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闵思嘉
中国电影资料馆巨蟹座硕士
太空科幻片是所有科幻片中的王者,我不会错过任何一部。
最近有一部最新的好莱坞科幻片在国内上映,由当今好莱坞最红的男明星和女明星合作主演。
对的,我说的就是克里斯·帕拉特和詹妮弗·劳伦斯合演的《太空旅客》(Passengers)。
太空科幻片为什么这么伟大,这么重要?
如果说,西部片代表了整个美国的历史,以牛仔的英雄悲歌承载了文明的拓荒史的话。那么从70年代以后开始出现转向和热潮的太空题材科幻片,则就可以被看作是美国的「新历史」。
《西部开拓史》(1962)
或者换一种说法,在西部片讲述的拓荒神话完成以后,「科技」取代了拓荒时代的「牛仔道义」,开拓西部的土地变成了探索科技领域,对教育、医保等的资助转向了对太空项目的大力支持,而那个黑暗无边却又星落闪耀的广渺太空,则成为了新时代下的「新边疆」。
太空题材的影片,其实就是西部片在现代的一种延续。大量的西部片的主题、元素、情节、乃至场景都在太空题材的科幻片中被调用,太空题材的科幻片和西部片一样,都有着极为相似的对拓荒精神的赞美。我们在许多经典作品中,都能看到这样的设置。
比如《星际迷航》中那艘前往未知黑暗,营救未知种族,强调探索精神的「进取号」,就是把西部的拓荒精神搬演到了太空中来。
《星际迷航》(2009)
再比如1977年的《星球大战》,有着强烈西部景观风格的荒漠,穿得像西部牛仔的哈里森·福特,都是太空片作为西部片延续的证明。在此之外,《星球大战》的故事,其实还借鉴了1956年由约翰·福特导演的西部片《搜索者》中的基础情节设置。
《星球大战》(1977)
这里不得不要说一下这部鼎鼎大名的《搜索者》,除了卢卡斯的《星球大战》以外,这部《搜索者》,对新好莱坞的许多著名导演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搜索者》(1956)
马丁·西科塞斯的《出租车司机》,斯皮尔伯格的《第三类接触》,迈克尔·西米诺的《猎鹿人》都深受其影响。你们会发现这些影片中都有着相似的故事模式。某人执着地在寻找着落入异族手中的另一人,而后者被找到时,却并不愿意被解救。
《猎鹿人》(1978)
而由「大表姐」詹妮弗·劳伦斯和「星爵」克里斯·普拉特搭档出演的《太空旅客》,其实也是一个套用了传统西部片故事构架,探索「新边疆」,以及受害者不愿意被解救的故事。
在《太空旅客》的故事设定中,「大表姐」詹妮弗·劳伦斯和「星爵」克里斯·普拉特都是「阿瓦隆号飞船」的乘客。整个飞船载着包括他们在内的5000名休眠乘客,飞行120年,从地球移民去「家园2号」星球。
《太空旅客》
在这背后,是一个有着无数成功星球殖民成功案例的公司。这种名为移民,实际上却是异星殖民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开拓人类生活疆域、权力触角的延伸,与西部片中的「拓荒」有着相同的意味。
但是,本来该沉睡120年的普拉特和劳伦斯,却莫名结束了休眠,提前90年醒来。而整个故事,基本都发生在这个太空船内。
一男一女——核心且可发生关系的人物。
太空舱——封闭的空间。
必然老死的移民旅程——有限的时间。
出了未知故障的太空飞船——激烈的矛盾。
《太空旅客》这个一男一女九十年的故事设定,在先天上就拥有了一切太空题材科幻片该有的核心元素和吸引人的情节。
在拓荒旅程的现代演绎背景之下,普拉特和劳伦斯又是一种在外力下「被唤醒」的状态。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设定,则明白无误地指向了《圣经》中亚当和夏娃的设定。
而这个「阿瓦隆号飞船」,就是禁锢着、但也保护着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一切物资唾手可得、远离人类社会的苦难与凋敝、但也必然有着隔离带来的孤独。同时,这两位主角还是去往新星球的移民者,他们就是新世界的亚当和夏娃。
就好像世界是先有亚当再有夏娃一样,《太空旅客》让普拉特成为了先醒的那个人,这个「亚当」在孤独的侵袭下和反复的自我质问之下,制造和「解救」了自己的「夏娃」。
这个象征性的「解救」,就像《搜索者》《出租车司机》《星球大战》的故事模式中的「解救」一样,被解救者并不愿意被解救。
这其实是《太空旅客》在科幻之外最大的看点和矛盾,如何让一对有了「傲慢与偏见」模式,还有点「斯德哥尔摩」症候的男女,走向一段让人信服的关系。
影片的解决办法是非常具有「神话」特征的,而且在影片的最后,这个「神话」故事真的有了一个象征意义十足的近乎神话的结局,具体我就不剧透啦,总之在一部类型片里,我很少见到这么恢弘而有深度的收尾。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太空旅客》表面上是一部太空科幻片,但它的内核其实是一个西部片故事的现代延续,指向了宗教和信仰。
影片有西部片中我们熟悉的对男性权力的强调,对女性的客体化,对勇气的鼓励,一段拯救与被拯救的公式情节;以及那个象征着新世界的,与未来和希望紧密相连的太空边疆。
它就是一段现代的神话故事。
不过所有高级的故事,它的内里都会呈现出一种矛盾,比如这部电影,最终还有一层含义,是说人类已经掌握了太空旅行的奥秘,迈向了星辰大海,将种子撒向无垠宇宙,但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仍然无比孤独。也许,孤独才是宇宙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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