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出生于加拿大蒙特利尔,1976年取得麦吉尔大街心理学学士学位,1979年取得哈佛大学实验心理学博士学位。1982—2003年,于麻省理工学院脑与认知科学系任教,并专心研究儿童的语言学习模式。1994年,出版《语言本能》,并入选《美国科学家》评出的20世纪100本科学书籍。于04年当选《时代》杂志全球100位有影响力人物。并曾两度被评为全球思想家。
作为继乔姆斯基之后认知科学领域研究语言与新制关系的领军人物,我找出了他的这本著作,探寻这位闻名遐迩的认知心理学家、思想家笔下的语言神秘殿堂。
自从1959年,一门名为“认知科学”的新学科诞生于世,综合了心理学、语言学、哲学以及神经生物学等各个领域的研究方法,试图揭示人类智能的运作,语言学从那之后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我们对许多语言现象开始有了深入细致的了解。作者由此提出一个议题:语言究竟是一项“文化创造”还是人的一种“本能”呢?
在《语言本能》一书中,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主要做了三方面的工作:首先,他继承了语言学上的乔姆斯基传统,论证了“语言是人类的一种先天本能,而不是社会文化的产物”,而按照我的理解,这里的语言本能更多是指我们有一套先天的语法知识;其次,平克试图表明自然语言并不是人类思维的合适中介物,从而间接论证思想语言(language of thought)的存在;再有,他引入了达尔文的自然选择理论来解释语言的出现与演化。本文的主要内容在于重构平克在《语言本能》一书中对于这三项工作的主要论证。
作者采用大量研究、举例来证明语言的普遍性,并通过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理论和达尔文的进化论等,对比探讨语言的产生究竟是自然选择,还是乔姆斯基的本能理论。
1、语言本能论
“人类语言就如同大象的鼻子,是自然界中一个非常独特的存在。黑猩猩是人类的近亲,但他们的语言能力远不及婴儿。语言并非产生于”大爆炸”,这只不过是一种错觉,因为我们那些懂一些语言的祖先都已灭绝了。人类语言已有400万年的进化历程,我们的语言能力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引自作者章节序言。
“大象的鼻子”,这一比喻,作者引其用来探讨"语言为人类独有"这一话题。含有多达6万块肌肉,可以将大树连根拔起、抢走杯子,也可以通过鼻尖触摸物体的形状和质地,还可以发出各种声音、甚至嗅到1公里以外的食物的味道。就算和他们亲缘最近的动物--蹄兔,也完全不具有类似功能。讲到大象独一无二具有特殊功能的鼻子,我们完全可以以其类比人类语言的独一无二性。
不过,在本书中,作者一直在强调“语言本能”,一种看似与达尔文进化理论不能兼容的理论。按照进化理论,复杂的生物系统是多个世代的基因突变逐步累积的结果,而非一朝形成。那么,如果按照作者的理论,将语言看作是人类独有的本能,即是将人类这一物种特殊化,摒弃了这一生物群体在几百万年进化过程中漫长岁月带来的自然选择的特殊影响。他的语言本能论究竟如何阐述?
因此,作者在论述这一问题时,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即“黑猩猩的语言能力为什么远不如婴儿?”
