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中国系列：宋代书院制度

宋代书院教学管理制度探微

摘 要：书院产生于唐代，宋代是其发展的黄金时代，书院为社会培养了大批经世致用的人才，弥补了官学教育的不足。宋代书院之所以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完善的教学管理制度。通过对宋代书院教学管理制度的研究分析，会让我们有一个正确的历史判断，可以更好地把握高等教育发展的脉络，同时也为我国现今高等教育，尤其是大学教育的改革提供参照。

关键词：宋代;书院;教学管理;影响

引言

书院作为一种教育机构，在宋代，其教学管理制度已经非常成熟，对于当今的大学教学管理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当下学术界对我国高等教育改革与发展道路的探讨，更多的是在宏观层面上的分析，恰好缺少基于历史的角度，进行微观思考以及追根溯源的研究。高等教育历史研究，特别是宋代书院的教育研究成果是构成高等教育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宋代书院的研究意义，从学术上讲，能够为高等教育的基础理论添砖加瓦，丰富高等教育史的理论内容; 从现实层面讲，对宋代书院做系统的研究，可以为当今高等教育改革提供借鉴。

一、宋代书院教学管理制度的形成

书院是一种起着文化教育传承的特殊机构，我国古代书院最早起源于唐代的丽正、集贤书院［1］30－38。到了宋代，书院教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几乎达到能够补充或代替官学的地步，其蓬勃发展的气势足以使官学在相形之下黯然失色。那么，书院为什么能够在宋初勃然兴起呢? 主要有以下四个原因:

第一，官学废弛的社会背景。唐末五代时期，社会动荡，政府主导的官学系统崩溃。宋初虽然结束了四分五裂的政治局面，但社会经济萧条，官学暂时无力恢复，所以民间的书院教育就起着补充官学，培养人才，教化社会的作用。

第二，印刷术的发达。印刷术在宋代获得了极大的发展，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印刷术的发展使书籍的普及率得到了空前的提高，这也就为书院著书、藏书等功能的实现提供了重要的物质条件，使得民间书院教育迅速发展起来［2］113－118。

第三，理学的大力推动。书院继承了古代私学自由讲学的优良传统，与民间的学术文化思潮一直有比较紧密的联系，宋代理学作为社会文化的新潮流迅速发展，书院也就成为了理学家们著书立说的基地。

第四，受佛道思想的影响。佛道二教发展到了宋代，其影响深入到了社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佛道讲求清幽，往往选择风景秀丽之处建观立庙，书院在选址等方面明显受到了佛道思想的影响。书院教育在宋代激发出了旺盛的生命力，获得了长足的发展，进入到了发展的黄金时期。各地雨后春笋般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书院，这其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史称宋代“四大书院”的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和应天书院［3］442－449。

二、宋代书院教学管理制度的发展

北宋建立以后，结束了社会的动荡不安，而且随着理学的初步建立和发展，许多理学家选择风景秀美之处建造书舍，聚徒讲学，研究学问，书院教育在这一时期得到了初步发展。书院在北宋的时候，教学管理制度还不是很完善，书院教育真正意义上的光大时期是在南宋，南宋时期，书院在办学、教学、学生管理、经费等方面不断完善，终于形成了一整套教学管理制度。关于书院教学管理制度的确立，学术界公认有以下四个标准:

第一，理学在书院的基础上得以发展，而书院则借助理学更加巩固，成为一个牢固的整体，不可分割，同时也推动了整个学术思想的发展。

第二，书院逐渐成为一个独立于官学之外的文化机构，理学家们在这里讲学授徒、刻书藏书，颇具影响。

第三，到了南宋时期，书院经过不断发展，它的机构设置已经非常完善，包括日常教学、学生管理以及经费来源等，显得更加合理。

第四，自朱熹制定《白鹿洞书院揭示》以来，书院大都开始制定学规来指导学生的日常行为，宣传自身学派的主张，《白鹿洞书院揭示》标志着宋代书院各项制度的最终确立［4］21－32。南宋时期，书院作为官学的重要补充，为社会培养了一大批人才，也得到了官方的重视和扶持，不同学派的书院还形成了不同的特色，这就使得学术思潮多样化，出现了“百家争鸣”的盛况。

