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个南方城市已有四五个年头了,渐渐地适应了这里潮湿的空气、不太分明的四季,也在无奈中慢慢的接受了这里清淡甜润的饮食习惯以及人与人之间那种疏浅的相处方式。
不知道故乡的桃花是否已开的漫山遍野,还是也在忍受着这无情的雨肆意的摧残。
桃花开时是春意最浓的时候,其实桃花开之前,春天早就到来了。冬天的北方冰天雪地,万物萧条,大地苍茫一片,正在那阳春白雪刚刚融化之时,突然杨柳吐了一个绿色的新芽,田野里的小草从土里露出半个绿色的脑袋,一下子就被人们发现了,于是每家每户折了几片青杉和几枝柳条插在屋檐下,一大清早大人煮上几十个鸡鸭蛋染成红红绿绿的颜色,放几个在用毛线织好的蛋网里,挂在小孩脖子上,我们一群孩子便排好队走十几里的路翻一两座山去寻找春天,这就是我儿时的踏青,这就是我记忆里的清明节了。此时想起来故乡人对春天的热爱,竟然有点感动,他们可能 在冬天沉寂了太久,太需要春天的温暖和绿色了,他们渴望着在春天播种,开始新一年的征程,所以一年之计在于春,即使不识字的孩子理解起来也 毫不费力。生活在这种四季太不分明的城市里的孩子,他们未必会有这种感觉。
等桃花纷纷落下柳絮漫天飞舞的时候,便到了暮春。那个季节豆苗是新鲜的时令蔬菜,午饭时我们就在校门口的小炒店炒上一盘,掌勺的是位三十多岁的大叔,急火一炊,大勺一颠,加点蒜头、辣椒和海带丝就炒好了, 一块五角钱整整一大盘。我至今怀念那菜的好味道,我想那味道也就只能留在故乡,留在记忆里了吧,在这个千里迢迢的异乡,山不是故乡的山,水不是故乡的水,人也非故乡的人,一切都是不同的,有时连回忆的线索都找不到了,还有什么好奢求一道菜的味道。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过故乡的桃花开了,它的花期很短,只有一周多的时间便纷纷地化作春泥了。或许是我有点恍惚了,这边总下着阴冷的雨就老是不自觉的想到故乡的桃花是不是也被雨淋湿了,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的时候问起父母,桃花开了吗?开的好吗?父亲说,今年天气比较冷,推迟了花期,不过下周一定会全部都开的。我一个人想着想着,不小心又触动了心弦,越发的想看桃花想回趟老家去,不过父亲却说,桃花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暑假再回来吧。我们都是不善表达的人,尽管春天来了,看着草木伸长,心绪很多,表达心迹却被淡淡地化解了,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
意外地,雨连绵下了数日之后,今天竟一下子放晴了,气温猛然上升, 路上有人还未来得及脱下过膝的羽绒服,有人却已换上了 T 恤,我想这个 春天好像都没来过,又好像是真的快要过去了,不知道故乡的春天是不是 还会逗留很久呢。
文字:高一花(选自校报文艺副刊《岁月如歌》)
排版:刘淑婷
我们笔下有冰与火
也有子弹与罗盘
力致做师大历史的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