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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腊月的一天,莱州市公安局的江警官急匆匆地走进莱州市人民检察院案件管理中心的服务大厅。虽然移送案件对他来说轻车熟路,但这一次他却格外慎重。这起案件困扰了他已经整整三年,想结结不了,想送送不出,俨然成为一个心病。他这次来,就是想找检察官黄顶峰,寻求解决的良策。到底是怎样的疑难案件让侦查机关如此为难?黄顶峰究竟是何许人也,他真的可以帮助江警官解决难题吗?请听首届“齐鲁最美检察官”莱州市人民检察院案件管理中心主任黄顶峰的故事。
黄顶峰,莱州市人民检察院案件管理中心主任。个子高大的他,笑起来有种山里娃特有的憨厚朴实。他经过了公诉、侦监、案管等多个岗位的锻炼,是院里有名的多面手。
莱州市人民检察院案件管理中心主任 黄顶峰
其实这个案子的案情并不复杂,是一起交通肇事案。犯罪嫌疑人王某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由于身体不太好,爱喝点药酒。2013年6月的一天傍晚,王某骑着摩托车出门去给孩子买西瓜。可因为中午喝了药酒还没醒酒,傍晚视线又不好,王某的摩托车和一辆三轮车相撞,他和对方都受伤了。
听到这儿您可能会有些不解,在大家的印象中,侦查机关查清案情之后就会直接移送到检察院的业务部门。那么,这和检察院案件管理部门又有什么联系呢?
检察官 黄顶峰
案件管理部门是检察机关的业务枢纽,对内负责对检察机关所办案件的流程管理、案件评查组织、涉案财物管理以及业务数据统计和分析研判等,对外负责统一接收侦查机关、监察机关移送的案件,统一负责接待律师,统一负责接待群众查询案件以及统一负责公开案件程序性信息和法律文书等。形象的说,就像企业的“质检员”和“服务员”。
简单的说就是:要想移送案件,就得先过案管中心“这一关”。这一次,江警官特地跑来找黄顶峰商量,为的就是这个事。可是,这看似普通的交通肇事案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它究竟为何会一拖再拖,长达三年之久?
检察官 黄顶峰
江警官介绍说,王某受伤后一直住院,出院后多次反复,现在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公安机关侦办后,由于王某长期住院,辗转就医一直无法应诉,所以迟迟未能结案移送检察机关。现在要求清理积案,再说长期等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警方想移送到检察机关进行后续的司法处理。
听完情况后,黄顶峰陷入沉思。案件管理部门的案件受理是刑事案件进入检察机关的第一道关口,作为案管中心负责人,黄顶峰深知把关的重要性。案管部门的工作绝不只是登记案件、分发到各部门,而是要综合考虑各方因素,给案件的公平公正加上一道保险阀。受理和不受理之间,不但考量检察官的专业素养,也考量着检察官对案件社会效果的综合处理能力,需要案管人员在受案审查时谨慎细心,查微析疑。
拿这件案件来说,如果收下,面对犯罪嫌疑人无法应诉,必然会给后续的审查起诉和庭审带来被动,甚至浪费司法资源;可如果不收,又会造成刑事积案,可能会被误传为犯罪嫌疑人逍遥法外,甚至会造成被害人权益得不到保护而上访、自杀等恶性后果。到底该怎么办呢?
