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汀·塔伦提诺的第八部电影长片《八恶人》即将在圣诞上映(现在某著名弹幕网站已经有资源了),在预告片的结尾,昆汀打上了一排大字“和你恨的人一起过这个圣诞(Spend the holiday with someone you hate)”,正好契合了这部电影的英文标题“The Hateful Eight”,挑选在圣诞节这样一个欢快喜庆的节日,也不愧是痞子昆汀的作风。
所以有人说昆汀就是那“第九个恶人”,他自己就是那个“someone you hate”,但实际上,影迷们爱他都来不及,爱他的怪趣味和罗里吧嗦,爱他电影里的“恶”,也爱那里面的“善”,如果你是死忠昆汀粉,就一定要知道下面的这八件事。
特瑞·吉列姆曾经这样评价昆汀,说他“有表达的欲望,为此积攒了很多年的能量,写作和看电影,直到积累到一定程度就爆发了。”
大家都知道昆汀早年在洛杉矶的一家影像店打工,在这段时间他看了大量的电影(有人说有两万部之多),蒙特·赫尔曼曾经说过“昆汀生活的源头就是电影,他睡觉、吃饭都离不开电影。”,看电影正是他“积攒能量”的方式。
与此同时,他还参加了演员培训班,一边自己尝试写剧本,一边等待机会。和他在同一录像厅打工的罗杰·艾瓦里成为他日后的工作伙伴,为昆汀小试牛刀的处女作《我最好朋友的婚礼》做摄影工作。24岁那年昆汀的《天生杀人狂》被奥利弗·斯通看中并拍成电影(处女作编剧作品就拿到了5000万票房),凭着卖剧本得来的资金,和制片人劳伦斯班德尔游说来的资金,昆汀得以着手拍摄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落水狗》,罗杰·艾瓦里与他联合编剧。
毫无疑问昆汀在剧本创作和叙事手法上有着过人的天赋,一部《低俗小说》的叙事方式改写了影史,但是作为一个自学成才的导演,昆汀在拍摄手法上就几乎是照搬了自己的“电影储备”,每一个镜头都能看出前人的影子,比如说《低俗小说》中的那幕舞蹈系就是完全照搬了戈达尔的《法外之徒》。对此,昆汀完全不否认,他甚至很讨厌别人用“致敬”或“借鉴”这样的词来修饰自己的行为。
他说:我不是借鉴,我就是抄,我每部电影都抄。
电影剪辑大神Jacob T. Swinney曾经剪出过一个“三分钟看遍昆汀致敬镜头”的视频,对比了所有昆汀电影了“抄袭”的镜头:https://www.youtube.com/watch?v=_osI1neKBrc
同样都是抄袭,为什么昆汀就能被原谅?
这里引用一段时光网的话:
普通青年会觉得昆汀同学从录像带出租店店员一路抄到今天的传奇人生,简直比李安从家里蹲走到奥斯卡还要励志;二逼青年则诉说《杀死比尔》表面影射中日美三国关系,得出了小日本都得死的结论,实质是昆汀分别向武侠片、武士片和西部片致敬;而文艺青年会忧郁地说,如果只用老版的《姜戈》来对照《被解救的姜戈》你就浅了,要用《一个国家的诞生》、《乱世佳人》来比照认识昆汀新的历史观。一扯到观点、主义、概念,戈达尔、阿伦·雷乃就时刻准备喷薄而出。
正如毕加索曾经说过“好的艺术家会借鉴,而伟大的艺术家会抄袭。”实际上除了真正意义上第一个使用一种拍摄手法的人,所有的导演都是在用前人的手法来拍戏,同样都是喜欢用一点透视和中轴对称的空镜,韦斯安德森和他的前辈库布里克呈现出来的效果就差别非常大。昆汀也是如此,将“抄袭”抄出了自己的风格,昆汀在镜头的呈现上照搬了别人的电影,集前人之所长,用大杂烩的方式拼贴他喜欢的镜头,但是昆汀的故事是自己的,叙事手法是自己的,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也是他自己的,正如他自己说“Story is the king”。
奥斯卡给了昆汀两座最佳编剧小金人,却始终在最佳导演上吝于出手,大概就是因为昆汀有“表达的欲望”,但是在“表达的能力”上还需要有更多自己的想法吧。
2. 昆汀电影中的标志性元素
在昆汀的暴力美学中,对于单纯“性”的展现没有像暴力那么直接,而是植入了他自己热衷的性符号,比如说美女赤足。
