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第一帝刘裕

2015年7月22日 00:48 阅读 11108
南朝第一帝刘裕

刘裕是逆袭,慕容垂是二代。对于两位敌国枭杰,北魏明元帝拓跋嗣询问崔浩:“裕才何如慕容垂?”崔浩说:“胜之。垂藉父兄之资,修复旧业,国人归之,若夜虫之就火,少加倚仗,易以立功。刘裕奋起寒微,不阶尺土,讨灭桓玄,兴复晋室,北擒慕容超,南枭卢循,所向无前,非其才之过人,安能如此!”

刘裕是草根崛起的皇帝。他小名寄奴,出身寒微,年轻时卖草鞋为生,参军后为北府军的下级军官,平定天师道孙恩之乱奋起军界,后起兵击败夺位的桓玄,执掌军政。他攻灭南燕,平定卢循,消灭刘毅等异己,再灭后秦,收复关中,使东晋疆域史上最大,夺取东晋政权,建立刘宋,为宋武帝,开启南北朝时代。

刘裕为谶语延缓称帝。晋安帝司马德宗天生愚笨,不大会讲话,不能分辨寒暑,夺位的楚帝桓玄被平定后,军功第一的太尉刘裕主政,刘裕派人将司马德宗勒死。此时刘裕有意夺位,但有图谶说“昌明之后有二帝”,前任皇帝晋孝武帝司马曜字昌明,他为应验谶语,就拥立司马德宗的弟弟司马德文,为晋恭帝。

晋恭帝司马德文交出帝位。在中书令傅亮的暗示下,司马德文禅让帝位给任相国、总百揆、扬州牧的宋王刘裕,傅亮将写好的禅位诏书呈给司马德文,让他抄写,他欣然执笔,对左右说:“桓玄时,晋室已经失去天下,而由刘公延续至今,已经将近二十年,今天让位的事,本是我甘心的。”把诏书写在红纸上。

刘裕建立南朝刘宋帝国。他受禅为宋武帝,当时“七分天下,而有其四”,他进入皇宫,秘书监徐广悲伤哭泣,侍中谢晦说:“徐公有些过分了吧。”徐广说:“你是宋朝的辅臣,我是晋室的遗老,悲欢两事,本来不同。”刘裕将退位的晋恭帝司马德文封为零陵王,礼遇仿效晋武帝司马炎对待退位的魏元帝曹奂。

刘宋赵宋又称水宋火宋。南朝宋武帝刘裕祖籍彭城,为春秋时宋国故地,因此他在东晋初封宋王,后来夺取政权,国号为宋,为与后来宋太祖赵匡胤所建宋朝相区别,史称刘宋。按照皇朝的五德终始说,晋为金德,刘宋继而为水德,史家称其水宋,赵宋自以火德,别称炎宋或火宋,宋朝米芾有印章“火宋米芾”。

谢澹为刘裕奉上东晋国玺。其父为谢安的长子谢瑶,他少历显位,任达仗气,不营当世,与范泰为云霞之交。刘裕刘毅两人暗斗,堂弟谢混与刘毅交好,他常以为忧,渐渐与之疏远,对弟侄说其终当破家,刘裕后来击败刘毅,诛杀谢混。宋武帝刘裕受禅登基,让时任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兼太保的谢澹奉玺。

谢澹说刘裕不用直臣汲黯。他曾陪侍宋武帝刘裕饮宴,酣饮后高声说话,无所顾忌,御史想制止,刘裕以他方外之士,不应约束,但心中不悦,不再任用他。他再次侍饮,喝醉对刘裕说:“陛下用群臣,但须委屈顺者乃见贵,汲黯之徒无用也。”刘裕大笑。宋文帝时,他位至侍中,金紫光禄大夫,汲黯是西汉直臣。

谢澹出言打击自傲的谢晦。他的族侄谢晦为刘宋开国勋臣,赴任荆州刺史前向他拜别,谢晦神色自矜,他问其年龄,谢晦回答说三十五。他笑道:“昔荀中郎年二十七为北府都督,你和他相比已经算老了。”谢晦面有惭色。东晋将领荀羡二十八岁任北中郎将、徐州刺史,是东晋建国以来最年轻担任刺史的大臣。

谢混同被刘裕和谢晦怀念。东晋末,刘裕铲除反对派刘毅后,将支持刘毅的尚书左仆射谢混收捕下狱,隔天赐其自尽,宋武帝刘裕随后代晋建宋,在建康南郊设坛接受禅位。那天,谢晦对他说:“陛下应天受命,登坛之日,很遗憾不是谢混奉上玺绶。”刘裕叹道:“吾甚恨之,使后辈年轻人不得见其风流。”