检察官 黄顶峰
我当时马上审查了案件的全部材料,并联系上犯罪嫌疑人王某,可王某称暂时无法行动。第二天,王某的妻子就来到莱州市人民检察院递交了相关的病情材料和申请。
在这种情况下,黄顶峰召集了员额检察官联席会议研究。可是,大家的意见却出现了严重分歧。
有的同志提出,根据目前的法律规定,对于犯罪嫌疑人的审查,我们案管只是形式审查和书面审查,确定他在不在案,联系了在案就应该受理,至于后续怎么应诉,应该交由业务部门按照法律规定处理。有的同志则认为,犯罪嫌疑人目前的情况无法应诉,收下案件会造成业务部门的被动,结不了案也送不出去,将来法院也不会收,因为开庭和如果判处实刑都无法执行,我们可以以证实犯罪嫌疑人诉讼能力的材料不齐的理由不予接收,待其恢复好了再受理。
可黄顶峰却始终一言不发,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不应该简单处理,他决定亲自前往核实,再做出决定。
腊月二十六的莱州,北风凛冽,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上生疼。黄顶峰联系了江警官一同前往王某家。临近年关,江警官手中都有很多任务,但一来双方当事人都为此焦心不已,二来,如果现在不办,到了正月,老百姓忌讳处理案件类事情。为给当事人都能过个舒心年,黄顶峰不顾结冰的路况,和江警官两人开着警车,一路滑溜着到了王某家。
可王某的情况却着实出乎黄顶峰的意料:家里昏暗陈旧,甚至散发着一股霉味,整个屋里都没几样像样家具。明明是寒冬腊月,王某夫妇的衣服却单薄寒酸……得知黄顶峰的来意,瘫在床上的王某忍不住低下了头。
检察官 黄顶峰
自从王某发生车祸后,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住院看病又耗光了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务。家里还有一个年岁已大的老母亲,还有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孩子,家里就全靠在外面打零工的妻子微薄的收入生活,他自己都觉得生活没有什么希望。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妻子一直在一旁偷偷抹泪,总的来说给我的感觉就是比较消极抑郁。
在回来的路上,黄顶峰和江警官讨论起了案情。王某虽然是犯罪嫌疑人,但法律并不是冰冷的,在遵守法律规定又照顾到王某的困境,不仅能保障诉讼顺利进行,也能取得好的社会效果。但是,要如何做才能保证诉讼顺利进行?要如何做才不会越位,才不会被误读? 这让黄顶峰陷入了纠结。
同样是犯罪嫌疑人,早在2012年,黄顶峰受理审查一起外地侦查机关移送的抢劫案时,因为发现取保候审的犯罪嫌疑人是可能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案犯,依法应当予以逮捕,他便提醒和协同业务部门纠正,将其逮捕,案犯最后被判处十三年有期徒刑。同样的犯罪嫌疑人,同样的取保候审却有不同的对待,会不会有不良的社会影响?
回到单位后,黄顶峰迅速向院领导作了汇报,在院领导的支持下决定受理案件,采取措施保证诉讼顺利进行。
检察官 黄顶峰
我先到公诉部门负责人那里说明情况,协调公诉部门办案人上门复核,在起诉后又会同公诉部门协调侦查机关办案人开车载着犯罪嫌疑人开庭,协调人民法院做好事务衔接,确保诉讼能够得以顺利进行。
终于,在黄顶峰的努力下,案件被顺利起诉至法院,人民法院依法对该案判处缓刑。
其实,不管是追捕判十三年的案件还是这个案件,看似有不同的处理,实则都是公正司法的内涵,那就是既要严格司法,还要文明司法,努力做到天理、国法和人性的统一。
案子到这里已经画上了句号,可黄顶峰和王某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不仅被害人一方要帮扶,犯罪嫌疑人一方也要力所能及的挽救和帮助, 毕竟犯罪嫌疑人对生活有希望,他们家庭也才有希望,社会也会因此少负担、更稳定。 况且,本案犯罪情节轻微,犯罪嫌疑人的遭遇也值让人得同情!因此,在案件走完法律程序后,黄顶峰并没有放下,而是和王某成了朋友。他经常挤出不多的空余时间,到王某家看看,和他聊天,疏导开解,帮助其树立对生活的信心,并且每次不是给钱就是买面粉、食用油这些生活用品带过去。这让本已对生活几乎绝望的王某重新看到了曙光。
检察官 黄顶峰
让我比较欣慰的是,王某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他的孩子也很争气,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一家的生活正越来越好。
对黄顶峰来说, 案管中心直面群众,怎么做好服务是大文章,更是工作的题中应有之义。案管,不只是单纯的办案,要办好案、办铁案,就必须考虑到当事人的情况。司法,惩罚不是唯一的目的,教育挽救同样重要。细节体现规范,理念转变以细节,专业才能公正,公平正义不仅仅体现在法庭之上,在每一个案件的细微处让人感受到公正,也是一个检察官的价值所在。
其实王某这起案件只是黄顶峰工作的一个缩影,在莱州检察院案管中心,有偏远农村或外地来的当事人,黄顶峰和同事们主动索取他们的电话,案件有进展时主动提醒,避免群众跑腿。外地律师到莱州食宿不便,黄顶峰就设计制作了便民手册送给律师,哪里住方便,公安在哪里,法院在哪里,怎么联系以及公交线路的排布等等,都一目了然。山东文济律师事务所的张律师时至今日还记得,2016年6月的一天,她临近下班才赶到案管中心,本以为没有希望阅卷了,她却在十分钟之内就拿到了装满电子卷宗的光盘。
如今的莱州案管工作,在山东省内乃至全国都小有影响。在黄顶峰心里藏着一句话,那就是,从不懈怠,把司法为民落到实处,把公平正义落到细处。
感谢烟台检察机关提供支持
注:除办案人员和被告人外均为化名,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监制|徐安江
策划|王蓉蓉
撰稿|崔媛媛 杜潇 刘璠
播音|周达
制作|刘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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