昆汀的恋足癖是众人皆知的,在这这方面他大概可以当好莱坞恋足控俱乐部的荣誉部长(瞎编)。2006年他接受名模Tyra Banks采访时对“恋足癖”供认不讳,2007年昆汀就曝出过亲吻美女脚趾的“艳照门”,而在2011年爆出的一夜情事件中,女主角碧杰莉·沙阿在给好友的邮件中说,昆汀“爱抚碧杰莉·沙阿的脚趾,作为他的早餐”。
在昆汀的电影中,很多脱鞋的镜头于情节上都是十分不必要的,甚至很多场景中,如果不是为了拍出来好看,正常人是不会脱鞋的。《低俗小说》里,乌玛瑟曼赤足跳舞,在《金刚不坏》中,西德尼·塔米娅将赤足搭出窗外,在《杀死比尔》中的很多镜头都是从乌玛瑟曼的脚拍到全身,甚至她用意念动脚趾就拍了一分多钟的特写,冰天雪地中的石井阿莲不能赤足,也要一直对着她穿着袜子和木屐的脚拍特写,《无耻混蛋》里瓦叔(被昆汀强迫)摸着德国女演员打石膏的脚检查……
对于很多女演员来说,她们喜欢用高跟鞋包裹自己脚,让自己在银幕上看起来更修长精致,这也是女人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武器,昆汀却喜欢将这层保护色去掉,天然不加修饰,如果说哪个导演真正懂得女人的最真实的美,那就是昆汀。
除了对着美女的脚拍,昆汀的电影中还一定会有“后备箱视角”,有人说,如果一部电影里有从后备箱往上拍的镜头,那就是昆汀的电影没跑了。
不仅是他自己的电影,他在罗德里格兹的《杀出个黎明》中自己的镜头也要拍出后备箱视角,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
昆汀还非常喜欢旋转镜头,喜欢让镜头围着一堆话唠旋转运镜,《落水狗》的开头就能看出来他有这个嗜好,《低俗小说》还只是围着乌玛瑟曼和约翰·特拉沃塔两个人转,后期的电影就愈演愈烈,我觉得最夸张的一次是在《金刚不坏》中,第二段故事的四个美女围着桌子唠了十几分钟的嗑,不断挑战进度条的极限。(如果有机会见到昆汀,我一定要问他,对于中国的小区大叔下棋文化有什么看法)
上面说到的Jacob T. Swinney正在做四个昆汀主题电影剪辑,目前完成了三个,汇集了昆汀电影里出场率极高的四个元素,分别是:“血”:Tarantino: Blood on Vimeo 、“开车镜头”:Tarantino: The Driving Shots on Vimeo 和“声音”: Hearing Tarantino on Vimeo (几乎都是各种武器扎进身体和血浆曝出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昆汀的电影里少不了死人,有人专门做了一张图表来统计昆汀每一部电影中的死亡人数和死亡方式,这张表告诉我们昆汀的电影死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八恶人》应该不会破纪录,毕竟只有八个人——
在第67届威尼斯电影节上,昆汀为吴宇森颁发终身成就奖,昆汀上台的第一句就是“我的至爱吴宇森”,在暴力美学开创人吴宇森和香港武侠代表人徐克面前,平时酷炫狂拽的昆汀难得的像个小粉丝一样。
在被问到如何评价李安的《卧虎藏龙》时,他竟然说出“如果看浪漫的话,我就去看《方世玉》了。”试问哪个外国导演可以像昆汀这样了解和亲近中国电影。
昆汀中国电影的情结也来自于早年在录影厅的日子,对他导演生涯影响最大的也是香港电影,昆汀曾说:“如果我的生命有两面,那么一面就是70年代的邵氏功夫片,另一面则是意大利西部片。”据刘家辉介绍,邵氏功夫片还没有在海外发行,昆汀就把他们自己做成“盗版碟”租给别人看。别看昆汀的《杀死比尔》的主角是金发碧眼的乌玛瑟曼,角色们都穿着现代的服饰还说着英语,昆汀认为自己拍的是一个武侠片,甚至在片头打上了邵氏公司的标志。2011年,法国还专门拍了一部纪录片:《塔伦蒂诺,香港电影的门徒》(Tarantino, le disciple de Hong-Kong)。