三、宋代书院教学管理制度的特点

南宋年间，作为书院灵魂的教学管理制度，已经变得非常完善，而且特点鲜明，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教学内容以理学为主。理学，是宋代哲学的主流，又称为道学。其内容主要为义理、性命之学，是吸收了佛道思想而形成的儒家思想体系。宋代理学家看到社会动乱之后，学术荒废，人们道德低下，并且热衷于佛道等宗教而不思进取，丧失纲常伦理，所以极力倡导他们提出的封建伦常，以约束人心、安定风气。所以无论是什么理学学派，主张什么学术观点，书院的教学内容基本上是一样的，主要都是儒家的经典和著名理学家的读书心得［5］5－11。在南宋，理学兴起，出现了许多不同学派的理学家，他们对儒家经典有着不同的理解，这些理学家把自己的观点加以整理，就形成了不同的理学学派。理学家们虽然学术观点不同，但他们都讲求所谓的“存天理、灭人欲”①，都是为封建统治服务的。这其中最著名的理学家是朱熹和陆九渊，朱熹写了《四书集注》②，陆九渊写了《象山语录》，都是著名的关于儒家经典的读书笔记，获得了当时各学派的认可，并且成为了各学派书院的教材，《四书集注》还成为了南宋科举考试的内容之一。宋代书院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学术传播功能，被理学家们发挥到了极致，理学以书院为依托，而书院也因为理学而扬名天下，成为中国教育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以学为本的教学理念。宋代书院坚持学生在教学过程中处于主体地位，所以在倡导的教学方法中，总是以学生为本位，讲求因材施教，让学生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宋代书院倡导启发思维式的教学方法，并不是要否定教师在教学过程中的重要地位，而是强调在教与学的关系中，应以学为本位，教的最终目的仍是学生的学，宋代书院非常讲求以学为本的教学理念，而且非常注重对学生自学能力的培养。因此，书院的老师在讲授儒家典籍时，比较注重发挥其中的大义，以指导学生的自学与钻研，而不是逐字逐句的诵读讲述，例如陆九渊在白鹿洞书院讲《论语》，主要是围绕“义利之辨”阐发③。其次，宋代书院的许多老师要求学生先讲述自学的心得，然后老师针对学生的理解程度及正确与否，再进行评述。例如朱熹在湖南任职期内，曾到岳麓书院讲解儒家经典著作《大学》，他先让书院学子们发表看法，然后他再针对性的进行讲解［6］242－294。在教学过程中，学生才是教学的主体，老师往往处于辅助者的地位，这种倡导自学与启发式的教学方法，构成了宋代书院学风浓郁的精神内核，也为宋代社会培养出了许多经世致用的人才。

第三，重视道德教育。宋代书院非常注重学生的道德修养，理学家们认为，学业固然重要，但是一个人的道德修养更为重要。宋代书院的学规中专门有道德考察的内容，理学家们制定了许多这样的规范，要求学生的言行举止要符合理学的道德伦常［7］484－493。主持书院的理学家们严格要求学生检查自身的行为是否符合一个君子的标准，即所谓的“三省吾身”。每年，书院都要进行道德方面的考核，检查学生有没有达到要求，如果在考察中没有通过，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甚至会被逐出书院; 但如果在考察中表现优异，则会被书院奖励，奖品一般是增加学生日常的膳食费等［8］35－40。宋代书院这种既看重学业又注重道德考察的教学方式，不仅可以使学生在日常生活中学到知识，而且可以使他们学会怎么为人处世。理学家们时常教导学生学习不要太过于功利，这也是理学家们把书院建造在远离闹市的原因之一，教导学生学以致用，为社会作出贡献，更要学会与人打交道，要学会与人为善，善于听取不同的意见，从而完善自身。理学家们教导学生不要迷信权威，要敢于质疑，提出自己的看法，积极参与学术方面的辩论。

第四，自由讲学的学术氛围。宋代书院自产生之初，就有自由讲学的传统，纵观中国历史，历来有自由讲学的传统，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讲学还是进入宋朝以后的事。宋代书院的建立，为自由讲学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再加上理学的产生，各学派积极宣传自己的学术观点，自由讲学成为了一种社会思潮，间接促进了宋代书院的发展。宋代书院自由讲学的方式主要由以下两种: 一是理学家们进行学术思想的传授。当时理学兴起，各学派为了更好的宣传学术主张，都争先创办书院，广招学子，极力宣扬自己的观点，书院因此而大盛，理学也因书院的建立而发扬光大。二是当时流行的讲会与会讲制度［9］111－117。当时不同学派的理学家们经常在一起聚会讨论，宣扬自己的观点，学习别人的见解，充分体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精神，这其中，最为著名的是朱熹与陆九渊之间的“鹅湖之会”④，被时人传为佳话。