围绕这一问题,作者展开论述。如果人类在语言上的进化,仅仅表现为发声器官的变化,以及制造、感知语音的神经回路的改变。那么,世界上的所有动物都拥有某些一般性的学习能力。
黑猩猩作为动物界中仅次于人类的学习者,应该也可以学会语言。然而,实际的操作,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由两对心理学家夫妇收养的刚刚出生的小黑猩猩,从小经受穿衣、如厕、刷牙、洗碗等家庭训练,但与同龄的人类男孩相比,尽管黑猩猩经受了艰苦的唇形、舌位训练,但最终也只能借助双手,模糊的讲出“papa”、“mama”。作者提出,尽管在从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出现了几个著名的研究项目,宣称可以借助更“猩”化的媒介,教会小黑猩猩使用语言,经过培训的猩猩可以掌握上百个单词,并组合成有意义的句子,如“water bird”代表“天鹅”,“cookie rock”代表“变质的曲奇饼”,从而宣称“语言已不再为人类所有”。
一时间科普书籍、电视节目、新闻杂志充斥了类似的报道,各种大型有公信力的媒介争相报道,这些研究看起来不但实现了人类想要与动物促膝对话的古老愿望,也成为大众媒体不可多得的卖点,科学们更是认为这些研究结果是消除人类沙文主义的有益良方。
然而,作者提出,和动物相处的人很容易高估动物的沟通能力,并以自己的理解强加在动物身上,以黑猩猩学会了美国手语这一说法为例,更是为每一个手势强加了几种不同的理解含义,然而未经训练的自然界的黑猩猩也拥有同样的手势能力,之前大众媒介广泛推广的各种案例也很少有翔实的原始训练材料,更多的像是做秀。他认为,从黑猩猩的手势中我们读出的结果是:他们根本不懂语言。他们知道训练者需要他们做手势,并且作了手势就会有奖励,但是他们骨子里并不知道什么是语言,以及如何利用语言。作者写书的当下(约1994年),心理学领域关于“猩猩学语”的闹剧已经成为往事。
其实,作者更想说明的是,猩猩学语没什么科学意义,就好像让人类学习猩猩的撕吼尖叫,也好不到哪里去。强制猩猩模仿我们本能的交流行为,才是人类自大的心理吧。
只有在新的回路能够对知觉与行为产生某种影响的条件下,我们祖先的大脑才有可能进行重新布线。人类的语言是如何迈出第一步的,至今还是个谜。19世纪的哲学家作出过一些臆想式的推测:“汪汪说”、“叮咚说”,或者手语(但后来发现和口语一样复杂,似乎也依赖于Broca区和Wernike区)。
我们同样不清楚在黑猩猩与人类的共同祖先的世系表中,原始语言是在哪个阶段进化出来的,以及以如何的速度发展为现代语言本能。作者认为,语言的第一缕痕迹很可能在阿法南方古猿身上就已经出现了,这是我们目前所知的最早的人类祖先,距今大约400万年。时代越厚,我们用来证明语言已经存在的实物证据就越多。
现代智人大约出现在20万年前,并在10万年前走出非洲大陆。他们的头骨已经和我们的非常相似,作者认为,出于相同的生理构造,我们很难相信他们没有语言,而这与大多数杂志文章给出的语言起源时间(3万年前)大相径庭。
2、自然选择论
在语言起源的考证过程中,有一个有趣的进化代价。新生婴儿的喉头和其他哺乳动物一样,位于较高的位置,与鼻腔后部相连,可以使得空气直接经过鼻子进入肺部,而不用经过口腔和咽喉。3个月大时,婴儿的喉头会降低到咽喉的较低位置,给舌头来回移动的空间,从而任意改变2个谐振腔的形状,以发出各种元音。然而,这种进化结果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中曾指出:“我们吞咽的每一粒米和每一滴水都必须经过气管的开口,冒着落入肺部的危险,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奇怪的事。”在海姆立克急救法出现之前,食物哽噎一直是美国意外死亡的第六大原因。同时,喉头位于咽喉深部,虽然可以使舌头靠后发出各种原因,但会给呼吸和咀嚼带来一定的障碍。
3、一些小故事
对于乔姆斯基一派对于达尔文用来解释一切的自然选择存疑的语言学家来说,除了自然选择,是否还有其他解释呢?一、“基因漂变”,例如假设在某个时代,所有无条纹的生物体都被雷电击毙,没有留下后代。如此一来,有条纹的生物体就会统治地球,无论这种条纹是否对繁殖有利。
这让我想起了刘慈欣的《三体》中举到的2个例子。其一,“农场主假说”:一个农场里有一群火鸡,农场主每天中午十一点来给他们喂食。火鸡中的一名科学家观察这个现象,一直观察了近一年没有例外,于是他也发现了自己宇宙中的伟大定律:每天上午11点,就有食物降临。他在感恩节早晨向火鸡们公布了这个定律,但这天上午11点食物没有降临,因为农场主把他们都捉去杀了。还有一个”射手假说”,大家感兴趣可以自己找来看看。读来令人毛骨悚然,我们以为的宇宙规律,可能只是偶然,三体中的物理科学家们忽然发现宇宙的一切都是虚无,没有物理,没有定律。
以上说的都是书里摘取的一些我认为比较有趣的部分和读后感,书中有大量的例子和论证,所以以上的内容并不全面,大家感兴趣可以找全书来看一下。他的《白板》一书,也同样推荐哦!
另外,在本书中,平克同意乔姆斯基的看法,认为人语言的一个重要的普遍性特征是递归性。但语言学家丹尼尔•埃弗雷特(Daniel Everett)考察了亚马逊某部落的语言,发现这种土著语言没有递归性。他最近出版了Language: The Cultural Tool一书,对乔姆斯基的理论进行反驳。
作者:张媛媛 | 责编:庄彦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