不仅是香港电影,昆汀对中国本身的印象也非常好,《杀死比尔》的日本取景太贵,昆汀就选择了到北京取景,因为北京的日子太有趣了,他任性地延长了拍摄期,有时候因为头一天晚上在夜店玩的太开心,第二天就直接给剧组放假。2003年,他接受《花花公子》采访说“北京有5条跟德州奥斯汀第六大道一样的酒吧街,剧组经常周六狂欢一宿,然后礼拜天睡上一整天。”他更称赞北京是“全世界的狂欢之都”就连去爬长城的时候他的画风都是“有烟花、有乐队,我们抽了大麻……棒极了”。
对比那些来了中国就只知道去紫禁城拍个照,晚上去吃顿烤鸭的好莱坞大牌们,昆汀是真正享受到北京这座城市乐趣的人。在《杀死比尔》拍完之后,昆汀拉了好几车中国古董家具回家,当然还买了一堆DVD影碟(我深刻怀疑昆汀买的是物美价廉的盗版碟,要是看到自己的电影在盗版碟市场买的好,心里大概会乐开花)
近年来大导演们喜欢带着“中国特供版”的大制作来北京做宣传,而昆汀的B级片们却很难中国上映,唯一的一部《被解放的姜戈》上映也不是一帆风顺,然而在1995年,跟着“圣丹斯影展”,昆汀的《低俗小说》就得以在北京小范围展映,借着那次机会昆汀和很多北京电影圈的“大人物”攀谈拉关系,让同行的电影人觉得他抖机灵。后来昆汀在街头被北影的几个导演系的同学认出来,他甚至比几个学生还要激动和兴奋,因为“他很难想象在北京的街头,居然会有人认识自己。那时他在美国名气也局限于独立电影圈。”后来他跟着这些学生去串北京的胡同,在出租屋里一起喝二锅头,这种经历在昆汀成名之后大概再也不会有了吧。
就连昆汀在《被解放的姜戈》全球首映礼上都穿着唐装cos黄飞鸿,你们说他对中国功夫的执念有多深······
昆汀早年得名“好莱坞的坏小子“,中国影迷爱称他为“痞子”,但是他自己说了,其实我是很有内涵的。
今年昆汀还整出了一个大新闻,十月份的时候他参加“反警察暴力游行”,说警察是“凶手”(他用的词是murder),然后遭到了纽约警察蜀黍们联合抵制了他的电影。。。对此,昆汀的回应是“我参加游行因为我是个有良知的人,当我看到凶行的时候做不到无动于衷,凶手就是凶手!”而且还对记者说,如果再问自己电影里的暴力情节,就让他们“别在放屁了”(shut the butt down)。
昆汀最爱的历史人物是约翰·布朗,因为他开创了武装黑人独立的道路,而且特别赞同约翰·布朗的那句“只有让白人开始流血,他们才会意识到这种事情不是说着玩儿的。”,所以昆汀在《了不起的姜戈》中让姜戈骑马、配枪,就像一位黑人独立军英雄一样,单枪匹马地杀了一庄园的白人,对于有人批评《姜戈》中用了太多“黑鬼”(Nigger)这个词,昆汀却觉得自己根本没把自己当白人(黑人可以用这个词,白人说的话就带有种族侮辱含义),所以完全可以用这个词。昆汀还说了,自己的退休之作或许就是一部约翰·布朗传记。
其实虽然昆汀的电影充斥着血腥和暴力,但是在价值观上昆汀可是一码归一码算的非常清,《落水狗》里黑帮要被警察抓捕,但是透支了“兄弟”的信任的卧底却不能活下来,《死亡证据》里让三个美女围殴变态杀人狂五分钟看得人大快人心,几部近作《无良杂军》和《姜戈》更是走向了较为大众的正义价值观,鉴于昆汀和警察杠上了,完全可以期待他的下一部作品会专门黑一黑暴力执法的警察。
大概是昆汀心里还有着一颗演员梦,毕竟年轻的时候还去上过演员培训班,所以在自己的电影里总要插一脚,《落水狗》中第一个死了的褐先生,还有《低俗小说》中的妻管严,都是各种类型的窝囊废。
昆汀对客串电影的热爱已经到了不是自己拍的电影也要客串的程度,在这点上最深受其中之苦的要数罗德里格兹,总是借他的电影满足自己的各种恶趣味,最经典的是在他的《恐怖星球》中客串的基地士兵,自己的【消音】一边走一边融化往下滴的场景,另外一个经典场景是他在《杀出个黎明》中真的演了恋足癖的镜头,简直不要再恶趣味,要不是他自己设计了这个场景,就是看了这个场景以后威逼利诱导演自己一定要演。
《华尔街日报》之前报道过,诺兰、昆汀、J.J曾经联名上书好莱坞的电影公司,希望他们每年必须从柯达公司购买一定数量的电影胶片,以缓解柯达公司的亏损问题,为了以身作则,诺兰的《星际穿越》,JJ的《星球大战:原力觉醒》还有昆汀的《八恶人》,都会采用70mm胶片拍摄。