四、宋代书院教学管理制度的影响

宋代书院是当时民间最高的学府，对官学有着重要的补充作用，其完善的教学管理制度，对于我们今天的高等教育，尤其是大学教育，有着许多的借鉴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要重视道德教育的作用，大学教育要把对学生的道德教育提升到与学业教育同等重要的地位。宋代书院坚持学业与道德的统一，加强学生良好道德行为模式的塑造，要求学生在日常生活中符合礼仪规范，使内在道德与外在礼仪融为一体。完善的人格是建立在道德理性的基础之上的，宋代书院十分重视道德理性的培养，道德理性的获得，首先是和“穷理致知”的知识分不开的，所以宋代书院从来是将读书明理、格物致知作为日常教学的主要方面。朱熹是道德理性教育的积极倡导者，他认为“教人为学之意，其非使人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己及人”，要求学生通过格物穷理的途径，将外在的万理与内在的道德结合起来，才能成为德才兼备的人［10］110－133。其实，无论是宋代的书院教育还是现今的大学教育，从教育目的上来说，都是为了向社会培养人才，提高人的道德与文化修养，促进社会的进步，从这一点来讲，宋代书院的教育无疑是成功的，现今大学教育偏重于对学生知识的传授，而忽视了对学生道德行为的培养，大学教育应该学习宋代书院的教学理念，在日常生活中加强道德教育，教导学生做德才兼备的人，使道德教育与学业教育共同发展［11］69－72。

第二，打破门户之见，讲求互相学习。纵观古今，一种学术思想的发展，总是要经过无数次的辩论，吸取众家之长，从而完善自身。理学作为一种新儒学，吸取了佛教、道教的一些思想，自产生之初，就是一种包容性很强的哲学，后来经过不断发展，产生了许多不同的学派，但是各学派之间并没有势同水火，而是互相学习，进行积极的学术辩论，这样不但宣传了自己学派的观点，而且在辩论中吸收了他人的长处，从而也更好地促进了自身的发展。理学家们虽然所持的观点不一样，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一家独大，把不同观点的学派消灭，反而经常邀请观点不同的学者到自己的书院进行讲学，参与学术讨论。蔡元培曾说“所谓大学者，非仅为多数学生按时授课，造成一毕业生之资格而已也，实以是为共同研究学术之机关。”这就要求现今的大学教育应该学习宋代书院兼容并蓄的精神，倡导求同存异、互相切磋，在完善自身的同时，能借鉴别人的长处，以社会需求为导向，让大学教育真正担负起铸就民族之魂的 历史责任。

第三，塑造教学相长，共同进步的教学方式。我国古代的师生关系是非常和谐融洽的，从孔子与弟子们的辩学，到秦汉时的私学，延续至魏晋时的精舍⑤，到了宋代，理学和书院的出现，使这种优秀传统得以发扬光大。宋代书院的理学家们主张老师要和学生互相讨论，共同学习进步，书院学者从来不讲究排场，显得很随和，对于自己的学术成果，老师也不束之高阁，而是拿来和学生讨论，或者邀请不同学派的学者前来辩论，对于学生提出的正确意见和建议，老师也都能虚心接受，而对于错误的看法，也会细心予以纠正。另外，宋代书院上课方式多样化，老师从来不只是自己讲，而是讲求因材施教，充分照顾每一个学生的知识掌握情况。书院上课地点也不固定，理学家们为了让学生更好的体验生活，亲近自然，有时候会走出书院，或者在风景优美之处，或者在人烟密集之地，师生们畅所欲言，在实际生活中学习［12］250－258。现今的大学教育应该学习宋代书院这种和谐的师生关系，发扬师生共同进步的良好学风，改变单一的授课方式，理论学习与实践教育紧密结合，倡导学生要有独立的见解，使大学真正成为主动学习和自觉进步的精神殿堂。

第四，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宋代书院的教学和研究从来都是紧密结合的，其教学内容也和最新的学术思潮相一致，书院自由开放的学风，形成了一股不断研究学术的良好氛围［13］237－244。在教学中研究，在研究中学习，不但使学生学会了理论知识，而且教会了他们如何去研究实践。宋代书院这种教学与研究相结合的教学管理模式对于今天的大学教育也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借鉴意义，大学教育不能培养只会刻板学习，而不懂得如何去研究、如何去创新的人，这就要求教育者在教学活动中着重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提高他们对于学术研究的兴趣，教会他们不要迷信权威，敢于创新，在学习理论知识的同时，更要学会与实践相结合。学校和老师要在日常生活中为学生提供更多的平台，鼓励学生进行创造性学习，针对不同的学科，要给予学生不同的研究机会，加强学生实践能力的培训，鼓励学生勤于思考，善于发问，鼓励学生要有自己创造性的看法［14］48－79。教学与研究相结合，着重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只有做到教研并重，加强学生的创新与实践能力，才能使大学教育更好地为社会服务。

五、结语

宋代书院是我国古代教育的伟大创造，曾经起到了巨大的教育作用，为社会培养了许多人才，在我国教育史乃至世界教育史上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宋代书院教学管理制度的优秀之处值得现今大学教育学习与借鉴，它所代表的教育精神更是现今大学教育迫切需要的精神内核。研究宋代书院，绝不仅仅是为了缅怀过去，而是为了更好地为现在服务。当今高等教育改革正处在关键阶段，研究宋代书院的教学管理制度，可以更好地为高等教育改革提供一些重要的参考，以便更好地为高等教育，尤其是大学教育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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