谢混是东晋第一美男才子。其父为谢安的幼子谢,他少有美誉,人称风华江左第一,晋孝武帝司马曜为女儿晋陵公主择婿,以四位帝婿为例,对司徒王珣说:“比得上刘惔、王献之就行了,不要像王敦和桓温,有点小富贵,就要干涉别人家事。”王珣推荐谢混,说:“谢混虽不如刘惔,但绝不会比王献之差。”

谢混是东晋皇家的禁脔。晋孝武帝司马曜选定谢混为女婿没多久,因酒后失言被宠妃张贵人所杀,婚事就此耽搁下来,袁崧想把女儿嫁给谢混,王珣对他说:“卿莫近禁脔。”晋陵公主为父守孝三年后,与谢混成婚。东晋初年,物资匮乏,公卿以猪肉为珍膳,将最美味的猪脖子肉献给晋元帝司马睿,号称“禁脔”。

谢混写出清华大学校名。钟嵘《诗品》评其诗说“其源出于张华,才力苦弱,故务其清浅,殊得风流媚趣”,萧子显在《南齐书·文学传论》中说“谢混情新”。玄言诗自西晋末年兴起,东晋为盛,谢混诗句清新,不随玄言风尚,沈约说他大变太元年间诗风。“水木清华”出自其诗:“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

谢混为父报仇吃仇人肝。孙恩之乱时,其父谢琰与他两位兄长都被部属叛将张猛杀害,后来刘裕讨伐孙恩获胜,生擒张猛,送给谢混,他将其剖胸取肝,然后生食。桓玄掌权,想以其祖父谢安旧宅为军营,他说:“召伯之仁,犹惠及甘棠,文靖之德,更不保五亩之宅。”桓玄听说后,惭愧而止。谢安谥号文靖公。

宋武帝刘裕开启杀退位皇帝先例。晋恭帝司马德文退位后,与曾经的皇后褚灵媛共处一室,为提防被加害,饮食都是出自褚灵媛,刘裕让褚灵媛的两位兄长探视她,她在别室与他们相见。士兵趁机翻墙而入,逼迫司马德文服下毒药,信佛的司马德文不肯喝,说:“佛教自杀者不复得人身。”士兵用被子将他闷死。

宋武帝刘裕倡导节俭风。他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他曾得到后秦帝姚兴的侄女,很是宠爱,致以荒废政务,谢晦稍加劝谏,他就将姚氏遣走。岭南进献细布,他厌恶过度华丽,即付有司弹劾太守,将布归还,并下令岭南禁作此布,当时内外奉禁,莫敢为侈靡。

宋武帝刘裕的临终遗言。他病危时,告诫太子刘义符说:“檀道济虽有干略,但无远志,不像其兄檀韶那么难以驾驭,徐羡之、傅亮应无异心,谢晦多次跟我出征,颇识机变,若有不轨,必定是他。”刘裕在位两年病逝,享年六十岁,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为顾命大臣。

李贽称宋武帝刘裕为南朝第一帝。王夫之认为他“为功于天下,烈于曹操。”章太炎说他“雪中原之涂炭,光先人之令闻,寄奴、元璋之绩,知其不远。”他小名寄奴,辛弃疾有词:“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陆游有诗:“寄奴谈笑取秦燕,愚智皆知晋鼎迁。”

王夫之评宋武帝刘裕:“宋武兴,东灭慕容超,西灭姚泓,拓跋嗣、赫连勃勃敛迹而穴处。自刘渊称乱以来,祖逖、庾翼、桓温、谢安经营百年而无能及此。后乎此者,二萧、陈氏无尺土之展,而浸以削亡。然则永嘉以降,仅延中国生人之气者,唯刘氏耳。”“汉之后,唐之前,唯宋氏犹可以为中国主也。”

何去非评宋武帝刘裕:“宋武帝以英特之姿,攘袂而起,平灵宝于旧楚,定刘毅于荆豫,灭南燕于二齐,克谯纵于庸蜀,殄卢循于交广,西执姚泓而灭后秦,盖举无遗策而天下惮服矣。北方之寇,独关东之拓跋,陇北之赫连耳。方其入关,魏人虽强,不敢南指西顾以议其后。”桓玄名灵宝,何去非为北宋武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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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作者,著有《华丽南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