但是昆汀对胶片的执念更深,《八恶人》的放映都要用70mm版本的,这就限制了影片的放映范围,这也是为什么电影在圣诞只在特定的放映厅路演。虽说诺兰的《星际穿越》也是用70mm胶片,但是采用了IMAX数字摄像机,所以《星际穿越》只在12家电影院播放70mm胶片版,而昆汀这次打算在全球100多家影院进行放映胶片版(这里有路演地点名单:https://www.google.com/maps/d/viewer?mid=zgjKeQGrP0w4.kFMBzep37Mow),而且会自费在选中的影院安装70mm投影机,很可惜的是这一次没有中国的电影院,但是在1月8日该片的数字版会大规模上映,不知道中国会不会引进。
(配图文字:CG技术就是电影的末日,如果我真的想要那些电脑动画的玩意儿,我就把我的【消音】塞到任天堂里了)
另外一个让昆汀一直拒绝的是原创配乐,他喜欢直接用现有的电影原声乐或者摇滚乐,这大概和他一贯秉承的“拿来主义”有关,他在2008年戛纳电影节采访中曾经说过,电影配乐是非常重要的事,与其交给别人来配乐,不如信赖自己的“储备”,也就是他看过的那些电影,而且还不用省去了和配乐人沟通的力气,因此Ennio Morricone批评他用电影配乐一点整体性和连贯性都没有,拒绝在《姜戈》中和他继续合作。
既然昆汀的电影灵感来源都是拼贴而来,那么在配乐上也用这种拼贴方式,无论是《杀死比尔》中引用勃纳德•赫尔曼的口哨音乐,还是《低俗小说》中乌玛瑟曼跳舞时的那首《You Never Can Tell》,都形成了电影独特的天马行空般的魅力。
《八恶人》是昆汀第一次使用原创配乐,不知他怎么打动了 Ennio Morricone 和他再次合作,而且 Ennio Morricone 此前也从未给西部片配乐过。
好导演都有那么一两个用的顺手的好演员(这话怎么这么污),小胖乔纳希尔因为在《姜戈》打了个酱油,被付兰兰和赛胖拿来取笑他好久,说他“已经开始和大导演昆汀之类的合作了”,可见演员们对能上昆汀的电影有多重视。
想成为昆汀的御用,要么就要像乌玛瑟曼那样美的特立独行,不像这个星球的人,要么就要有独特而富有个人烙印的台词功力,塞缪尔·杰克逊在《低俗小说》那段经典的背圣经(这段圣经也是昆汀编的)的桥段,塞缪尔独特的“拉普式”念台词方式,完全演活了这一段从导演到演员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剧情,好多演员都会公开表示非常羡慕塞缪尔能拥有一个那么酷的角色,甚至在《美国队长2》中,塞缪尔扮演的Nick Fury假死的墓碑上都刻着那句台词“The path of the righteous man: Ezekiel”。
昆汀的“新宠”克里斯托弗·瓦兹也是因为对台词的展现方式让昆汀非常喜欢,他和昆汀合作的两部作品《无良杂军》和《姜戈》各让他收获了一尊奥斯卡最佳男配,他在好莱坞星光大道留手印的时候,昆汀和塞缪尔杰克逊也是亲自到场为他庆贺,这也是另一段导演和演员互相成就的佳话。
在《八恶人》预告片中扮演“小男人”(the little man)的是另一位御用蒂姆·罗斯(在预告片爆出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深信不疑这个是瓦叔扮的),蒂姆在《落水狗》中那一段将近20分钟的“讲故事”独白也展现了教科书般的台词功力,而主角“赏金猎人”(the hung man)也是出演过《金刚不坏》中被围殴的那位变态杀人狂的库尔特·拉塞尔。
昆汀带着《八恶人》上AMF时宣布,自己在拍完十部电影之后就会退休,萨缪尔·杰克逊当即嘲笑他,这话能信么?但是昆汀本人似乎非常认真。
但是他也给了粉丝余地,说“我通常每个十年只拍3部电影,而《八恶人》在这个十年中只是第二部,我应该还有下一个十年可以拍。”毕竟昆汀不是第一个说自己职业生涯只拍几部片子就退休的人,吕克贝松把八部电影改成八部长片,再改成八部剧情长片,总之只要昆汀想继续拍,出尔反尔又能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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