要找一些新的突破点。
但是如果是要往新的一个方向走的话，可能还要再往技术含量更高，产业链调整之间的配合的方向走。
比如说我们讲澜湄流域经济发展带，那么就是很大程度上我们要找一些新的经济增长极。而且各个国家的这个产业有竞争，但是又不能够浪费彼此的资源，还要使整个地区的在全球这个产业链条当中找好自己的定位，要提高整个地区这个在全球产业链交织中的这个地位，来促进中国和东盟之间的这个经济的进一步升级。东博会举办了这么多年，在产能合作，产业链调配这方面还是有相当丰富的经验。
在中国进一步开放的新形势下，在2030愿景下，东博会更需要的可能是总结过去的经验，并还要去寻找一些新的突破性方式。在新一轮的中国对外开放迈出的步伐越来越大，门开得更开的情况下，东博会能够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要更多的考虑未来的发展方向，过去的经验是有，而且有成就，但是我们不要满足。
来源：东博社
文：甘泉 黎敏
值班校对：雷艺翎
审定：林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