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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前举办的“瓷心剑胆”浙江网络作家龙泉行体验营活动中,《文化十分》记者邀请网络作家烽火戏诸侯、燕垒生、七英俊,写下了他们对此次活动以及网络文学写作的感悟,并为粉丝们带回了他们的亲笔签名书籍(文末有惊喜)。
前两期”十分惊喜“中推出的烽火戏诸侯和燕垒生的文章有没有打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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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一起来欣赏的,是网络作家七英俊的作品《简极美生》。
简极美生
文 | 七英俊
去龙泉四天,让我有一种即将开始穿越四日游的错觉。
说来十分惭愧,此前我甚至不知道龙泉在哪里。
这个地名在我的印象中,仿佛自带古琴和箫声BGM,还存在于渺若烟云的遥远年代,是李白“三杯拔剑舞龙泉”里的一抹清冽剑光、世博会上一只价值连城的青瓷碗。
没有想到会收到浙江网络作协的邀请,参加这次“瓷心剑胆”体验活动。
这是一次非常深入的体验,我们不止步于走马观花,还自己用瓷土捏了作品、为瓷窑添了柴火、举着铁锤锻了一回剑。每件事听上去都古色古香,更何况同行的诸位网文大神,下笔都是一部部古风力作,令人怀疑他们的行囊里背的是不是碎银和度牒。
我身在其列,恰如刚刚穿越过来,战战兢兢地揣着手机掩人耳目。拉胚时手劲太大,直接把瓷土甩了出去;锻铁时扛不动沉重的锤子,又险些被迸溅的火星烧穿裤脚。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果在写《有药》之前就来过龙泉,我描写大量穿越者聚集起来打造武器时,会多出不少细节。
在路上,央视记者小姐姐问了我一个问题:“许多网文都是架空背景,你怎么理解其中的虚构与现实?”
一瞬间被问懵了。如果笼统地回答,或许可以谈故事折射的人性和社会现实。但这个命题就太大太深刻了,我资历尚浅,讲出来的多半没什么营养。
因此,我只想谈谈其中一个很浅的剖面。
要说虚构,我的一些故事已经虚构到了极限——时间地点通通架空,人物设定也纯属凭空捏造。而且比起大神们的严谨考据,我虚构得更加天马行空,武侠与软科幻杂糅在一起,一大批人同时穿越,一个人又在动物体内重生百八十次,可说是十分胡闹了。
那么,一部纯靠想象力搭建的小说,如何取信于读者?或者说,怎样的文字才能让人产生临场感?
或许有人会说:靠详尽的描写。
然而,近来时常会听人抱怨:“那篇文太拖沓了,写风景就水了两页。”遇到这样的描述性文字,即使作者满怀诚意、语句优美,阅读者也往往一目十行地跳过。
事实上,在传统文学杰作中,大段大段的风景描写并不罕见,正如相机发明之前的写实画作往往精细到汗毛的反光。可以想象那时的普通人,一生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庄附近的城镇,对外部世界的全部认知都来自于这两页描写,必然心怀向往地反复阅读。
随着时代变迁,我们的生活逐渐被跳跃的画面充斥:网络、电影、广告牌……斑斓的颜色令人目不暇接。我们如果不确定某件物品的模样,无需遐想,只要在搜索栏打下几个字便可看个够。以至于如今只要写出“星际战场”四个字,甚至不用更多解释,许多人的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好莱坞大片中的壮阔场景。
此时如果再事无巨细地将这个画面介绍一遍,反而会被诟病拖沓了。
我曾因此而迷信“留白”,在打完一段之后又回头删减一遍,去掉大部分形容与描述性词汇,比如将“他涨红着脸暴跳如雷地掀了桌子”改为“他掀了桌子”。我认为在恰当的语境下,很多细节即使自己不写,读者也能自行脑补。
但龙泉之行为我上了全新的一课。我们固然不用重复一般人也能想到的画面,但身为写作者却不该偷懒止步于“一般人的想象”。正如臧军书记说的:“写网文也不能不接地气。”作者手中的笔就像电影的镜头,同一件东西从不同角度也会拍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其中真正打动人心的镜头,往往捕捉到了其他人忽略的细节:被火星烧穿的裤脚、赤红的长剑淬水时的声响、瓷器上的跳刀纹、老艺术家经年累月拉胚练出的肱二头肌……这样的寥寥几笔,或许会创造出乎意料的临场感。
这位有着发达的肱二头肌的老先生名叫徐朝兴,是国家级“非遗”龙泉青瓷传承人。在他工作室的墙壁上,刻着他自己写的一句话:“形贵简,简极美生。”
自古流传下来的青瓷如瓶、罐、洗、钵者,基础造型并不繁杂,其中的杰作往往有种天人合一的返璞归真。但在简单造型中的一点点微小创意,便催生出了变化万千的美感。我想写文也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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